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由得觉得心惊,绕过演武场,陡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数百名僧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像座小山似的高高堆起,苏妤探了探这些人的鼻息,发现他们已经没有了呼吸,显然死去多时。
“究竟是谁,竟然这么残忍,上百条人命,竟然就这样……”苏妤恨恨道:“太过分了!”
卫云面色苍白,在死人堆里环顾一圈,沉声道:“快去救人!”
大概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想到苏晴还在对方手中,不由得惊慌起来。
离开演武场,来到僧人的住处。这里依旧尸体遍野,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前面有人!”卫云突然出声道。
循着卫云所指看去,果然在死人堆中看到一个半伏在地的身影,因为隔得远,两人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不是白马寺的僧人。
苏妤率先赶过去,到了近处,才发现那人受了极重的伤,腰腹那里一片猩红。
“请问……”苏妤小心翼翼接近那人,想要向他询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么走近,那人突然抬起头来,苏妤看到他的脸后,忍不住惊呼一声:“段煜臣!”
段煜臣因为失血过多,只能保持半跪的姿势,无法站起身来,看到苏妤,先是一愣,然后陡然厉呼:“快走!赶快离开!这是个圈套!”
早就做好是圈套的准备,苏妤一点也不惊讶,“我知道。”
“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来!”段煜臣对她的态度感到很惊讶。
苏妤不回话,上前一步半跪在他身前,伸手撕开他腰侧的衣衫,取出怀中的金疮药,敷在血流不止的伤口上,处理完毕后,才开口道:“苏晴被抓来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可就算你来了,也不一定能救得出她。”段煜臣气急道。
“没试过怎么知道办不到。”苏妤抬起头,深深凝望他:“倒是你,为什么要来冒险?”
“我不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你来冒险吗?”
苏妤呼吸一窒,呆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的伤……”苏妤犹豫着向他胸口看去。
段煜臣两手撑着地,想要站起身:“无妨,只是血流的多一些而已。”
“不是……我是说……”苏妤顿了顿,声若蚊蝇:“是你……胸口上的箭伤。”
段煜臣身子一僵,定定看着她:“你关心我的箭伤?”
苏妤沉默。
自己伤了他,然后又来关心他,怎么看都有些假惺惺,这样的她,连自己都觉得不耻。
段煜臣轻笑一声,淡淡道,“箭伤好就好了,只有心上的伤,永远都好不了。”
苏妤心口想被人揪了一下的疼,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对不起……煜臣。”
“不要说这些了,离开这里才是正事。”段煜臣弯身去捡地上的剑。
苏妤扑上去,一把夺过剑,“你离开这里!”
“什么?”段煜臣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诧异地看着她。
苏妤指着寺门的方向:“救苏晴是我的事,你没有必要涉险,你走!立刻走!”
段煜臣像是不能置信般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既震惊又悲伤。
苏妤深吸口气:“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不想欠别人的情,这样我会良心不安,你还是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插手。”
“阿妤……你……这是你的真心话?”
苏妤背过身,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眼中渗出的泪水,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懂得曲珍说过的话,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又怎能忍心让他与自己一同涉险?即便令他误会,令他痛恨自己,也绝不后悔。
感受到这样的心情,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爱他的,一直很爱,只是她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接受。
“段煜臣,我已经说的这样清楚了,你还不明白吗?”苏妤眨了眨眼,让眼泪尽快风干,“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从今以后,你与我再无任何瓜葛,至于婚事……就当是个玩笑吧。”
“你……不后悔?”段煜臣身子晃了晃,压抑着满腔悲愤道。
转身,灿然一笑:“不后悔。”
只要他能平安,即便自己死了,也不会半分后悔之意。
段煜臣眸光沉痛,低低笑了两声,桑颖嘶哑:“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原来,我做的一切,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根本不在乎,我却像个傻子一样,拼命地想要给你幸福……”
苏妤再也听不下去,她怕自己会忍受不住,背叛自己的初衷,让自己和他都陷入危险的境地。
“卫云,我们走!”不再回头,不再看他一眼,哪怕……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远离了段煜臣,苏妤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湿面颊。
很久都不曾流过泪了,久到她几乎忘了哭泣是什么感觉。心里堵得难受,却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能将浓浓的悲伤藏在心底,假装毫不在意。
苏妤与卫云一同向寺院深处而去,绕过弟子住的房间,后面就是主持的禅房了。
不出所料,当他们一踏入后院的禅房,便被无数手持弓箭的官兵包围了。
“哼,就知道你们没有诚意。”苏妤冷冷看着站在最前方的一名紫衣男子。
男子约莫四十上下,鹰钩鼻,眼神阴鸷,两鬓各有一撮花白的头发。
“谁说在下没有诚意?这些可全是为苏庄主你准备的。”男子两手平伸,眸光中带着意思逗弄的兴味。
苏妤懒得跟他费口舌,直奔主题道:“废话少说,苏晴在哪?”
男子冷笑:“想知道令妹在哪?先得打败我梁严纲!”
“好,你别后悔!”苏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腕一扬,一道银光径直射向梁严纲。
柳叶刀的又快又准,本应该一击必中,可对方身形一闪,竟然躲避开来,苏妤不禁一阵失望,不过柳叶刀没中,她还有别的秘密武器,为了救出苏晴,她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反正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