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风碎玉
一阵风拂面,闻人悠的步伐在傲雪面前停下。他的眼在阳光下,却失去了温度,变得异常冰冷沁人。
“师兄?”傲雪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只过了一夜而已,为何他对她的态度忽然变了?
“你还敬我为兄吗?”闻人悠的双眼阴沉下来,将柔和彻底摒除。
“师兄,你怎么了?我又做错了什么?”傲雪扬起一抹笑,怯生生地朝他走近一步,发怒的师兄是她从未见过的。
“前几日,店里有人退货这件事你为什么没让人告诉我?”闻人悠紧紧盯着她的眼,似要将自己眼中的冷侵上她的身。
“我以为,这种小事我还能应付得来,所以……”
“所以?”闻人悠截住她的话,“你以为只跟着张掌柜学了几天,你就能堂而皇之地管起生意上的事来?女儿家本就该呆在闺中绣花写字,你就这么爱出风头吗?”
傲雪脸上的笑都变成苦的,“师兄,既然不想让我沾染生意上的事,为何你以前不曾提起呢?”
闻人悠对着她忧伤的眼,眸光闪动,他眨眨眼,转过身,对着其他人高声道:“你们各位听着,从今日起,再不许小姐踏入店铺、作坊、账房一步,谁要是帮着她,就把她的腿打断,再赶出闻人府!”
在场的十几个人,没人敢出声,他们也并不是不喜欢小姐,而是谁也没见过闻人悠发怒的模样,都被吓傻了。
傲雪闻言,看着他的侧脸,鼻头一阵发酸,“师兄,只要你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需要如此。”
言罢,一转身,带着春儿疾步走去。
“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一旁站着的苏师傅深叹口气,捋了捋颚下的长须。
闻人悠没答话,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傲雪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怒色渐渐消散,只留下目中深深的懊恼。
“哎……”深闺之中,再次传来一个低低的娇叹。
珠帘拂动,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手里拿着一叠纸,走进了房中。
房间里,一名红衣女子正趴在桌上,对着一盆盆栽发呆。
“小姐,这棵树还要拿到院子里去种吗?”春儿走到木傲雪身边,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少爷明言令止不让小姐接近前院以来,这样的情景就在这后院里每天上演。春儿也叹了口气,这一个月来,少爷也不来看望小姐,小姐不被闷坏才是怪事呢。
“小姐,你看,少爷让人捎了些东西给你。”春儿把手中的纸张递上,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之色。
“念。”傲雪懒懒地开口。
“第一页上面写的是,司徒宽,姑老爷的长子,精明能干,风流倜傥,但过于好色;第二页,孙皓洋,京城首富孙老爷的次子,玉树临风,温文儒雅,但自小体弱多病……”
春儿正待继续念下一页,傲雪已经直起身,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相亲簿一页一页快速翻看。
“长安城里有名有才公子哥的姓名八字都在这了。少爷还说了,给你三天的时间,一定要从这些纸里面挑出一张。”春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傲雪,话却不能不说出口。
“三天?三天就让我决定我的一辈子吗?师兄,你何时变得如此残忍?”傲雪喃喃自语着,将那一叠纸甩在桌上。
春儿又叹了口气,抱起盆栽,向外走去,只留下桌前独自怔仲的傲雪。
傲雪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俯身又将相亲簿拿起,仔细观看,每一页上但字之后的内容与之前的话明显出自两个人的手笔,师兄的笔迹她自然认得,“师兄啊师兄,既要我嫁,这一个但字却又是何解?”
风从窗入,吹散了她手中的纸,一片片在房间里飘飞,空气中似带着若有若无的香蕉味。
傲雪的唇畔牵起一抹轻笑,伸出纤细的柔胰轻轻拂动桌上盆栽的绿叶,“含笑,我定会让你在北方绽放,我会证明你始终都是独一无二的。”
入夜。
月娘藏于黑云之后,闻人府中,只有东西两院仍点着几盏灯笼。徐徐的春风中,黄色的灯笼轻轻摇曳,烛火晃动。
烛光之下,忽然晃过一个娇小的身影,她脸上蒙着一层轻纱,身上的衣衫的颜色在烛光下变幻,已看不清原有的色调。
她的身形停在院墙前,良久。暗夜里,忽然传出铮铮的琴音,那琴声低低婉婉,甚是凄美动听。她复又转身,看着琴音传来的一处楼房,眸光闪动,向它跃去。
一间房间里,窗户大开,她藏在屋外的一棵大树旁,紧盯着屋内抚琴之人。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撩动,琴音幽幽,但他面上的表情却早已凝结,空洞洞的眼也不知看向何处。她看着他,眸中潋波盈盈。
“铮……”琴音忽止,他将手收回,对着窗外说道:“阁下,既然来了,就请现身一叙吧。”
她身形一震,才恍然回过神来,连忙伸手入怀中,掏出一封信,将它放在树下。转身欲走,却不期然撞上了一面硬如钢铁的肉墙。
“啊!”她失声轻叫,一抬头,却遇到一双冰寒如雪的眼,“是你?”
余光闪动,屋内的人已经站起身,缓缓走出房间。
“走。”她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那人抱在怀里,一跃而起,几个起伏,逃出了闻人府高大的院墙。
闻人悠并没去追,风中早已带来了专属于傲雪的体香,那如香蕉般香甜的味道,只有她一人所拥有,但那另一个人是谁?他拾起地上的信,慢慢展开,一张白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为君沉吟几春秋,此情怎堪三日折?另,账目有误,小心林李二人。”
连署名都没有。闻人悠眉头轻皱,他确实把她逼得太紧。他看着院墙,忽然叫道:“高强。”
“在。”闻人悠的身后,廊檐下的暗处,忽然闪出一个黑衣人,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瞬间便来到闻人悠身后。
“跟着傲雪,一个月后我要她毫发无损地回到闻人府。还有,提防跟她在一起的人。”
“是。”黑影闪动,也跃出墙外。
天空中,月儿忽现,皎洁的月光将这地上的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和事照得真真切切,不容一丝遮掩。
冷,他的眼是冷的,连他的大掌也冷如铁。傲雪搓揉着自己的双手,良久,才有了温度。只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已经离开了长安城,来到了郊外,这个人的轻功实在高强。
“西门瑾,你怎么会在闻人府里?想要买玉大可以等到明天闻人玉坊开张。”傲雪站到这巨人面前,脖子仰得都有些发酸,估摸着,他应该比师兄还要高出一个头来。
“与你无关。”他的脸上仍是坚硬如铁的冰冷表情,眼睛看向别处。
“谁说与我无关?我好歹也是闻人家的小姐。”傲雪有些懊恼,有那么一瞬,她简直想捡起一块石头把他脸上的冰层砸破。
“是吗?我若说是去找闻人悠报仇呢?”他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终于正视她的眼。
被他这么看着,傲雪不禁打了个激灵,他和那日在账房里的他已完全不同,月光下,他的眼中竟泛着嗜血残酷的光。
“总之,”傲雪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只要有我在,再也不许你再踏足闻人府一步。”
“好。”
好?傲雪不解地看着他,他为何忽然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西门瑾放开怀抱于胸的双手,墨色宝剑发出轻微的碰撞之声,他往前跨了一步,俯下身,在离傲雪的脸只有几公分的位置停下,“只要把你的衣服脱掉。”
什、什么?傲雪想要逃,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双眼与他对视,他目中邪魅的光芒,让她既害怕又像着了魔一样移不开视线。
“你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吗?”
西门瑾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目光却正直地与他的话不符。
淡淡的花香随着风拂鼻而来,辨不清到底是什么花的香味。池塘边,青蛙连声歌唱。夜,静谧怡人。
“好。”傲雪忽然展开一抹笑,满意地看到西门瑾的眼底闪过一丝愕然,然后接着说:“不过要在一个月之后,这个月你要跟在我的身边,不许伤害闻人家的任何一个人。”
西门瑾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我只是想赌一把,看我有没有这个价值。”傲雪目带挑衅地看着他,将脑中对他的害怕抛到一边。
“难道我就不能硬来?”西门瑾冷凝的眼中升起一抹兴味。
“你明明可以直接把我扒光,但你却把这件事当成条件来交换,这不就说明你绝不会对我来硬的吗?”傲雪脸上的笑更深,好像马上就要看到了胜利。
“是吗?”西门瑾伸出手,握住她的衣领。他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控制,而这个女人却有着太与众不同的胆量。
傲雪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她输了,这十八年,她赌过,她赌师兄一定会像小时候玩过家家时一样娶她进门,她赌她一定会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可是……认输吧,木傲雪,你没有一项赢过,你向来是个输家。
她哭了吗?一颗尚有着温度的泪珠掉落在他的手上。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啼哭声,瑶儿,瑶儿,她在哭,他的瑶儿。
傲雪伸手抹去脸上残留的泪,不明白他的神色为什么忽然变了。只是要吓吓她吗?她好奇地看着他,他的整个人忽然被一层忧愁笼罩,刚硬的脸庞在月光下微微颤抖着,似在隐忍着巨大的痛楚。
“你到底要去哪里?”
“南方,桂州,去找我师父。”
月光明亮,照在傲雪的胸前忽然闪过移动幽暗的光芒,西门瑾的视线略低,注意到她颈内微露的绿色玉饰。他不由分说,将那玉饰从她脖间扯出。
“把它还给我!”傲雪伸长手,却够不到他高举的手。
“这是什么图案?”西门瑾把玉饰放到月光下观看,眉宇间涌起些微神秘的笑意。
“那是一朵含笑花,是我师父赠予我的,快还给我!”傲雪踮起脚去抢,却是徒劳,因为他实在太高了。
含笑?他终于知道了这朵经常出现在他的噩梦中的花的名字,“你师父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傲雪有些气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实在诡怪神秘得很。
“一个名字,换一块玉佩。”西门瑾摇了摇手里的玉饰。
傲雪垂下手,“告诉你也无妨,玉面琴郎薛清你总该听过吧?他就是我的师父。”
西门瑾将手中的玉佩放下,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深重的恨意。他转过身,沉声道:“我答应你的要求。”
“我……”傲雪夺过玉佩,清清喉咙,挥去淡淡的鼻音,道:“我木傲雪一向说话算数,一个月之后我就是你西门瑾的人,绝不悔改。”对于西门瑾的忽然转变,她有太多不解,但是,只要她带着他,见到了师父,相信师父一定有办法。
西门瑾不再回话,他背对着她,走进朦胧的夜色中。
师兄,我找到了你想要的我的夫婿,只花了一天,不,一个晚上的时间。但,我会回来,一个月之后,我要知道,你要的到底是她还是我。
傲雪回身看了看远处的长安城门,咬咬牙,一转头,提起脚,追上了西门瑾的步伐。
“西门瑾,等等我。”
夕阳斜照,长长的山脉间。只看到一个黑衣男子手持一柄墨剑疾步前行。他的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个女子,火红的衣衫在夕阳下分外娇艳。她粗重地喘着气,弯着腰几欲倒地。
五天了,自那天夜里开始,她跟在西门瑾的身后,翻山越岭,每天白日走着他所谓的近道,晚上就夜宿野外。这些倒没什么,但是他的步伐确实太快,让她追赶不及。她暗自懊悔着,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跟师父学好武功,现在她已经由主动的地位沦为被动了。
当傲雪循着西门瑾留下的记号到达一泉溪水旁边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山后。溪边,西门瑾早已升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之上正烤着一只野鸡。香味飘散,引得傲雪连连咽唾沫。
“今天是月圆之夜啊,已经是二月十五了吗?”饱餐之后,傲雪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仰头看着月亮。
她往右边看了看,西门瑾正站在离她较远的一块石头上,独自看着远方。山风将他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他好像永远都是孤独的,就像那隐隐可闻的狼声一般,荒凉而苍茫。
“唉,”傲雪叹了口气,“再过七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西门瑾,你呢?看你的样子,少年老成,估摸着也不超过三十岁吧?”
西门瑾连眼皮都没动,傲雪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自嘲地笑了笑,又说道:“我师父说,他捡到我的那天正是九月十五,他带着我赶夜路回桂州,那天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月光照在我的脸上就像是一块白玉一样。”
听到这话,西门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震了震,但还是没有答话。
傲雪低下头,把脚下的皮靴慢慢脱下,这几日,两只脚底板上已经长满了水泡,有的已经磨破化脓。
“啊!”她把两条细嫩的脚探进溪水里,沁凉的水触到伤口,一阵阵刺痛,“西门瑾,你有没有听说过,在昆仑山麓的河里,当地人是怎么捞从玉矿山遗落的子玉的?他们就靠着两只脚在河水里踩,凭着经验判断哪块是玉哪块是石头。对人,是否也能像那样不需要太多的猜忌就能辨别好坏?”
傲雪说完,两只脚踏上河里滑溜的石头上,慢慢地站起身,不顾脚上的疼痛在水里一步一滑地走着。
“傲雪,你又不听话。”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岸上传来,语气中既有着淡淡的责备也有着疼惜与宠溺。
傲雪恍然回头,岸上,一个白色的身影隐隐可见,他穿过记忆的枷锁,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出现在这漫黑的原野之中。
傲雪垂下头,身体慢慢滑下,直到坐在水中,浅浅的溪水刚好没过她的脖子,冰凉凉将她的衣衫浸湿她也似毫无感觉。
良久听不到她在耳边絮叨,西门瑾淡淡地回过头,却被她脸上的黯然锁住了视线。
“西门瑾,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吗?”傲雪幽幽地开口,声音冷得和那溪水一般。
西门瑾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又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吗?你知道看着你喜欢的人怀里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心里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吗?”傲雪那双本来失去了神采的眼忽然睁大,怔怔地瞪着西门瑾。
“扑——”忽然溪水响动,水珠四溅,傲雪猛地从水里站起身,迈着大步走向西门瑾。傲雪在他的面前停下,俯下身掬起一捧水,用力泼向他。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看着她,任她将他的黑衣打湿。
不知过了多久,西门瑾站在大石上,从头到脚已经湿透,他的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愤怒、嫌恶、嘲讽,什么都没有。
傲雪直起身,气喘喘吁吁地叉着腰,忽然觉得很泄气,“我讨厌你!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你什么都不会知道……”她的声音已经渐渐衰弱下来。
“够了。”西门瑾终于开口,他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语气并不那么冰冷,淡淡地就像一阵风,带着些许暖意的风。
傲雪抬起头,若不是黑云忽然将月亮遮掩,她几乎会以为,在她抬眼的那一霎那,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浓浓的柔情。但是,她告诉自己,这绝无可能,她已对这个冷如冰山的男人失去了信心。
“啪!”傲雪将他的手拍掉,径自上了岸。
翌日。
山间的清晨空气清爽怡人。空荡荡的山谷间泉水淙淙,树木郁郁葱葱,绿树中偶尔点缀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花朵。
“啊!”一声惨叫忽然在山谷间回荡,回声久久不散。
“咝……”傲雪抬起自己的两只脚,昨天晚上在水里呆了那么久,脚上的水泡都被她踩破,此刻鲜血和脓水模糊,已是惨不忍睹,连鞋都已经穿不上。
“臭西门瑾,都怪你。”傲雪嘴里喃喃自语,环视四周,西门瑾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刚醒来时就没看到他,他走了?是回去找师兄了吗?
傲雪连忙站起身,踮着脚尖往来处的山路看了看,羊肠小道上树木掩映,看得并不真切。
“西门瑾!”她心里一急,赤脚踩在了地上,细软的沙土本来踩着是很舒适的,但是她却忘了脚上的伤,尖叫声再次响起,傲雪懊恼地跌坐在地上。
“过来。”空气中飘过一个淡淡的叹息声。
傲雪转过头,一身黑衣的西门瑾正站在河岸对面,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看着像药草的绿叶植物,冷冷地看着她。
傲雪松了口气,身体瘫在地上,“你觉得我还过得去吗?”
西门瑾脚点地,脚尖在溪水上轻轻几踏,跃了过来,黑色的布鞋不见一点湿意。他把手里的药草往地上一扔,弯下身把傲雪一把抱起。
“啊!”凌空的感觉让傲雪心下一惊,一双手捏紧他衣襟。仰起头,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你干什么?”
西门瑾不回话,把傲雪放在溪边,从怀里掏出一根白色的手帕,沾了些水,覆在傲雪的脚上,将她脚上沾的细沙擦掉。
他的人看来高大魁梧,冷冰冰的,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异常,傲雪楞楞地看着他,脚上只感到了微微的刺痛,经过昨夜,本不打算在理他,此刻又被他突来的好失了分寸。
“西门瑾,你刚才去哪了?”傲雪拉拉他的衣襟。
“别动。”西门瑾按住她的手,把地上的药草捡回来,在水里洗了洗,用石头碾碎了,一一敷在傲雪的两只脚上,一只用手帕包住,又扯下身上的一块布,包住另一只。一黑一白,看着却有些滑稽。
“西门瑾,你给我上了什么药?”傲雪晃了晃两只脚,看着西门瑾的眼,嘴边泛起了一抹笑。
“不会害死你。”西门瑾背对着傲雪单膝跪在她的身前,“上来。”
傲雪看着他宽阔的背,却没有动作,“西门瑾,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本以为他是个凶残的人,却不想,越和他相处,越看不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是好是坏?为什么他突然对她这么好?
“你以后自会明白。”西门瑾握紧手里的剑,回过头扯住傲雪的红衫,往背上一带,站起身朝着山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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