明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就是罪恶,还依然恬不知耻地活下去,这就是苻荣所遵循的,这就是灵境所有人所遵循的,他们对生命生不出贪婪,但是对世间万物都有着贪婪,贪婪便是大罪,原本不存在的我们拥有生命之后便是随之而来的道德危机,按照苻荣的理论,贪婪虽然是罪,但依然值得推崇,因为只有贪婪之罪才让他们的文明有了今天的发展,与其说是贪婪,倒不如说是七大罪联合创造的结果。
但是如果一个人就连这些欲望与罪过都没有了,那还是人类吗?苻荣绝对不相信古圣先贤的那一套说法,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不犯错的人的,神也是一样,虽然说神从来都是立场不坚定的精神体,他们所做的事情没有对错之分,但是一旦被人类所知,被他们所看见,就有了对错之分,这就是人类对于事件的可观测性,而如今灵境大多数没文化的人都会对一个事情进行定性思考,虽然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对错,但是从他们孩提时就已经开始接受外界的各种信息了,我们不能否认前人的智慧,这些定性为“坏事”的事情的确不利于人类继续发展,也不利于政府的管辖控制。
如苻荣所见,这个世界上坏事是需要打击的,但是因为这些坏事衍生出“坏人”这个词,苻荣打心里认为是愚蠢的决定,一个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是坏人,只有对事件的定性而定性一个人,他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在最后一刻,他的大脑只是将这些想法快速的过了一遍,微笑地嘲讽了一下自己。
这些年来,苻荣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胆怯别人对他进行的暗杀活动,沈文霆也没有发现,其实他自己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苻荣给盯上了,但是这位老教皇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多年,真的就如他所说的那么肮脏不堪吗?
不是的,苻荣在发现自己最为看好的两个人都开始对他有敌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改过了,他自己本来就没有想要继续堕落下去的意思,前面的丑态都是因为其他的深层原因,不仅是对前任教皇的一种报复、对政敌的一种试探、也是对天使与恶魔命令的顺从,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找那么多理由搪塞这种事情,哪怕是欺骗自己都在所不惜,但他自己也深知,自己对于神界的惧怕早在天使帮他复仇成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随着苻荣的倒下,沈文霆深知被射中心脏的人肯定已经时日无多,心里松了一口气,但随着他眼睛的一睁一闭,自己就出现在了街道的正中央,端着枪械直指苻荣。
真实之中掺杂着假象,沈文霆所不希望看到的假象又发生于真实的世界之中,这就是罪器怠惰的威力。
在沈文霆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愿堂已经拿着一个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随着怠惰幻术的消失,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只不过沈文霆再也看不到了罢了。
沈文霆此时就站在街道的中央,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杀死了教皇苻荣,而云愿堂挺身而出为教皇报仇,这种脚本的目的已经明确地不能再明确了。
沈文霆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想明白,如果是平时冷静而又睿智的他可能还会有机会反应过来,范芸被教皇凌辱是假象,曹许至与范芸后来的唯唯诺诺也是假象;这十年之中沈文霆一直生活在假象之中而不自知,他在处理自己的无数事情的时候,身体早就被云愿堂用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看着教皇苻荣身边对自己早已充满厌恶与不屑的曹许至与范芸,他的人生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沦为了云愿堂的工具人,甚至在幻境之中亲手将奥兰帝国请他回国的信件扔在了垃圾桶里。
云愿堂,这个妄图复兴云家的优秀继承人,他在怠惰这种不正幻术的帮助下成功了。
他脖子上刻着“云净华”这个名字的项链大小的灵位此时与面前的两具尸体一样一言不发,似乎正常,但又似乎不正常。诡异的光芒开始在灵位之上流转,但是这一丝光芒早就被审判祭坛迎接新教皇的圣光给盖了过去。
新的教皇在云愿堂的微笑与推辞之中诞生了。两个人的人生也在云愿堂的微笑与推辞之中陨灭了。
云愿堂这件事情似乎已经做的大错特错了,但是他的心中也依然有着自己的信念,他的父母从小便教育他:在政治斗争之中绝对不能有着一丝人性,政治也不是云愿堂一直所想的那么简单的,那里充满了危险的权谋与狡诈之人。
正是因为这样,政治给云愿堂的印象一直都是不好的,沾满了恶臭废物的黄金,可能富有的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甚至还要捂住口鼻迅速跑开,但是穷人虽然不一定会跑上去疯抢,但一定会有所觊觎,这就是云愿堂踏上今天这条路的原因,他在精神上一直是一个穷人,起码他认为自己是的。
他最擅长的就是高估对手,低估自己,他只知道他做的还不够利索,还不够“政治”。
他的心不被束缚在教会之中,他的心是想要包裹整个荣光帝国。
……
翔龙山脉主峰万神山上的圣洁宝石发出了极不自然的震动,仿佛在惧怕北方将要赶来的亡灵大军一样,在阮仁杰看来,将这个老友的故土恢复正常,才是风烛残年的他所需要做的事情。
而此时翔龙山脉山谷的赌城中,一直闭口不言的颜文锦对已经发疯了两周的贪婪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解除这个诅咒。”
“什么地方?你说!你说!治不好我有你好果子吃的。”贪婪两周以来已经快要被这种精神诅咒折磨疯了,又要压制穆玄辛本源又要对抗诅咒的他此时几乎就是零智商状态,而似乎颜文锦也赌对了。
“奥兰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