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进行到第二日,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巷子皆在激战。住在临时国公府的假国公夫人韩嘉瑜不是一个能安分的主,就冲她在杭州府的那段日子敢女扮男装游画舫。足可证明此女。
如今南京战事不明朗,走在大街上,时常看见前线重伤员被民夫用担架,门板抬着往高桥门跑,他们中大多数没了手脚,更有甚者开膛破肚,死在半路。对于一个医学院的女孩子来说,尸体和半死不活的人,那身两码事,当浑身是血,面目因痛苦变得狰狞的伤者站在面前比躺在金属容器中,泡着福尔马林那一动不动的死人要恐怖的多。
平常空荡荡的街道,如今挤满了来来往往的民夫,士兵,他们跑向各个需要支援的区域,每个人的脸上布满汗水,紧张气氛蔓延全城。
“请问军事委员会怎么走?”韩嘉瑜拉住路过的士兵,问道。士兵原先一脸不耐烦,自己还有任务,去晚了鞑子可能就杀进来了,仔细一看,是个女人,还是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对于常年待在军营,看见母猪都两眼放光的士兵来说,第一感觉就是极好,他转变态度,认真地告诉韩嘉瑜:“你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到高桥门附近,能看见一顶墨绿色的帐篷,委员会的大人们都在那。”
韩嘉瑜展颜一笑:“谢谢你。”士兵看呆了,忽然感觉有人打了自己一巴掌:“瞅啥瞅!人家是国公夫人,快滚去阵地,晚了老子抽不死你!”一个领章上是一杠两三角的中年军官朝士兵吼道,吓得前一秒还在思春的士兵急忙握紧钢枪,跟上队伍的步伐:怎么漂亮的婆娘都被当官的娶走了,唉可惜可惜。
中年中尉向韩嘉瑜敬了个军礼,说道:“夫人是要去委员会吗?职部赶着去阵地,不能陪您去委员会,不如这样,警卫员!你带国公夫人去委员会,找卡尔师长。”
“不用,真不用,我找得到。”
“您的安全同国公一样,不能随便!警卫员!”
“到!”
“带夫人离开!”
“是!”
中尉再次向她敬礼,转身,接上队伍末尾,督促掉队官兵,越行越远。不清楚前方战况的韩嘉瑜不知道的是,这位令她大有好感的中尉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英勇牺牲,她却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警卫员带着韩嘉瑜来到位于高桥门下的南京临时军事委员会后,交代了一下接待人员,急匆匆赶回部队。卡尔不在,前往前线视察去了,委员会的帐篷之中,只有一群对着南京城地图画来画去的幕僚,他们不认识韩嘉瑜,以为又是哪个大人的亲属待在家中不安全,特意接到后方来的,将她晾在一边。
韩嘉瑜找位置坐下,看着南京城防图,有些兴趣。“主席到!”卡尔披着战袍,穿戴全身甲,寻着播报大步走进帐篷。
“主席好!”参谋们放下手中笔纸,向卡尔敬礼。“别弄这套繁文缛节,该干什么干什么!”卡尔的目光落在一旁看地图入神的韩嘉瑜身上,以他欧洲人的审美,韩嘉瑜身材略显消瘦,也没有欧洲女人那种曲线,真不知道长官为什么会喜欢她,难道是白菜萝卜各有所爱?
“见过国公夫人,您怎么跑这来了?”
卡尔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见是卡尔来了,她立马站起:“你好啊卡尔,刚没见着你,对不起。”、
“夫人言重了!”和大明官僚待久了,一些东方官场上的场面话卡尔学了不少,正好学以致用。
韩嘉瑜不太明白古代的说辞,误以为自己贸然跑过来给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忙说道:“不严重不严重,就我一个人跑过来,没带其他人。”说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向卡尔卖萌,正所谓卖萌无国界,卡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短暂的沉默,深吸一口气,韩嘉瑜仿佛下很大的决心:“卡尔,我要上前线!”
“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韩嘉瑜泄气地反问道
“夫人,战争不是儿戏,是要死人的,您知道每天从前线运下来多少伤员和尸体吗?鞑子素来残忍,不会因为您是女人而放过您,正好相反,他们会把您.....”
“我知道,我不想等到他们杀进家门,卡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卡尔沉默,半晌,他向韩嘉瑜作出身为帝国皇帝的承诺:“夫人放心,我卡尔还有一口气,定能护得夫人周全,夫人莫要提上前线之事,如若我战死,夫人再有此念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