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会议在不断的争论与各地繁杂的报告下,断断续续持续了整整两天时间才结束,在灵境大陆海上的一隅,依然有着一部人生之戏。
千岛群岛,
颜谅并不准备再花时间和精力与外敌再闹下去了,不但是他已经知道军皇帝国此时的状态已经不足以再跨越海峡来与他们决战,而且利维坦此时的内政问题才是当务之急,因为没有一个稳定继承制的缘故,太子虽然是合法的皇位继承人,但是在这个危机局势之下,总要有一个类似于摄政王的存在吧,毕竟太子颜勇还小。
颜谅与亲信杨旭云说道:“把鲍云帆叫来吧,就说我有事与他商量。”
杨旭云当然知道,一场政变是无法避免的了,军务大臣鲍云帆虽然是颜谅的人,但是要想搞定支持太子的两个禁卫军统领欧阳陨和欧阳常可不容易,而且丞相颜渊也是不会放权的,颜谅毕竟是颜渊的儿子,既然颜渊想要辅佐太子颜勇,那么到时候颜谅可能也会被牵制住吧。
杨旭云这么想着,但是他的立场却一直十分明确,作为一个宦官,在他被施以宫刑的那一天,父亲与两个哥哥期望的眼神他永远都记得,他愿意将一生奉献于军皇帝国,他看见自己的哥哥杨章与杨毅都为国家与家族贡献了这么多,他也希望证明自己没有辱没了杨家的名声,他也要证明自己不是私生子,而是这个家族真正的一员,虽然父亲已经去世,但是他在死前依然叮嘱两个哥哥对自己要施以关照,在他功成身退的那天,就是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候。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杨旭云准备了多年,就在前几日,他就将颜谅的事情几乎全部与颜渊坦白,他个人也与财务大臣高巽有一些交情,现在的大宦官无非就是高巽与高源及两人手握重权了,而且现在的太后鲍氏信任颜渊掌权,所以对于杨旭云来说,一切也可以说是尽在掌握之中了。
杨章与杨毅也挺关心他们的这个弟弟,他们知道杨旭云的性格,当年他虽然不是自愿当卧底的,但是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本事,还是去了利维坦这个危险的地方。
兄弟之间的感情往往是诚挚的,杨章显然没有像穆玄辛一样被自己所持有的罪器所影响情绪,这其中的缘由也很好解释,原因就是傲慢,傲慢因为太傲慢了,所以觉得自己没有影响杨章的必要,因为自己能力的强大,它就算没有影响主人也一样可以实行附身,所以也就没有改变杨章心智的必要了。
杨章多次用神器呼叫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杨旭云,但是收到的往往只是工作报告式的对话,这不禁让杨章与杨毅担心这个弟弟的心理。
杨章在这一天问候杨旭云的时候,得知了他在此事上的进展,没有什么多余的发言,也只能是祝他好运了。
回到自己的宫殿,杨章就接到了傲慢的呼唤。
傲慢悠闲地对杨章说:“我刚才接到贪婪的通知,他已经找到愤怒和色欲了。”
“哦?”杨章也是为之精神一震,“你又有什么事要我干了?”
“我要你带上我亲自去赌城一趟,而且穆玄辛那小子在赌城的事情,你在会议上没有说过吧?”
“没有说过,但是我一个人前往,这是稳妥吗?”
傲慢不屑地说道:“你不是想要看到这个世界唯一的王吗?我们这次到赌城可不只是要办一件事情。”
“嗯?”杨章还真没有搞明白傲慢的心思。
傲慢用无奈的语气回答:“还记得跟着穆玄辛的那个部下吗?”
“记得,怎么了?”
“这就是我要你将我带过去的原因。”
杨章先是恍然大悟了一下,接着又低下了头,他不禁回想起永夜群岛的预言家给他的那首预言诗。还是让它沉没在我的心中吧。杨章这么想着。
……
杨旭云总是在睡前拷问着自己,想要超越两个哥哥,还是想要自己干出一番大事业,但是在今天,这件事在他的心中有了答案。
回到自己的住处,杨旭云拿起了自己挂在墙上的一把刻满铭文的弓弩,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会帮助我的,是吗?”
或许这不是什么正当的手段,但是杨旭云并不觉得这种手段下三滥,因为只要是能成功的手段,都是好手段。
就在次日的晚上,杨旭云与颜渊、鲍氏、高氏兄弟都见过面了,他或许也不想要用不属于这里的力量来拿到他想要的,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颜旭云,颜识的表兄颜旭云。”杨旭云这么说着。
拿起弓弩,颜旭云不但意味着与杨家的决裂,也意味着一个新政权的开始。
杨旭云弯弓搭箭,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到神器之中,停顿了许久,随着有什么东西被弓弩吸收,弓弩的弓臂与颜旭云的眼睛同时一亮,颜旭云扣下了扳机,一箭便往杨章的方向射去,而此时的杨章正以东部事务处理完毕为借口准备脱身前往翔龙山脉呢。
这一支箭,飞越灵境大陆与荣光大陆之间的海峡,从天穹岛的西北角直击虎口平原。
正当这支箭飞到距离杨章一公里的时候,傲慢立刻反应了过来,只是轻松地将结界波动了一下,就卸掉了那支箭上加持着的神器之力与精神力。在撤掉所有效果之后,那支箭就和普通的箭没有什么区别了,又飞行了一段距离就掉到了地上。
傲慢接着严肃地对杨章说道:“没有我,你可就死了。”
“嗯?”
“你的弟弟,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傲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
杨章叹了口气,望了望帝都之外的天空,无奈地说:“他终究还是被嫉妒侵蚀了啊,他虽然是一个私生子,但是父亲十分负责得将他从村庄中接了回来,供养他,与我们没有区别,一开始的他与我们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直到他接触到了嫉妒,当时我还不知道有七罪器这种东西,但是父亲将他送往了远方,并将嫉妒永远地封存了起来,还向军皇申请过用你来压制住他,但是他自己却与我们赌气,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利维坦帝国做了宦官,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己要先承受什么刑法,我们都希望经过这件事会让它改过自新,在行刑的时候中断行刑,然后给他一个教训,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早就把嫉妒偷走了,我们家里的那个是伪造的物品,在行刑场上,他是我见过第一个自己对自己实行宫刑的人,我们的父亲在这之后就一直很愧疚,认为这是他没有管教好旭云所致的,所以让我们注意日常中照顾一下他,但是他日渐被嫉妒迷了心窍,谁会想到他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呢?”
“哦?现在还知道这种事情了吗?当时我将贪婪赠予那个穆玄辛的时候你可没有说什么。”傲慢笑着说道。
杨章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已经过去了,现在再多的评论又有什么用吗?”
“利维坦这样下来已经算是完蛋了,安心往西边走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的感觉了。”傲慢神秘地对杨章说道。
……
嫉妒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么一下子肯定是杀不了有着傲慢保护的杨章的,但是只要传递出这么一个信息,颜旭云就再没有退路可以走了。
颜旭云在最后会见了高源及一次以后,就抄起嫉妒之弩,在嫉妒之弩期待与满意的情绪下,他向颜谅射出了第一箭,此时的颜谅并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落到这个下场,但是嫉妒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颜旭云今天频繁会见各位官员似乎就是为了确定他们都在这座千岛群岛的行宫当中。
嫉妒现在明显有些慌乱,它没有想到颜旭云会来这么一手,他真的想这样吗?
自从成为宦官以来,颜旭云日夜写书,抨击着如今的社会与宫廷,但是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想法,灵境政府不会允许不利于巩固统治的书存在的,或许他的书会被后世所传唱,但是起码在现在,他的呻吟毫无作用。
厌世的他隐藏了数十年,他想要做一个了断,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患有神经衰弱的他连嫉妒这等罪器都骗过了,他或许想过成为颜旭云而不是杨旭云,但是初衷还是一样的吗?
嫉妒自然认为他为了权力而不择手段,为了嫉妒而甘愿成为社会的奴隶。
从小博览群书的他成为了灵境历史上第一个从罪器的影响中挣脱出来的人,不为了钱而写书的文学家总是多愁善感的,他回想起当年被嫉妒控制所做出的事情,虽然后悔,但是他为了知识而活,为了灵境而活。
在离开行宫前往海边之前,他将自己的书全都转移到了一艘小船上,他想着:只要我日后会被世人所铭记,这些书就会有永夜群岛的人前来收走吧。最后将一本《灵境星系理论》与一《信仰所创造的现在》放在了小船的最上层,奋力一推就将小船推往了大海。
望着随着洋流飘走的小船,颜旭云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让他相信这一船书籍能够流芳千古,颜旭云摇了摇头,将精神力逐渐注入了嫉妒之弩中。嫉妒依然在挣扎着,因为颜旭云患有精神疾病的原因,嫉妒一直无法对颜旭云进行附身,嫉妒的任何挣扎都于事无补。
长达半个钟头的蓄力让颜旭云爬上了小岛边上的悬崖,颜旭云瞄准行宫,扣动扳机,只是一瞬,那半边小岛就已经塌陷下去,一场地震一般的震动从海底传来。
“你嫉妒一切!你不应该毁了自己的前程!”嫉妒还是在挣扎着。
颜旭云笑了笑,说:“是我们所有人的信仰与精神力创造了你们与神界,一旦我们不再拥有信仰,你们也就将不复存在,在数千年前,没有信仰的我们是行尸走肉,是信仰让我们团结而出现文明,但是数千年之后,科学将取代你们。”
颜旭云紧紧抱住嫉妒,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大海的波涛之中。
……
这个时候,就在千岛群岛主岛几海里外的海域上,一支巨大的风帆舰队正接着海风全速行驶。
“手脚麻利点,再慢要出事了!”一位身披黑袍的永夜群岛的预言家指挥着水手放下小艇先远处某个小船划去。
就在他们将船上的书籍两本一组分别放入各舰的底层货仓的时候,巨大的海浪就迎着舰队拍过来了。
“全员回到甲板下面!等待地震过去!”各舰的舰长明智地指挥着各个水手,一起帮助他们将风帆收起来之后,就都怀着忐忑的心情躲进了船舱。
地震过后,
预言家从船舱中走出来,查看了各个船只的受损情况,庆幸的是,有一艘船的主桅杆没有受到损伤,他立刻下令将书籍全部转移到那艘船,立刻起航开赴永夜群岛。
剩下的船只留在原地海上紧急修理桅杆,也承受着余震的干扰。
“此行的收获,就是我们的未来。”预言家轻声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