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莳黎坐在越野车里，拿着新发下来的地图默记着地形。与过去的开放式城市不同，现在的S城被整个围了起来，留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城门由黑铁铸成，足足有80厘米厚。
“不要回头。”龙泰出声提醒。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或许知道为什么不要回头了。透过车窗，他们能看到原本平整的柏油路被植物根系占据，破碎的沥青块深深滴陷入泥土之中，土地上有巨大而杂乱的刨痕、野兽的脚印以及已经暗红的、干涸的血迹。
车辆驶入森林，数不清的树木拔地而起，很多树长成了树群，或是其中一颗吞噬了临近的树木，又或者是几颗树相互盘旋着向上生长。与峥嵘生长的树相比，更多的是倒在地上的枯木，断口处木茬近乎粉碎，仿佛年岁已久。
越野车行驶在林间一条已经开辟出的道路上，到处都是野兽的抓痕，林间回荡着咆哮声，但是看不到野兽的身影。
“不必担心，我们这里除了东北虎、远东豹、棕熊还有狼群之外也没有什么会主动袭击人的野兽了。”龙泰说的很轻松，仿佛是每天与它们住在一起一样。
“我觉得你把S城周边的野生生物都说了一遍。”程佑心说，原本不害怕的她现在也有点担心。
“领队，那四个门，多久换一次？”一直沉默不语的肖白突然抬头道，他双眸澄澈，不含任何杂质，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龙泰。见龙泰没有回话，他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S城的现有储备不足以抵抗下一次兽潮了吗，对吗？”
“兽潮？”楚莳黎心头猛地一跳，她曾经看过《动物世界》对兽潮的记录，狂乱的野兽踩踏着途中的一切、冲毁一切挡在路上的事物。
“我说的对吗，领队？”
“东北地区的野生动物种类还不足以形成兽潮。”龙泰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
“再加上...从西西伯利亚平原，迁移过来的动物呢？”肖白异常平静。
“到现在了，你们还不打算说实话吗？”肖白猛然靠近龙泰，他迫使着龙泰看向他，看向被他举起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着无法计数的、高速移动的红点。“你，别想骗过我。”
“况且，领队，你是退役特种兵吧。”肖白举着手机，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当过兵的人，我不信你会背叛国家参与到政变中。”
“现在掌控S城的，究竟是什么？”
“S城......是不是被放弃了？”
“够了！”苏三按住手机，闭合屏幕，他浑身散发着异于常人的威压，迫使肖白重新坐回原处。
龙泰向后靠在椅背上，神色异常疲倦。
“国家不会允许城市独立。”肖白脸色怪异，看着龙泰，想从他的脸上解读到真相。
“闭嘴！”苏三猛地钳住了肖白的脖颈，把他狠狠地压在座位上，肖白的后脑撞在侧壁上，用力之大似乎下一秒就会直接掐断他的脖子。战桥的手中的尖刀顶在苏三的后心处，而苏三却只是狠厉的瞪着肖白。
“苏三你们做什么！”楚莳黎和程佑被几个人的行为惊到。
肖白坐在座椅上，眼瞳以肉眼无法肉眼的速度划过无数字符，像个机器人一样。顶在后心的尖刀几乎刺进了苏三的肉中，刚刚包扎好的白绷带也因为他的动作再次被染红。
“战桥...不必这样，都是朋友。”肖白的表情不见异常，哪怕被扼住喉咙也没有失了风度。
战桥移开尖刀，苏三面无表情的松开手。
“苏三，你在害怕什么？”肖白仿佛没事人一般，哪怕脖子上还带着青紫的掐痕。“害怕被放弃，还是害怕......”
“那位‘凤凰’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肖白冷笑道，用自己人畜无害的脸对上苏三审视的目光。
——
“我们被盯上了。”司机突然压低了声音，车猛地加速，剧烈的晃动让车内站着的几人感到不适。
植物在短短几天内，高度上有了质的变化，阳光被树叶挡住，阴暗无比。司机关了车灯，靠着异化人的惊人视力在林间急速行驶。
楚莳黎抓着程佑的手，透过车窗，隐约能看见一道黑影在层叠的树木之间跳跃，车速极快，而那黑影的速度更快。黑影从树上一跃而下，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声，司机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急急躲过那黑影，然后把油门踩到底，试图甩掉那黑影。黑影在地上追逐着，转而又爬上了树，在树木之间穿梭。
“这是什么东西？猫？老虎？”程佑惊道，那野兽的一双眼睛铜铃一般，映射出黄澄澄的光，仿佛有思想一般，在疾行的同时一对豹眼盯着程佑，就像看猎物一样。
“是猞猁！”龙泰扑到后窗口，那里有一个留下的通风口。龙泰从旁边的纸箱里抽出一把枪，直接架在通风口，瞄准在林间追逐的野兽。“不要靠近车窗！”
龙泰对着猞猁放了几枪，猞猁的身影略有停滞，但是似乎被激怒了一般，追的更紧。
“如果可以还是不要伤了它。”司机一个急转弯回转，向着来时的方向疾驰。
猞猁两只直立的耳朵的尖端都生长着长长的深色丛毛，很象戏剧中武将头盔上的翎子。它的耳壳和笔毛能够随时迎向声源方向运动，有收集音波的作用，如果失去笔毛就会严重影响它的听力。这只猞猁体型超过四米，是已经变异了的野兽，猞猁不怕人而好战，如果被它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龙泰稳稳地端枪，向着猞猁耳朵上的笔毛精准地开枪。那只猞猁似乎受伤了一般，发出了怪异的、和人声相差无几的声音。紧接着周围又响起了其他野兽，或是嘶吼或是长啸的回应。
“加速！”龙泰怒吼道，他把枪甩进车内，拔出腰间的匕首。匕首在被龙泰碰到的一瞬间增长，在无光的车内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只是一只猞猁，还能把我们都留在这不成？”
“领队？”初次行动就遇到野兽的几人在晃动的车内无法站稳，只能扶着身边的扶手。
“稳住，前面有我们的堡垒。”龙泰的气场在握刀的一瞬间变得极其强大，追击的猞猁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给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前面就是，直接开进去！”
一座漆黑的由黑铁铸成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似乎只要进去就能逃出生天。
“不对！”司机无意中扫向后视镜，竟然在后视镜中看到了另外几双眼睛，散发着莹莹黄光。
“不是一只、不是一只！”司机的声音在极度惊恐中变了声调。
一只体型巨大的猞猁从树上一跃而下，锋利的四爪在车前狠狠一抓。重量极大的越野车竟然在这时失去了控制，车头一歪撞进了排水渠，与挡在前面的岩石狠狠地碰撞。失重的感觉让车内几人摔得七荤八素，车内的安全气囊全部弹开。
龙泰最先起来，捂着头部的伤口看向窗外。
“妈的。”龙泰狠啐一口血沫。“果然！”
“嗷嗷嗷——”树上一只猞猁轻盈跃下，它正是那只失去了一侧笔毛的猞猁。猞猁仿佛开了灵智一样，嘴角一歪露出了一抹狞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