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哥哥?呵,是啊,亲哥哥!可不就是哥哥。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就用这三个字敷衍我!你是叶奕铭的女人又怎么样?到最后不过就是场游戏!”
“我告诉你,不管我现在是不是叶奕铭的女人,你都没资格评论我!当初我的走的时候,你有问过我一句话吗?十年来我一直都在,你什么时候去找过我!就算我躲了你两年,你也没有问过我原因!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累多苦!二十四年我一直拿你当亲哥哥,可你呢!你口口声声说我错了,我也真想不出我哪里错了。”本是一串怒骂声,越说到最后越变成了凄厉的哭诉,沐井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开口,“如果你真的能有一点心的话,你就能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有去了解情况吗?你知道我爸妈死了,死了……”
说到沐井夕的爸妈,程晧轩心头一震,猛地回过神,垂首看着沐井夕,一张素白的脸颊已经被泪水湿透,慌张的打断了沐井夕的话,手掌握住了沐井夕的肩头,“井夕,我……我不是故意要冲你发脾气的,对不起、对不起……”见沐井夕的泪水还没止住,程晧轩上前一步,将沐井夕带进怀里,“井夕,你不知道,十年来我一直都在想着有一天你能回来,从你走的那天开始,我都不敢去我家的后院,我怕我会窝囊到除了想你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对不起,我不敢让人去寻找你的踪迹,我怕,怕每次都得来的结果会让我失望。我想去你家里,可我怕你家的大门紧锁。”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吧。
沐井夕擦了泪水,依在程皓轩怀里,呼吸着他的味道,轻轻吐了口气,“程晧轩,你真傻。”
“井夕,你~有没有想过我?”
“想。”
她回答了他,他更紧的拥着她,十年,他不敢去想她,但是也不敢不想,他生怕那天一个不注意,在自己的脑海中找不到这个身影,那么他这个人就整个的空虚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程哥哥……”沐井夕低喃着,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程皓轩感觉到胸前又湿了起来,低头看了下去,才发现怀里人已经被泪水湿了脸颊,心里咯噔一下,带着颤抖的双手温柔的拭去沐井夕脸上的泪水,他怕她哭,以前也怕,现在更怕,“井夕,别哭,别哭了,别哭了,听话~我…我…”程皓轩顿时便升起了罪恶感,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他承认他慌了。
听着他的话,她的心里是温暖的,这些话语,她十年都没听到过了。没次有什么事情,都是她靠着自己全部压进自己的心里,她不敢跟别人说她的心事,她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自己和兄弟的命,她累了,她低着头,默然无语。
程皓轩见沐井夕沉默,不由得心慌了起来,“井夕,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该怪你的~你别哭了,我跟你道歉~别哭了~~~”
沐井夕摇着头,双手环过他,不再说话,因为一个温暖的胸膛,本是沉沉的心到了此时竟变得如此清朗。或许,有些事,她是该忘了。
车再次平稳的行驶起来。程皓轩看了眼湿了的胸膛,又看了眼身旁捂着脸的沐井夕,后方继续跟上的车,淡淡一笑。
“雪儿,你认识路?”龙杭见前面程皓轩停下车,也跟着下了车,抬手指了指山上,像是有几条人们踏出来的路。
“不认识,只走过马路。”郝沁雪满是天真的晃出两排白牙,“今天不要开车了,走上去吧。”
“诶~”程皓轩的喊声没用,郝沁雪已经飞身进了一条小路。要知道,他们可是打算开车上去的,什么登山准备都没有。
沐井夕拉着沐筱筱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眼前几个人身上恐怕是什么东西都没带,她全身上下所带的东西也就只有把军刀而已。若是出什么事…倒也无所谓,正巧那顾云谦要在今晚动手,她回不回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五个人,一起走在山路上,丛林中的气温比外界要低一些,走在沐筱筱身后,沐井夕四下看了眼有些晃动的草丛,沉沉一笑,继续走自己的路。
“其实,该夸夸你的勇气,这种地方,你也敢走小路。”沐井夕站在郝沁雪身后两米,不由得翘起来大拇指,然后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很了不起?很英勇?”郝沁雪转过身,骄傲的夸着自己。
龙杭、程皓轩听见郝沁雪的自夸声,皆是无语的向后看了眼郝沁雪,却因为一眼脸色大变。
“别动!”程皓轩变了脸色,提醒道,然后轻声走到郝沁雪身后。对龙杭使了眼色,后者了当的对郝沁雪一笑。
沐井夕已将沐筱筱拉到身后,从胯间抽出随身携带的军刀。轻移脚步来到郝沁雪身后。
“怎~怎么了?”郝沁雪看着面前两个人严肃的表情,下意识的不敢动一下,看着龙杭的笑意,心下更是疑惑。
沐井夕见郝沁雪背上的青蛇一动不动,给了程皓轩眼神。
程皓轩挑起眉毛,无声的呐喊:“凭什么是我?”顺便把手伸向沐井夕。
沐井夕见状,颇为无奈的瞪了程皓轩一眼,倒也理解,他从小就怕蛇,将手里的军刀递给程皓轩,自己则空着双手伸向那条青蛇。猛的一动,沐井夕的一只手已经狠狠地掐住了蛇的咽喉处,另一只手的手指快速的转着,将蛇身绑在自己手上,程皓轩见此挥起军刀,正正砍向蛇之七寸。
“H4856,不错嘛。”程皓轩有继续研究着手里的刀,不断地夸赞着。
“走吧。”沐井夕丢开手中已死的青蛇,抬眼看向郝沁雪。
郝沁雪看了眼地上,眼神瞬间变得恐惧,充满了恐惧,身体不自觉的开始打着哆嗦,艰难的转过身,面朝前方的路,脚步时时不肯移动。
“走啊。”程皓轩看了眼郝沁雪,戏谑的说。
龙杭拉过郝沁雪的衣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站在郝沁雪身后的沐井夕和程皓轩,这两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默契。
“我~~~我~我~走~走~走~~不动。”
沐井夕微微一笑,四个字,从郝沁雪嘴里说出来整整用了一分钟,看样子是吓得不轻,“了不起。”
“很英勇。”程皓轩淡淡的留下三个字,不再理她,转身跟上龙杭。
于是,在郝沁雪的语无伦次中,几个人也大致听出了郝沁雪的要求,几人的队形,变成了龙杭、郝沁雪、程皓轩、沐筱筱、沐井夕。
几个人先后讨论了一番,便决定要往山上走。
“好累,好渴,我已经不行了。”郝沁雪舔了舔干了的唇,毫无力气的抱怨道。她一个大小姐,方才跑的那一段路都够她受得了。
“富贵命。”龙杭再次开了进口,惜字如金。
“那我去找点水。”沐井夕已经扭头顺着原路回过身,低声回答道。
“姐,我陪你去。”沐筱筱追上沐井夕的脚步,顺势挽过沐井夕的手肘。
“你在这呆着就好了。我一个人去没事的。”
沐井夕四下打量了一下,眼光撇到某个角落,突然间就笑了起来。
其余四个人不断等着,不断担心着。日暮已经来临,山中的光线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
“来了来了。”郝沁雪兴奋异常的叫道,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十分熟练的夺过沐井夕手里似是水瓶的东西,咕咚咕咚喝了三大口,渴也解了不少,抹了抹嘴角,恢复体力,畅快的说,“好喝。”
沐井夕勾起唇角,将水瓶递给其余几个人。大家伙都喝完了、喝畅快了,沐井夕才往前走去。
“那水瓶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郝沁雪好像并不关心水,而关心起水瓶来。
“刀鞘。”沐井夕晃出刀鞘,拇指按向刀鞘顶部的小凸起,一用力,一个水瓶就出现了。
“好神奇啊。”
“你是从哪找到水的?有点甜,还有点苦,是泉水?”
沐井夕轻声笑了一下,不再做任何回答。若是让他们知道是什么东西,到时候把胃吐空了岂不都嚷着饿了。蛇血,估计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吧。
当夕阳照进树林,透过空隙落在地上、几个人的身上,本是寂静的山林,在浓重的血腥之后,此时也充斥着如此般的欢笑。当山川已成墨绿色,当落日残留下最后一抹余晖,最后一滴金黄色落在了沐井夕的脸颊,也就是此刻,沐井夕的脸上划过一丝苦笑。
十几年,她都不敢踏上这片天地,今天来了,竟也觉得心里并不是多悲伤,而她现在所有的是看开一切的淡然,一个没有压抑、没有心结的心,到此时也开始出现了吧。
山之巅,沐井夕面带淡笑,坐在崖边,脚下便是万丈深渊。看着已经落下的残阳,任凭最后的余晖洒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