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如五雷轰顶,顿时膛口结舌。
“那……那昙暮生呢?您还是没说他去哪了。”
“魔君屠了半个青鸾族的人,最后还是玄冥上神出面伤了他十之八九,他临走时把一个树魂也携走了,可能就是小殿下口中之人了。”
我怔在原地,这才明白母后欠的师父什么人情,我又为何会被罚下凡间。
可魔君哥哥……他是个好人啊……
本姑娘自出生起就一直住在母乡,近些天快成年了,才搬回了丹穴山,意味着我将承袭父位,继新一任凤君,也是在这段时期结识了魔君哥哥,他带我去过好多我没去过的地方,像人间的集市、西境的荒漠,看过冰封的巨龙、赤绫宫的栀桔花……
“丫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头顶一个声音,将我打回现实。
“……师父!”我仰头一看。
“哟!小丫头还认得本尊,不错不错。”他挑了挑眉。
我是怎么认出来的!?
“您不是寻友去了?怎……”
“哦!这不回来看看……不是,你不应该替我守着山吗?”
蛤?守山?当本姑娘是神兽么?还替你守山!
说罢,在我眼前轻轻一挥,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法术,将我方才的记忆抹了一干二净。
与师父一同回到流萤谷之后,我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表里不一。
玄幽山——
原本宽阔的大厅里,让东倒西歪的柜子显得杂乱无章、密不过人,在不远处,艰难屹立的书桌上堆弃着被蹂躏成各种形状的废纸,而唯一能放脚的小道,周围也被各仙家的礼物挤满,这里简直像刚经历过战争一般,一片狼藉。
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未完成似的,特别重要的那种。
“丫头,自己找点活儿干,师父累了一天了,先补会觉。”
我特m……
有时真的怀疑师父是属蛔虫的,不仅生活环境极像,尤其是那看透人心的招儿,简直一绝。
毕竟是名门望族,还是要讲究些礼数的,出于礼貌,我叫住了他:
“师父!”
被我这么一叫,似乎在他意料之外,他原地怔了下,又立刻恢复了平静,之后转头望向我。
我接着道:“还没自我介绍呢!徒儿名叫夕……”
“夕雾,蛮荒末期诞生的小凤凰,父皇乃凤君夕琰,母后是青鸾之首,芳年四万五千岁,下一任凤君,喜静,喜灵猫,怀旧。”他缓缓道来。
师父插完话后,便干脆利索的广袖一甩,没了踪影,只留本姑娘孤零零一人,我呆若木鸡,仿佛方才才意识到这只“蛔虫”的强大!
“呼——哦吼吼吼……!”
因投的是仙胎,不用修炼便是上仙,自小一副骨骼清奇、身轻如燕的样子,今日竟连站直腰都嘎嘎作响。
颤颤巍巍直起腰后,不由得心中暗自感叹一句:“我真是他娘的干了半辈子都没干过的活!”
许是被师父的‘读心术’吓出了毛病,我下意识地向四周回望,这一望不要紧,本姑娘差点以为不觉间误闯了一个圣地。
我这师父还是挺有品味的嘛!
书柜的紫檀木显出纹路,围在茶几两侧,立在大厅中央一大块圆玉璧上,那玉璧深浅不一,发出的柔柔翠色甚是好看,磨盘旁摆了颗大小适中的夜明珠,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面对此景,我已身在其中,静享着通明。
到最后手里只攥了个小瓶子,啧……总感觉还缺些什么,我想了许久,却总也想不出个源头,索性随意放到一旁,静待机缘。
可有始有终,向来是我的原则,便坐在一处,细细把玩,瞧着瞧着,就把自己看睡着了,迷迷瞪瞪恍恍惚惚,那瓶子竟比我印象中大了好几倍,为给它做个摆设,本姑娘还特意飞出流萤谷,到不知何地搬出棵梨树,全须全尾的栽进去,刚要围着它观赏一番,它却带着周围景象先转了起来。
此刻眼中忽然转出个男人,着了身素衣白裳,似师父的青衫一般广袖流云,身形修长,头顶玉冠,几缕青丝辗转于两鬓,惹得本姑娘端详多时,直到那人转过身来,也未曾看清其容颜。
我模模糊糊地喊了声:“师父?”
他没有回应,只是被微微春风吹起了衫领,露了条显眼的锁骨,但最引我瞩目的,是上面一指大的伤疤,瞧着那疤痕,既熟悉又伤感,却不知打哪儿来的情愫……
第二日,清晨,山中有雾。
一睁眼,就瞅见师父他老人家靠在对面,架在桌上的手臂撑着太阳穴,面朝正门,两条腿自然弯曲一条平放一条直立,故作远眺深思之神态,虽优游自得,优哉游哉,却也莫名的很合景,许是住上了千年的地方,又许是这数万年的修为撑着罢。
“师父早。”我揉了揉眼睛。
刚一起身,发现身上披了件青衫,我很是感动。
“给你做的早茶,趁热喝了吧。”
我端起来放到嘴边,突然想起那个梦,便作了副天真状:“师父,您有没有一件白色的衣裳呀?”
他恍然大悟,我翘首以盼。
结果他回:“当然!没有。”
原因是,白色显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