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他喊住了她,“我并不是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你回忆一下,我们每次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你怎么样……”
楚娇娇回头看着他,腿脚沉重怎么也迈不开步,只好重新坐了下来,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她没有办法,对迟旭就是没有抵抗力,从上次他出现,她就觉得黑白色的人生好像又有了色彩,没有希望的牢狱生活又有了些期待。
她无论再怎么恨方文静,都恨不起来迟旭,他境况不好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开心,所以迟旭根本不了解她啊!可恶!
她很想帮助他,就算放下对方文静的仇恨都愿意,因为她太想看到他开心的表情了,他现在满脸的焦虑,状态真是一塌糊涂,可还是嘴硬地试图将他们所谓的感情炒热。
楚娇娇专注地盯他的双眼,却对他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小时候,我跟文静之间隔着锦南,锦南走了,却杀出来个张皓横刀夺爱,你觉得我会甘心吗?我不服啊!现在可好,文静失踪了,就连小宇也离开了,我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什么?程天宇走了?”楚娇娇听清楚最后一句话了。
“对啊!说走就说,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我真是……这就叫自作自受吧!”
“他在你那儿那么久已经不容易了,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哼!”楚娇娇点点头,显得很了解的样子。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不在我这儿,还能去哪儿啊?他也没什么朋友。”
“他是没什么朋友,但他有个大哥啊!程天宸,那是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人物。你不用担心他了,他肯定是去找他大哥了……哎?”
楚娇娇的脑子忽然灵光乍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个傻瓜!”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真没想到啊,他在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愿意去找他大哥,为了个方文静乖乖过去了,这是准备献身救她吗?”
迟旭一听心下也明白了,难怪程天宇突然就消失了,之前还是他怂恿他来找楚娇娇,估计知道楚娇娇没有那么大能力,于是才去找那个大哥。
“他大哥在哪儿?娇娇,你知道吗?我得把小宇找回来,如果他连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求他的话,那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不能让他出什么事。”
“唉呀,你放心吧,他大哥又不能吃了他,虽说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是同一对爹妈带大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娇娇,我只是想找到他,你帮帮我。”
看到他那急切的样子,楚娇娇知道如果她不说,他可能会想别的办法去找,还不如告诉他。
“好吧好吧!程天宇以前工作过的酒吧你知道吗?”
看他点了点头,她扫了一眼狱警压低声音说:“你去那儿找一个叫油门儿哥的人,问他就行了。但是,这家伙有点混,你小心点!”
迟旭很感激她能说出来:“娇娇,谢谢你!”
楚娇娇见了他那种真诚的表情,有些脸红,尴尬极了。没想到这时候,迟旭突然从身旁拿出一束鲜花来递给狱警。
狱警检查过后把鲜花送到了她的手里,她很惊喜,立即把头埋在鲜花里贪婪地闻着花香,再抬起来时已经满脸的泪水,但她还是冲迟旭甜甜地笑了一下,转身走出了会客室。
迟旭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赶紧去了那家叫作X的酒吧。
故地重游,迟旭有些感慨。他想想第一次来的时候,真是要命的沮丧。
那一次,文静为了向他展示程天宇的存在,唯一一次跟他耍了一个小心机,激起了他的兴趣来到这间酒吧。也就是从那次,他才愤而知道文静之前经历了多么可怕的生活——一个周锦南的“鬼魂”,阴魂不散地常在她的左右。而他却以为是她思念成疾,对锦南难以忘情,并为此嫉妒到故意为难文静让她伤心。
如果不是张皓的帮助,大概她真的会疯了吧。而他也就是从知道了程天宇之后,才自觉愧对于文静的信任。幸而张皓从始至终都相信文静所见到的死去的“锦南”出现在她身边是真实存在的,直到程天宇自露马脚曝光。
就是因为那样,文静才接受张皓的追求吗?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也对程天宇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想恨他,又恨不起来,可怜他又觉得他不值得可怜,而此刻担心他的心情压倒一切。他只想快点找到程天宸,阻止小宇干什么傻事。
如果程天宸真那么有能力,能呼风唤雨,把文静救回来,那自然是好事一桩,可就怕他利用这点把小宇再度拉到深渊,不但文静救不回来,他又把自己搭进去。
迟旭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锦南才是小宇的同胞哥哥,程天宸是哪里蹦出来的?不太靠谱。
他环顾四周,这间酒吧比他的酒吧面积大得多,也热闹得多,他不由自主向吧台看过去。当初文静被他拖着被迫坐到调酒师所在的吧台前,等待着小宇的出现。
她当时,一定又期待又害怕着,后来她一直想找机会溜走,却被他强行按住坐在那儿没法脱身。
程天宇出现的时候,有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那不是他所熟悉锦南又是谁?他从程天宇的眼睛里也看到了同样的震惊,要说他不认识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当他恢复冷静以后,才意识到文静把他激来有什么用意,她想见到他们面对面对质的样子,她想确定他是否知道有程天宇的存在。
她很可能一度怀疑他与楚娇娇联合起来用程天宇去吓唬他,折磨她,从而替死去的锦南报仇。
他很难过,文静曾经把他想得那么坏,可是这也不怪她,他有时候对文静确实就像个混蛋一样蛮不讲理,知道她胆小内向,总是要挟她,纠缠她,想用强势迫使她接受自己。
他越是那样强迫她,越让她远离自己,等于是他自己把她推到了张皓身边。
想到这,他有些郁闷,跟吧台要了一大杯烈酒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他的爽饮让吧台的调酒师小哥笑了,他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柠檬水。
迟旭抬头看到这个人穿着与程天宇当时一样的制服,便问他:“你认识程天宇吗?他曾经是这儿最好的调酒师。”
“你说的是Sky吧?”那个调酒师微笑着说,“我听说过他,不过后来突然就辞职消失了,有人说他被抓了,也有人说他去了那边的一个什么小酒吧叫‘静待佳音’,为了一个女孩子还是什么事情……有点可惜啊,这里明明这么好。你还要再来一杯吗?”
他边说边技术娴熟地调着酒,对每一个人都友好地微笑着。
“再来一杯!要一杯你能调出来的最烈的酒。”迟旭说,“程天宇调过一种酒叫‘至死不渝’很烈,很受欢迎的!”
“哦!”他说,“听说过,好几个人来这边打听,不过你只能到他那里去喝了,每个人的手法都不一样,就算告诉你比例,俩个人调出来的味道也不同。我可以给你调一杯我这里最好喝的酒,名子叫‘战栗炼狱’,烈得很哟!这一杯下去,你得找个朋友帮你送回家了!要么?”
他近乎挑衅地问。
“来吧!”迟旭丝毫不惧,“我的朋友是‘油门儿哥’,如果一会儿我醉了,你能帮我通知他吗?”
“嗬,您是‘油门儿哥’的朋友啊?”对方对他刮目相看,“那这杯酒我请客!”他显得很豪爽,“今天油门儿哥还没到,怎么称呼您啊?”
“叫我小迟就行了。”
“小迟哥!好咧,您的酒马上就好,稍等哈!”
迟旭已经有些头晕了,他想这倒简单了,一会儿等那个“油门儿哥”一出现,这个调酒师一准儿会把他喊过来,倒省得他去打听了,现在就等着他来找自己吧。
听楚娇娇的意思,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迟旭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话不投机一拍两散,他觉得这个调酒师像是挺灵光的样子,如果那个“油门儿哥”不靠谱,他倒可以试着让这个人帮忙打听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迟旭问他。
“小迟哥,我叫Alan!这儿的哥们姐们也管我叫阿伦,随您怎么喜欢怎么叫吧。来啦!‘战栗炼狱’给您尝尝!”
他把一杯黑里透着红的酒递了过来,那杯子是个透明的骷髅,迟旭见了有些反胃,也可能刚刚那杯酒的后劲上来了。
他吐出一口气:“我去!这酒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我敢说,你比程天宇厉害!”
“哈哈,不敢不敢!Sky的年纪不比我大,但他入行早,名声在外,对我来说就是前辈,我要想超过他还得努力!”他谦虚地说。
“您先慢用啊,我继续忙去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喊我名子!”
迟旭点了点头,举起那杯酒,实在有些喝不进去,只好放在嘴边装做小口品尝的样子,眼睛朝着入口方向瞟着,对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审视一番。
他想着,自己并不知道那个“油门儿哥”究竟长得什么样,希望等他出现的时候,这个阿伦能第一时间发现他,这样最好了。
可假如那家伙径直来到这边,他又没反应,阿伦就会很奇怪,为此,他不得不喝了一大口“战栗炼狱”,让自己醉得更严重一点。这样的话,就算到时候他认不出“油门儿哥”也不奇怪了。
“您悠着点哈!”那边忙碌的阿伦冲他喊了一句,“那酒后劲可大着呢!”
迟旭冲他摆了摆手,那酒简直糟糕透了,又苦又涩,回味还有些酸,他不由被酸得一哆嗦,还真是有些颤栗,迟旭觉得这个阿伦的调酒技术连小宇一半都比不上,再过多少年也不可能比小宇优秀,没有天赋和灵感,就没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