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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暗涌!温泉心动之旅(上)

VOL.1

Dream学园的制度很是开放,学园祭之后给我们放了几天假,接着便是众所期盼的“温泉之旅”——说是温泉之旅,倒不如说是挂着“温泉之旅”的幌子展开的野外生存训练来得贴切。“温泉之旅”的时间一般都在每年的四月和十一月,行程总共是一个星期,而真正能在温泉山庄度过的时间是绝对不会超过三天的,因为学生们必须在不依靠地图和任何通讯设备的情况下自己走到温泉山庄,所以,大部分学生对这次旅行都是又爱又恨的。

活动是小组制的,二到五个人一组,可以自由组队。听到这一信息时,我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联系陆逸——除了他,我还真不知道还有谁会愿意跟我一组,对于这一点,我也只能说,我脸皮确实够厚,明明说好了不再和他牵扯不清的,可是遇到麻烦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他。当然,陆逸也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望,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至于我那个挂名的未婚夫尹夜彬——他愿意和谁一组就和谁一组,妨不着我也碍不着我。

“温泉之旅”的出发时间定在早上九点半,可是学校还是要求我们八点钟就到学校,先是从服装到食物再到户外用具给每人发了一套,用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然后是我们尊敬的校长大人冗长又无趣的讲话——无非就是提醒我们注意安全啦、不要误食瓜瓜果果啦、要相互扶持啦等等等等之类的,一直讲到台下呵欠声一片一片的才终于作罢。

背着大包包登上学校准备的豪华大巴,不期然地在大巴上看见了尹夜彬和林又诗,感觉像是大热的天被人浇了一大瓢冷水一样,从头凉到了脚,再多的热情都被浇熄了。本来嘛,尹夜彬会和林又诗组队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可是我竟然会觉得有一点点失落?

将脑袋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开,然后拉着陆逸找了座位坐下来,本想好好地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的,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一直在往尹夜彬和林又诗那里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看见尹夜彬和林又诗在一起的时候,居然会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走下了大巴换乘轮船,据说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这片水域里的那座名叫“大渔山”的岛。要不是早就对有钱人的奢侈免疫了,我还真的很难想象学校竟然会买下一座小岛来“招待”学生!

尹夜彬和林又诗仍旧阴魂不散地呆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只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他们了,因为我——晕船了!

“呕——”我再一次冲进卫生间里大吐特吐,吐到最后,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让我再吐了,于是只能趴在马桶前干呕。

呜呜呜……到底是谁规定的要进行这该死的“温泉之旅”?我要杀了他!

“萱?萱?”陆逸不厌其烦地敲着卫生间的门,话语里满是担忧,可是敲了半天都得不到我的回应,干脆直接撞开门冲了进来,一脸心疼地将我揽进他怀里,“萱,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冲陆逸笑了笑,可是笑容虚弱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真的没事,然后转身趴在马桶前继续吐,“呕——”早知道自己会晕船,出发前就不应该听奶妈的话吃那么多东西,现在可好,多余的都吐出来了!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陆逸说着便抓起我的一只手,然后用力按压拇指和食指间的合谷穴,尽量让我觉得好受一些,“会不会感觉好点了?”

我无比虚弱地点了点头,然后软趴趴地倒在陆逸怀里,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陆逸,你扶我去甲板上吹吹风吧……”

“不行!”陆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的提议,“要是吹感冒了怎么办?”

“难不成你要让我一直霸占着卫生间?”我忍不住冲他翻了翻白眼,然后抬起手指了指门口那些很是为难的女生,“那你说,外面那些急需解决生理问题的同学要怎么办?”

我已经说得很隐晦了,可是陆逸还是难得地脸红了,先是一脸歉意地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群女生,然后将我打横抱起走出了卫生间。

我突然起了坏心眼,故意将脑袋凑近陆逸耳边捉弄他道:“喂,陆逸,你脸红了哦!”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好好捉弄他一番就太对不起老是被他捉弄的自己了!

陆逸怔了一下,然后停下脚步、半眯着眼睛看着我,直到看得我毛骨生寒、大感不妙之际才低下头来咬我耳朵:“萱,你这是在引诱我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丝丝魅惑,再加上他的呼吸暧昧地喷在我耳边,我脸上的温度立马急剧上升,烫得几乎可以烤熟一只番薯了!真是该死,居然被他给反摆了一道!

“谁、谁引诱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不自然地别过脑袋,不让陆逸看到我窘迫的样子。可恶的陆逸,捉弄我就那么有意思吗?呃……虽然是我先捉弄他的没错……

“哎哎哎,这么快就不认账啦?”陆逸挑眉看我,似是想将他的无赖精神发挥到底,“那刚才是谁凑近我耳边说……”

“不是我!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我赶紧摇头否认,却在看到陆逸一脸促狭的笑意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然后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直接伸出拇指和食指去拉扯他的脸皮,把他的一张俊脸给拉扯得严重扭曲变形,“可恶的陆逸,竟然捉弄我!捉弄我真的就那么好玩吗?我让你捉弄我!我让你捉弄我!”

“饶命啊,女侠!”陆逸露出夸张的求饶表情,眼底里却是浓浓的笑意,“这张脸可是我唯一的资本,要是扯坏了怕是没有人会要我了!”说完,他竟然还露出了那种就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为民除害!”说完,我继续扯陆逸的脸皮,一边扯一边还在心里止不住地感叹:哇塞,手感真的是好得没话说!

也不知道是因为注意力被转移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但是却被身后那些充满嫉恨的火辣、尖锐的目光给盯得浑身不舒服,这才意识到我和陆逸之间似乎亲近得有些过分。

“陆逸,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很多了,你快点放我下来啦!”虽然陆逸的怀抱很舒服,舒服到让人觉得贪恋,但是我也不想被人一直用眼刀戳戳戳,尤其是那里面还有尹夜彬的一份!

“你不是想去甲板上吹吹风吗?”陆逸完全不理会我的挣扎,径直抱着我走出船舱,“如果可以,真想一直这样抱着你,永远也不放开……”

“陆逸……”我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跟着滚落出来,“对不起……”虽然知道这三个字是最没有用的,也是最伤人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对你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萱,你应该明白,你最不需要对我说的话就是‘对不起’。”陆逸轻轻地将我放在甲板上,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笑容里隐约夹杂着些许苦涩和无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还有,如果真的要道歉,那三个字也应该由我来说,萱……”

“不要再说了!”我猛地打断陆逸。错的人明明是我,最不应该被原谅的人明明也是我,为什么不怪我?为什么反而要跟我道歉?陆逸,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真的很残忍,比我还要残忍?你这根本不是在安慰我,而是硬生生地撕开我的伤口!

“萱,”陆逸突然起身,表情平静地望着不远处两只跃出水面的江豚,半晌才回过头来,伸出手轻抚我的脸颊,“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你了?”

我怔住了,然后扬起脑袋看着陆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陆逸,无助、脆弱、哀伤、恐惧、担忧、孤寂……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不再有任何的隐忍,就好像一个失去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样。我的心瞬间被揪紧了。

“陆逸,”我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弯起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我口渴了,可以帮我弄杯果汁来吗?”

陆逸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好。”

陆逸转身的刹那,我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势如破竹地冲出了眼眶,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当断不断。”尹夜彬不知道什么来到了我面前,然后脱下外套盖在我头上,语气略带嘲讽,“安纯萱,这还真不像是你的作风。”

“要你鸡婆!”我泄愤似的把眼泪、鼻涕全都蹭到尹夜彬的外套上,然后把衣服塞回给他,径自走回船舱。

在陆逸面前,我永远也做不到像对待尹夜彬那样坦然。

VOL.2

晕了三个多小时的船,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传说中的大渔山。

要怎么形容这座岛比较合适呢……很大?非常大?大得出奇?好吧,我承认我词穷了。

其实早在半个多小时以前就看到大渔山的轮廓了,本来以为很快就可以到了的,可是从“看到”到真正“抵达”却用了一顿饭的时间。可怜我因为晕船连午饭都没有吃!

“萱,把手给我。”陆逸背着包先一步跳下甲板,然后朝我伸出手,“小心一点。”

因为晕船晕得厉害,所以我有些脚软,从甲板上跳下去的时候差点直接把陆逸压趴下,所幸尹夜彬从后面拽住了我的衣领,才不至于让这尴尬的一幕发生,而我却也因此差点被尹夜彬给勒断气。好你个尹夜彬,趁机报复我是吧?我记住你了!

据说大渔山的入口处共有一百零八条路,而且每一条主路都延伸出了无数岔路,所以越到山里面,和其他同学相遇的几率就越小,也越容易迷路。

因为没有规定路线,所以我和陆逸选择了走的人比较多的大路,而尹夜彬和林又诗那两个讨厌鬼亦选了和我们一样的路走。

岛上的温度很适中,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就好像初秋的气温一样。因为我晕船之后身体明显有些虚弱,所以行走的速度慢了很多,却也更加方便了我欣赏沿途的风景。

岛上的空气异常清新。林子里的树几乎都是笔直地向上生长的,而且分枝很少,只在顶端撑开伞盖一样的枝桠,尽可能地接触阳光进行光合作用,而那些枯黄的树叶则掉落在地上,经过长年累月的堆积、变质之后成为给大树供给营养的肥料。

阳光透过细密的树叶,斑斑驳驳地洒落一地,留下浅浅的痕迹,模糊地显出温暖的轮廓。地上铺着很厚的一层落叶,踩在上面还会听到“沙沙”的声响,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变得愉快起来,即使视野里还有两个破坏心情的家伙。

林子里有许多叫声婉转动听的鸟儿,还有一些躲在不远处偷偷看着我们的怕生的小动物,偶尔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过,更为这片树林增添了一抹灵动。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进了林子深处,而原先的大队人马早就分散开了,只剩下我和陆逸、尹夜彬、林又诗四个人:我因为情况特殊,所以陆逸就当起了苦力,一个人背了两个大包;尹夜彬难得绅士风度了一下,身上也背着两个大包,一个是他的,另一个理所当然的是林又诗的;林又诗依旧安静乖巧,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从小娇生惯养、没怎么走过山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们的行进速度已经很慢了,可是她还是跟不上,总是扯我们后腿、要我们等她就不说了,竟然过不了五分钟就问一次尹夜彬“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之类的话,她问得不烦,我听得都烦了!

“陆逸,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吧。”

“也好。”陆逸说着便放下了那两个沉重的大包,然后从其中一个包里拿出食物和水给我,“你上船之后一直在吐,中午又什么都没吃,一定早就饿了吧。喏,多少也吃一点。”

感动ing……还是陆逸对我最好!

“哇!竟然是草莓蛋糕!”拆开纸盒,我立马眼前一亮,感动得只差没抱着陆逸狠狠吧唧两口了,“学校里不是只发了压缩饼干吗?为什么会……”

“这是从船上带下来的。”陆逸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将水递给我,顺便解答了我的疑惑,“你在船上的时候吐得那么厉害,再加上中午又没有吃什么东西,身体一定很虚弱,压缩饼干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所以我就悄悄给你藏了一块蛋糕出来。”

还是陆逸想得周到!我三两下将蛋糕吃进肚子里,然后抱起矿泉水就要往肚子里灌,可是却被尹夜彬抢先一步夺去了,正欲和他理论,却见他从包里摸出一盒牛奶扔给我。

“唉?真的是牛奶耶!”我看了看手中的牛奶,又抬起脑袋看了看尹夜彬,肚子里的好奇宝宝全都被勾出来了,“学校里不是只发了矿泉水吗?为什么会……”

“我应该没有和你解释的义务。”尹夜彬说着便将头转向一边,可是脸上却浮现出了不自然的红晕,“快点吃,吃完了继续前进!”

“知道了啦!”明明就是有关心人家,却还故意摆出一副跩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还真是个有够别扭的家伙!

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力气一下子全都回来了,人也变得精神多了,于是死拖活拽地从陆逸那里拿回了自己的包包,这才再次踏上旅程。

感觉到身后有束目光一直在戳我的后脑勺,我也没放在心上,依旧和陆逸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其实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是谁,只是我不想和她计较而已。虽然我因为尹夜彬的事间接伤害过她,但是我已经直接挨了她两巴掌、间接挨了一巴掌外加被尹夜彬误会了那么多次,所以,我不欠她了。

半路上遇到了几个坚决要与我们同行的队伍,而且那几个队的队员又都是以女生为主,并且个个的目光都不离尹夜彬和陆逸,无奈之下也只好答应了她们的加入,因为就算不答应,她们同样会跟着我们走的,这一点绝对毋庸置疑。

四个人的队伍一下子壮大到十多个人,而且还是阴盛阳衰的那种,其吵闹的程度或许连麻雀都会自叹弗如,而原本紧跟着陆逸和尹夜彬的我和林又诗也被挤到了人群的最外面,只能远远地看着两人的头顶哀叹。事实再一次证明,长得太过招摇也是一种负担!

“陆学长,我是二年级的艾米,家族是从事教育和投资方面的,一直和陆氏有生意往来,旅行结束之后可以一起去看一场电影吗?”

“尹学长,我是一年级的白薇薇,我非常仰慕你,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

……

没有了我和林又诗的阻碍,那群女生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把自己介绍给尹夜彬和陆逸,陆逸倒是勉强能一直保持优雅的微笑,尹夜彬的态度可就差远了,尽管一直皱着眉头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但是那些仰慕他的女生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向他表白。

“温泉之旅”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这样的吵闹中不急不缓地来临,大家一起动手腾出了一块空地,然后捡了些干柴点了一堆篝火,接着便开始搭帐篷。

“哎呀哎呀!真是讨厌,这个东西到底要怎么弄啊?”女生甲从包里拿出篷布,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还要搭帐篷吗?”女生乙的表现更为夸张,“天哪,那种东西里面也能住人吗?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怎么办啊,除了化妆品,其他的东西全都被我扔掉了!”女生丙比女生乙的表现还要夸张,“我还以为今天就可以走到温泉山庄呢!”

……

人群一下子变得躁动起来,哭的哭,吵的吵,闹的闹,更有甚者还一直嚷嚷着要回家。

“都给我闭嘴!”尹夜彬粗着嗓子大吼一声,女生们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把你们背包里的篷布拿出来,我和陆逸负责搭帐篷,你们再去附近找些干柴和石块回来。记住,不可以走太远。”说完他便挽起袖子和陆逸一起行动起来。

“安纯萱(萱),你留下。”我才刚站起身就被尹夜彬和陆逸给叫住了,“我们需要一个人固定帐篷的位置。”

话刚说完,我立马不负众望地成了众女生目光的靶子,却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毕竟把篷布扔掉的人并不多,所以搭帐篷还是用了不少时间和力气,当最后一个帐篷搭好时,我已经累得快直不起腰了,却被突然冲上来的女生们给挤到了一边。喂喂,我好歹也帮了你们的忙啊,就算不感谢我也不该这样对我吧!

功臣之一、之二的尹夜彬和陆逸呈众星捧月的姿态被围在中间,而之三的我却只能含着泪在一旁啃又干又硬的压缩饼干,并且一边啃一边愤愤地感叹:这个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

不想再被其他人的目光戳戳戳,啃完了饼干之后我就钻进帐篷睡下了,可是才刚闭上眼睛就被随后跟来的林又诗叫起来了。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立马一脸戒备地看着她:“你想谈什么?”上一次被她约出去“谈话”的经历,我可是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呢!

林又诗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才有鬼!

虽然很怀疑她的动机,但我还是爬出了帐篷,跟着她走出树林,然后爬上一片高地,一边欣赏着美丽的夜空一边进行她所谓的“谈话”。

VOL.3

“安纯萱,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头上立马戏剧性地冒出几条黑线。这话到底是在夸我呢还是损我?

“你知不知道在我眼中,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林又诗突然侧过头看着我,眼底里的情绪无规律地波动着,“你自私,你任性,你是被爸爸宠坏的小孩,但是你仍旧可以高贵、美丽、骄傲,被人当作宝贝捧在手心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会想,为什么我不姓‘安’?如果我姓‘安’,如果我的名字叫‘安纯萱’,夜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呢。”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的想法正好与你相反。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我不姓‘安’,如果我的名字不叫‘安纯萱’,那该有多好……”

“你是在可怜我吗?”林又诗突然站起身来,“你已经有了那么完美的陆逸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放开夜呢?你就那么喜欢看着别人痛苦吗?”

“我没有可怜你,我是在可怜我自己。”因为我的痛苦绝对不会比你少。

“你也会痛苦吗?哈,这可真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林又诗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近,“安纯萱,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虚伪!”

“随便你怎么想!”虚伪也好,做作也罢,反正坏印象都已经根深蒂固了不是吗,“我很累,要回去休息了。”

“你到底想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林又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算我求你了,放手吧!”

“喂,你们两个真的很莫名其妙耶!一个老是叫我‘放手’,另一个却叫我‘忍耐’,你们到底是想怎样啊!”

说完我扬起手臂一挥,脱离了林又诗的束缚,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踩着一块圆滑的石头,因为挥手时重心偏移的关系,一个趔趄再加上脚底打滑,整个人便向后仰倒,加上现在身处的地方又是一片高地,等林又诗朝我伸过手来时,我已经像滚西瓜一样滚下去了。

“不是我……我没有……”

林又诗朝我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我本来还想安慰一下她的,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我是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她!

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高地下的斜坡上到处都是细碎的石子,而我的肉体之躯则硬生生地从上面碾过,痛得我眼泪直往外冒,可是一想到斜坡下面应该是一片树林,就算滚下去也应该会有树木拦着,我便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但是天不遂人愿,我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运气,斜坡下面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树林,而是一小片断崖,摔到下面就算不死也会变成半个残废,最轻也要上医院住几天,当我认清这一事实时,却只能在心里哀嚎:天理何在啊啊——

按照武侠小说里面所描述的“主角不灭论”以及“悬崖定律”,掉下山崖的我应该会在下面发现诸如《九阴真经》之类的绝世武功秘籍,或者是遇上某位隐世高人固守在悬崖之下,就等着我这个骨骼清奇的天纵奇才自动送上门;要是换成穿越小说的套路,我还能穿越过去未来,成为绝世祸水,甚至到异世界大展拳脚一番,搅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只可惜幻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极其残酷的,掉下山崖的我既没有被绝世高人救下,也没有穿越过去未来,而是“扑通”一声掉进了一片寒冷彻骨的水潭里。

从高地上一路滚下来,身上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浑身上下一片火辣辣的痛,掉进水潭之后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有加剧的趋势,原先火辣辣的疼痛一下子变成了刺骨的痛,再加上我根本不会游泳,在水里胡乱扑腾了几下便把仅剩的力气用光了。

身体开始沉入水里,我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安纯萱——”

唔……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听到尹夜彬的声音了?是幻听吗?一定是幻听吧……人是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好运的,尤其是像我这种做了那么多坏事、伤害了那么多人的人,上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希望有人能救我,尹夜彬出现了,可是这一次,我已经不奢望了……

我就要死了吗?或许对我来说,死亡才是解脱吧,可是为什么在死亡距离我如此之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那么多的不舍?爸爸,尹夜彬,陆逸,奶妈……甚至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的脸,如同倒带的电影胶片一样,挨个浮现在我的脑海。

“扑通”一声,就好像有什么重物掉进了水潭里,意识已经模糊的我竟然听得无比清楚,然后是尹夜彬气急败坏的声音:“安纯萱!你在哪里?!快点回答我!”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闭上眼睛也能看见的人就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然而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浮现过那么多人的身影,可是耳朵里却只听见尹夜彬一个人的声音。我听不见湍急的水流声,我听不见天堂的号角声,我听不见地狱的哀嚎声,我只听见了你的声音,如同魔咒一样萦绕在我耳畔。

“安纯萱!该死的,你到底在哪里?”

原来上天是很喜欢开玩笑的,在生命结束之际才会告诉你谁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原来呵,我们都只是命运的玩物,是任她摆弄的棋子,不到最后谁都无法猜测到她残忍而伟大的掌心里,蔓延的究竟是怎样的纹路。可笑,亦可悲。

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这样结束在这里了,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我,接着便是两片柔软如花瓣一般的唇覆在了我的唇上,将空气输送给我,将我已经散乱的意识全部拉了回来。

妈妈咪呀,难道这个水潭里还有水鬼不成?!它想做什么?拉我做替死鬼?然后把我的身体霸占去复仇?!

我在水中挣扎着想要挣开“它”的束缚,可是因为受伤再加上现在在水中,浑身上下根本就使不出一丝力气,唯一能做的只是离开“它”那柔软得让人禁不住眷恋的唇,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只能发出“唔噜唔噜”的声音,还被灌了好几口水。

那只“水鬼”根本不理会我的挣扎,再次倾身朝我压过来,让我禁不住以为“它”是不是想占我便宜。还真是只名副其实的“色鬼”!

感觉到身体正被一点一点往上拖,直到最后钻出水面,吐了一大口水出来。

“安纯萱,安纯萱,你有没有怎么样?”

感觉到有人在使劲拍我的脸,勉强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那张脸有些眼熟,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接着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原来不是出现幻听了,也不是遇上水鬼了,真的是尹夜彬来救我了。真好,我的人生不用这样默默无闻地结束……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用力也睁不开,喉咙里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我张开嘴巴想说说什么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有意识还算清醒,知道尹夜彬正带着我游向水边。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的时间,我们终于靠了岸,尹夜彬先将我托上岸,然后他才有些费力地爬了上来,明明已经累得快虚脱了,却还是先将我的身体放平,然后双手交叠着按压我的胃部,让我将喝进去的水全部吐出来,这才长舒一口气躺在了我旁边,并且将我搂进了他怀里,他把我抱得很紧,勒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了,可是我还是难得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或许是因为刚经历过生死,所以其他的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夜很黑,只有几颗星星在天空中疲惫地眨着眼睛;四周围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我们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尹夜彬把我抱得很紧,他身上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衫传递给我,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冷,浑身都在颤抖着,再加上从高地上滚下来受的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尤其是当我所有的身体机能恢复之后,痛的感觉更加明显。

“尹、尹夜彬……”我浑身颤抖得厉害,就连牙齿都在打架了,却还是将自己的感受讲了出来,“我、我好冷……而且……好痛……”

尹夜彬倏地将我放开,然后从地上坐起来,原本以为他会给我什么关怀,可是等了好半天却只等到他的痛骂:“你是笨蛋吗?还是出门的时候根本就没带脑子?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出去!还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了下来!要不是下面有个水潭,你早就被摔死在这里了你知不知道?!安纯萱,你到底还要别人为你担心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我想吗?”被尹夜彬这么一吼,我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了,“要不是你的小青梅要找我‘谈谈’,你以为我会无聊到跑到那种地方去看星星?要不是因为她抓住我的胳膊叫我‘放手’,我又怎么会像滚西瓜一样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还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你都不知道身体从碎石子上面碾过的时候有多痛,更不会知道当我发现斜坡下面根本没有树林、而是一片断崖的时候心里有多恐惧!你们这帮混蛋,只知道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我头上,整天嚷嚷着自己有多痛苦,你们难道就不知道我也是人、我也会痛苦吗?!你们全都是讨厌鬼!我讨厌你们,我讨厌死你们了!唔……”

我的委屈都还没有讲完,尹夜彬已经倾身朝我压了过来,并且用他那柔软如花瓣一般的唇将我的嘴堵住,于是,所有的语言都在这一刻转化为一片苍白。

夜,很安静,只有眼泪在无声地流淌着……

VOL.4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尹夜彬终于放开了我,然后扶起近乎呆滞的我走进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将我安顿好之后却又转身离开。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你要去哪里?”可恶的家伙,该不是打算扔下我一个人吧?

“我去附近捡些干柴。”尹夜彬难得好脾气地和我解释,“不会离开太远。”

我“哦”了一声之后便松开了手,听着他脚踩在树叶上“沙沙”作响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树林里,说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小声地哼起了歌:“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啊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唱的什么歌?真难听!”尹夜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着干柴回来了,可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贬低我唱的歌。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出的泪花,丢给他一句“不懂欣赏”,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更为严重的鄙视,干脆将头转向一边,不理他。

尹夜彬将干树枝架好,接着从包里摸出打火机,因为先前在水里浸过的关系,按了好多下才终于打出火,然后抓了一把枯树叶,将那堆干树枝引燃。

树枝在火堆里烧得“哔哔剥剥”地响,我小心翼翼地看向尹夜彬,却见他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根树枝拨弄那堆篝火,脸上除了“平静”二字外便没有其他什么多余的表情。

“喂,尹夜彬……”我有些艰难地开了口,试图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尹夜彬说着便开始脱他身上的衣服。

“你想做什么?”我立马跳开好几米远,一脸戒备地看着他,“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对我动什么歪脑筋,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尹夜彬颇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难道你想一直穿着湿衣服?”

我本来还想说“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的,可是很明显,我是误会尹夜彬的好意了,于是冲他干笑了两声,然后走回他身旁坐下,把身上那件湿得都可以拧出水的外套脱了下来。

“把衬衣也脱下来。”见我只是把外套脱了下来,尹夜彬再次皱起了眉,“你是女孩子,穿着湿衣服对身体不好。”

尽管知道他是在为我着想,但我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知道我是女孩子还叫我脱!”衬衣里面就只有一件内衣了,我可没有勇气在他面前上演“内衣秀”!

尹夜彬脸颊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然后把他那件已经烤得半干的外套扔给我,声音略带沙哑地道:“先把这个穿上。”

“那你先把眼睛闭上,不准偷看!”说完,我抱着尹夜彬那件半干的外套跑到他身后好几米远的地方,将身上那件湿衬衣脱了下来,然后将明显大了很多的外套裹在身上,想了想又将长裤也脱了下来,反正他的衣服够大,该遮的地方都能给我遮得严严实实的。

抱着湿衣服和湿裤子走回了原来坐的地方,我干脆把鞋子和袜子都脱了下来,全都放在火堆旁烤了起来,然后将脑袋转向尹夜彬,笑得一脸谄媚:“你要不要也脱下来烤烤?”

我也是好心建议,谁知道尹夜彬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三个字:“不、需、要!”然后将脑袋转向一旁,就好像我是什么细菌、病毒一样。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懒得再去理他,把自己的衣服烤干了之后就把他的衣服换下来还给了他,却见他像是突然卸下心头什么重担似的长舒了一口气。真是怪人一个!

我和尹夜彬又不说话了,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沉默了半晌,我终于忍受不了,然后开口提议道:“喂,尹夜彬,我唱歌给你听吧,这可是我自己编写的哦!”说完,不等他发表意见,我就开口唱了起来——

啦啦啦,啦啦啦,下雨了小熊要回家

啦啦啦,啦啦啦,爱做梦的我多想一夜长大

不愿再看童话,不想再呆在象牙塔

我只想快点长大,让王子带着我骑白马

……

快点长大,快点长大,不再做不懂事的小傻瓜

蔷薇公主的童话,吻醒睡美人的魔法

亲手种下的玫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开花

王子,王子,披荆斩棘该上路了吧

……

Cinderella,请借我水晶鞋抵达童话

就算星星依旧说不了话,石头仍然开不了花

我还是愿意相信,灰姑娘幸福的最终话

午夜12点的真爱魔法,王子披荆斩棘总会抵达

……

海角天涯,王子总会抵达

……

“怎么样,怎么样?”我一脸期待地看着尹夜彬,等着他的夸奖,“很不错对不对?”

“幼稚!白痴!”尹夜彬不屑地嗤笑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学生吗?”

“切!你不幼稚!”我毫不示弱地反驳,“沧桑的尹、大、叔——”

尹夜彬被我一句“尹大叔”给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干脆扭过头不理我。

“这样就生气了?”真是个小气吧啦的男生!“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笑话,就当是给你赔罪好了!你可要听好哦!话说从前的从前,有一只非常非常漂亮的小鸟,它每天都会经过一片非常非常可爱的玉米地,后来有一天,玉米地发生了火灾,所有那些可爱的玉米都因为大火的炙烤变成了雪白雪白的爆米花,当那只非常非常漂亮的小鸟飞过那片全是爆米花的玉米地时,以为是好大好白的雪哦,然后……”为了吊他的胃口,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见他果然一脸很想要知道结果的表情,这才又清清嗓子继续讲:“然后,它就冷死了。哈哈哈哈……”

我夸张地捂着肚子大笑,却见尹夜彬的嘴角很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表情反而阴森森的,我的笑容立马冻结在脸上。

“你怎么都不笑一下啊?不觉得很好笑吗?”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笑神经障碍,“好吧,那我再另外给你讲一个吧。话说long long ago,有一个人钓鱼,钓了很久终于钓到了一条鱿鱼,于是就想把它烤来吃,可是那条鱿鱼哭着求他:‘善良的人啊,你放了我吧,别把我烤来吃啊!’那个人想了想,然后对鱿鱼说:‘好的,那么我先考你几个问题吧。’鱿鱼立马很开心地说:‘你考吧,你考吧!’然后,这个人就把鱿鱼给烤了。哇哈哈哈哈……”

“白痴!”尹夜彬白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不理我。

“你还花痴咧!”太扫兴了,竟然只有我一个人笑,明明很好笑的说!真是个没有幽默细胞的家伙!“有本事你来讲一个更好笑的啊!”放心,无论你讲的是什么,我肯定不会笑的!

对于我的挑衅,尹夜彬只是淡淡地回应道:“有一个鬼,放了一个屁,然后就死了。”

“嗯,故事很灵异,过程很简单,结局很悲惨。”评价完尹夜彬的笑话之后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狂笑起来,晓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倒不是因为尹夜彬的笑话有多好笑,而是因为在我看来,尹夜彬讲笑话本来就是一个大笑话了。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真的是太好笑了!我笑得东倒西歪,没有任何形象可言,牵动全身的伤口都痛了起来,可是还是止不住地想笑,到最后甚至笑得全身无力,只能软趴趴地靠在尹夜彬身上。

“安纯萱……”我都还没有缓过劲来,尹夜彬却突然叫住了我,似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可是我望着他看了好半天,他却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算了,没什么。”

我禁不住朝他翻了翻白眼,想了想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了一点。

“喂,尹夜彬,”我一边挪动身体一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我可不可以靠你近一点?我觉得有点儿冷……”

尹夜彬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算是默认,待我紧挨着他坐下之后,却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感动得我立马眼泪汪汪的。

“尹夜彬,你把衣服给我了,你不会觉得冷吗?”岛上昼夜温差很大,要是他因为我的关系把自己弄感冒了,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白痴!我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说着,他又向火堆里加了一些干树枝。

“喂,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白痴了?”老是“白痴白痴”地叫,感觉自己都快被他给叫傻了,“我是安纯萱,安是安全的安,纯是单纯的纯,萱是萱草的萱,懂?”

尹夜彬斜睨我,然后嗤笑道:“我看是单蠢还差不多!”

“你……”可恶的家伙,再也不要理你了!

夜,不知不觉已经很深了,我打了个呵欠,然后泪眼朦胧地看着尹夜彬:“尹夜彬,我困了……”说完便侧过脑袋,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睡吧。”尹夜彬淡淡地应声道,然后将身体朝我倾斜了一点,让我枕得更舒服一点。

“尹夜彬……”我困得不行,却还是将自己压在心里很久的话讲了出来,“对不起……我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尹夜彬……”唔,真的好困……“不要再讨厌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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