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日,公安局交通部从早上就开始忙碌起来。这个节假日前两天萧寒都要值班,吴军除了五一就不来了。大大小小的交通问题真是令人头大,还有最头大的就是周鹏的案子,他写下来的几个人名和联系方式得尽早安排。他一个个打电话过去,让他们有空的今天来一趟公安局,没空的5月4号来。只有一个人的电话没有打通,从其他这几个人那边得知是带着妻女出国玩了,可能要过段时间回来。
“周嫂,我出去一趟,午饭可能就不回来吃了,你帮小楠弄点吃的。”王国辉接到公安局交通部的电话,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忘交的罚款,结果说是关于周鹏的事情,这令他大吃一惊。那天他早就劝周鹏不要开车来着。
临近中午王皓楠睡醒下楼,看见周嫂在做午饭。
“周嫂,我爸呢?”
“小楠醒啦,要不要先吃点,午饭还要过一会儿,你爸说有事出去一趟,不回来吃午饭了。”
“太好了,他在家我还觉得别扭呢。我上楼了,午饭叫我。”
“你现在不吃一点?”周嫂看着他又匆匆上楼。
“不吃。”声音从楼上传来。
“王国辉是吧。”萧寒在审讯室里打开录像机对着王国辉,今天吴军不在,就只有他一个人审人,感觉还是有点不踏实。
“对。”
“你描述一下4月30日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吧。”
“那天晚上我,周鹏,张民强,许志杰,魏千翔,我们5个人在天香阁吃饭。”
“几点?”
“7点。”
“继续。”
“我先把我儿子送回家然后再去的,所以我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还开玩笑说我迟到要罚酒一杯。”
“那你罚了吗?”
“罚了。”萧寒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菜是先前他们订好的,大家一开始聊的内容无非就是最近的生意问题。”
“你说说这些人都是干嘛的。”
“魏千翔是开建筑公司的,最近拿下了一个西城区的建设项目,许志杰和他是老合作了,负责工地管理的,建筑工人都他负责,周鹏是做钢材生意的,主要生产的就是建筑钢材这一类。张民强是木材生意的老板,他和很多大公司都有合作,在淮北有自己的树林,占地面积很大。我就做点钢筋混凝土生意。”
“那你们之间都是朋友咯?”
“朋友的话,怎么说呢,我只知道魏千翔和许志杰他们以前就是同学,所以关系比我们都好,其他的应该也只能说是合作上的伙伴。”
“那你知道周鹏真的公司最近有困难吗?”
“这个我有听说。”
“听谁说的?”
“张民强。”
“你和他很熟吗?”
“就是我们两家小合作比较多,然后我前段时间去过他的树林,他对我说的。从他的口吻看出他有些瞧不上周鹏。”
“为什么瞧不上?”
“因为周鹏自己的生意虽然已经做了10年,但是他师傅在钢材这一块比他更出名,很多项目都会找他师傅那种的,虽然他师傅也还是会帮他引荐,但是能不能把握好还得靠自己。张民强我也说了,他喜欢和大公司合作,这样利润会比较高,和小公司合作挣不了几个钱。”
“那天晚上周鹏有提到想和他们合作的信息吗?”
“那天晚上他给大家倒酒,自己也喝了不少,差不多喝得快结束的时候,周鹏有提那么一嘴,说是最近公司不景气,想问魏千翔能不能给个合作机会。但是魏千翔当时没有作答,只是让大家喝酒,告诉他每个从小公司做起的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只要资金周转的开,熬过这段日子后面就会越来越好。”
“那最后你们几点吃完的饭?”
“差不多9点左右,然后在大厅的时候,魏千翔对周鹏说他要是今晚自己开车回去他就给他合作的机会。我当时就对他们说这是疯了,酒驾是犯法的,可是一旁的许志杰和张民强都附和说只要不被抓到就行了。那个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周鹏出去的时候我当时马上上前跟着他劝他不要听他们的,以后机会多的是,没必要吊死在这棵树上,他那个时候也犹豫了,但是他对我说他就快发不出给员工的工钱了,已经开始银行贷款发工资了。我对他说那也不能酒驾,出事了怎么办!大不了买他公司的股份还可以撑一段时间,但是他拒绝了我,说不想拖累我,其实他应该是知道人家不待见他,但是他又急需钱,魏千翔是他认识的老板里面算是有些分量的。最后他还是去开了自己的车。我听到那三个人嘲笑他是要钱不要命的疯子,我觉得是是他们疯了。”
“那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很感谢你可以抽时间出来一趟。你可以走了,如果有需要还会再联系的。”萧寒对王国辉说道。
“对了,肖警官,周鹏撞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周鹏撞的是一个高二学生,城溪中学你应该知道吧,那个学生还是个尖子生,伤得很严重,现在在淮南市中心医院抢救呢,我们那天晚上到现场,自行车在车旁严重变形,孩子被撞飞了5米。还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师傅报的警打的120,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周鹏一副呆滞的样子。领回局里没说几句居然就睡着了,只能等他醒了再问。我们之后也去了医院,那个时候他父母到的时候,母亲感觉都快不行了,哪敢相信是自己的孩子混身是血躺在抢救室里被抢救,还被医生告知随时有生命危险。哭晕了很多次。”
“肖警官,可以给我一下楼栋房间号吗,我想去看看那孩子。如果我能阻止周鹏那他也不会出事,我也是一个高二学生的父亲,虽然他不是尖子生,甚至称的上问题生,但是如果我的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我怕我也会受不了,也想一了百了吧。”
“我可以给你,你去就当无意间经过看到吧。如果他家人知道了可能会错怪在你头上。”
“好。”
那天王国辉走在3栋钱感觉脚步格外沉重,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到了5楼,看到有人在ICU病房外,他慢慢走过去,靠近他们,看到有医生匆匆走进病房,护士拿着一些换下来的带血的纱布往外。一个沙哑的哭腔跟医生说:“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只要还活着就行。”
只要还活着,多么渺小有遥远的愿望啊,一个母亲最后的心愿,只要自己的孩子还能活着,她就不至于真的绝望。王国辉走过他们朝门里看了一眼,那个被插满管子裹着绷带的孩子没有生机,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捏住了,喉咙里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