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云谦余光洒向沐井夕,见她一脸不自在不由得问道。
沐井夕顿了顿,低声说道,“我们快回顾家,越快越好。叫前面的车,快点。”
顾云谦听了,心里觉得有些迷糊,一点不安溢出,但还是照做了,马上,几辆车的车上同时涨了起来,飞驰在平坦的马路上。
“目标正在接近。”草丛里,探测仪显示出一颗又一颗密密麻麻的红点,逐渐的朝他们自己所在的地方靠近。
“准备。”
磕擦~几人同时拉开了保险,对着马路之上即将飞驰来的车瞄准。
“悍马。”领头人冷声道,几把枪同时对向中间那辆悍马。
“砰、砰、砰~”一连五枪同时打中悍马的车身,无一遗漏。
“防弹的。”草丛中领头人听到子弹击中车身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再看向路上,悍马已经疾驰而过,“SHIT。”
“老大,怎么办?”
“怎么办?一炮轰了他们。”领头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撑着狙击枪站起身。
后面几人见了,也跟上了他的脚步,上了不远处的吉普车。
“他们应该会从边旁的小路截过来,前面就是岔路口,小心些。”顾云谦平淡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到奉佐臣的耳朵里,奉佐臣和顾然相互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车速降低,直到与顾云谦并排而行,顾然才低声答道,“少爷,我们换车。”
顾云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前方的路,轻轻一点头。
迅速换了车,两辆车继续开始飞驰,悍马车再次落到了车队的中心。吉普车上,换成是沐井夕开车,顾云谦悠闲地坐着吹着风。程家父子已经被安排到了军用货车的后车厢。
“你放心顾然他们?”沐井夕轻声问道,不安的情绪再次出现。
“放心吧,不会出事。”顾云谦看向窗外,尽可能的不把自己心底的压抑带给沐井夕。当视线停到一处,顾云谦坐直身子,眼神瞬间聚焦在山坡上。“这杨玮一想玩这样的吗?”
“把车都散开。”耳机中又传来顾云谦冷淡的命令,顾然等人得话,依照前面的车距减了些速拉开一定距离才继续疾驰而去。
“啧啧~”领头的男人不禁咋舌,还以为他们会衷心护主,将顾云谦一圈挨着一圈围个严实,到时候一发狙击炮就能把他们连锅端了,可惜,顾云谦偏偏不给他这次机会。
“老大,瞄的准吗?”
领头人点了头,暗道,“死不了一窝,死个掌事的也成。”
轰~随着一片火光,一声巨响蔓延至山谷的每个角落,火色红了整片夜空。
刺耳的刹车声随之响起,在寂静的路上更有种幽灵般的诡异。
噼里啪啦~一阵乱想,因为轰炸飞上天的金属碎片重新落到了地面上,烫伤了每寸草地。
“我去看看。”吉普车上两人同时低声道。
话音落下,两人均是一怔,同时扭头对上对方的视线。
“我去吧。”沐井夕看着顾云谦,表情平淡道。
“沐井夕,你当我是傻子吗?”顾云谦忽的凑过脸,目光咄咄逼人。这时候谁不知道第一下去的人就是死的那个。
“下去是死,车上也是死,你说怎么办?”沐井夕第一次火气旺盛的看着顾云谦,心底的那份执念再也无法被压抑。
忽的,顾云谦轻声一笑,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丛林,“那伙人顶多有十七八个,先别下车。”顾云谦见沐井夕拉开车门,急忙按住了她的肩膀,“看看再说。”
沐井夕淡淡的蹙了下眉,点了头,坐在坐上看着车后的动静。
十几个人已经围到了那辆支离破碎的悍马周围,两只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车座上模糊不清的一点点破碎的衣服,有的人吃惊、有的人讶异、有的人哀伤、有的人悲恸,甚至有的人已经掩面哭泣。
山上那个领头的人见了这般景象,内心甚是欢喜,同时也不忘嘲讽着,堂堂的军火商老大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炸死,这智谋也不过如此而已。
军用货车上,忽然射出一条红外线,直接射向了停在它正对面的吉普车上。
山上的人视线随之一转也移向了那辆吉普车上,脸色陡然变得沉重。
“好啊,敢情是来了这么一套。”领头人冷冷的笑着,合着冰凉的山风,那笑容更加的如死神般恐怖,“把枪给我。”
话音一落,一把枪已经握在了手上,席地而坐,端起狙击枪,拉开了保险。
“啪!”一声闷响,特意按了消音器的枪射出了子弹,穿过草丛树林,子弹穿过的地方如风般卷起了树叶,直盯吉普车的主驾驶。
近了,那一颗极其微小的点状物,50米、30米、20米……山上的领头人冰冷无情的笑着,看着那枚子弹冲破了挡风玻璃,随着清脆的玻璃碎片声进入某个人的身体。
沐井夕身体顿时僵住,仿佛这一刻时间停止了一般,只有那顺着衣襟缓缓滴落的鲜血。
她不敢出声,松怔中看向近在咫尺的脸,他还在对她笑,那恐怕是她见过的最美也最凄惨的笑。
“你等着还我一条命吧。”
终于,她肯抬手指尖轻触那如玉般雍雅的脸,如是珍宝般不敢用力,生怕他会脆弱到一碰就碎了。感觉到趴在怀里的人逐渐的失去力量,身体正在逐渐的向下坠去,那最后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闪烁,直到无光。
“不要。”沐井夕恍然间回过神来,将顾云谦拥在怀里,将副驾座位调好了120度,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上面,“不许睡,顾云谦,别睡。”
她知道,那子弹没有打中心脏,她确信。
终于稳住了心绪,沐井夕看了看周围,因为玻璃碎声,顾家的人同时围到了这里,反身面对着她,到底还是训练过的,刚才还演戏演得悲痛欲绝,现在已经是每个人都蓄势待发的端着手上的枪,指向深林,不敢怠慢。
“那伙人在对面的山上,你们分三组,一组人开车从西面的小山丘绕到他们后面,第二组从东面树林穿过去,奉佐臣会去接应你们,第三组,就只管沿着大路走吧。”沐井夕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是无奈和伤怀,回头看了眼顾云谦,沐井夕继续问道,“医药箱在哪?”
“在货车上。”其中一人恭谨的答道。
“去吧。”沐井夕挥了挥手,见那几人走远了,又不放心的看了眼顾云谦,才朝货车处走去。
“爸,你没事吧。”
“没事了。”一夜间苍老的好十几岁的声音便是程启山,显然这次的事,对他的打击很是严重。
“没事就好。”
“这次还是多亏了井夕啊。”
“是啊,真没想到,她还活着。”
“万幸啊。”
隐隐约约的,听到货车车厢一段对话,沐井夕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程启山就算再怎么受打击,最终也还是这么会演戏,至少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拉开车厢门,医药箱就在眼底,她冷撇了程启山一眼,不置一词的便转身而去。
“井夕。”程晧轩见了,慌忙的跳下车,拉过沐井夕的手腕。
“我去救人的。”沐井夕回过头,语气还算温柔的说道。
“谁?谁受伤了?”程晧轩急切的问道。这次的事可全都是因为他,如果叶家,不,顾家死了任何一个人他都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明知故问吗?”沐井夕转过身,挣开那只手掌,便朝吉普车走去。
程晧轩紧跟在其后,也一同到了车前。
沐井夕开了车门,将顾云谦揽在自己怀里,轻手轻脚的脱了他的外衣,而里面的衬衣已经和血肉连在了一起,无奈之下只能撕开。
“顾云谦,我知道你醒着,你,忍着点。”沐井夕伏在顾云谦耳边,柔声说道,手指已经摸索到伤口处,只等着最后一个用力。
顾云谦似是听到,低喃了一声,将头埋响了座椅内。
撕拉~手下的布料依然破碎,露出一片赤露的后背,只一眼,沐井夕便有了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她只知道顾云谦以前的生活很不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极淡的,不下十几道伤痕。那是怎么样的一个过去,又是怎么样下的狠手,让这疤久久不能褪去。
不仅是她,程晧轩见了,也愣住,自问在什么样的家庭背景下会得到这么泯灭人性的照顾。手中消过毒的剪刀已经探到了伤口处,可她迟迟下不去手。
“快点吧,血流的够多了。”程晧轩拍了拍沐井夕肩膀,低声道。心里却还是很不舒服,她一个无所不为、无所不怕的人竟然会怕给他上药,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剪接着一剪,每一下都已经保持到最轻、最细微。
见顾云谦没什么反应,沐井夕才呼的松了口气,放下剪刀,伤口才算修理好。随后便拿出纱布,调好了止血、止痛的药,轻轻为他敷上。
“不要把弹头取出来?”
“他们的子弹进入人体内会发生一个小型爆炸,伤口处理难,止血也难,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言及至此,沐井夕回头拿过外衣为顾云谦披上,再不忍心看他背上的伤,倚到了车门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晧轩指了指顾云谦,不解的问道。
“你还在这装无辜吗?”沐井夕挑眉看着程晧轩,语气、眼神中满是不屑,“别跟我说那道红外线不是从你那射出去的。”
程晧轩暗自讶异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