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记住一点,融合其他血液带来的力量并不是外力,而是催发了你身体中原本的力量。”血敌王俯身在他耳边说。
齐格林的四肢、脖颈、腰腹全部被铁环箍在桌面上,血敌王在他面前掏出了短刀,他大概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但他想到罗伊所遭遇的,心里鼓足了勇气。
“放心吧,”血敌王温和地说,“既然你拥有跟成功案例同样的体质,那么存活下来的几率会很高。”
他嘴角上扬着抬起了手中的短刀。
“只不过,在此之前你可能得面对非人般的折磨。”
“来吧。”齐格林识图调整呼吸,但胸膛始终不住地起伏着,他索性整个身体用力,将身躯赤裸地暴露在血敌王面前。
利刃挥下。
……
优芙雅将最后一摞文书翻阅完毕,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狮苑的情况远远比她想象中复杂,看似繁华的王国之下,隐藏着各种暗流。
这也是福尔斯交给她的第一项工作——洞察。
她虽然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但也不免感慨起来,这些时代底下汹涌的暗流,正是因为福尔斯的改制而掀起的。
他让自己处理这项工作,是否也是在让她明白他的意图?
他或许已经翻阅过这些文书,或许即使没翻阅也清楚里面的内容,但这些有问题的文书之中,无疑都在传达着一点。
他创造这个新时代背后的艰辛。
算无遗策,需要投入多么大的精力才能做到,尤其是管控这样一个辽阔的王国。
她望着窗外的绿茵草地,长时间的埋案让她想去外面散散心,刚一起身出门,就被一个矮个子的少女撞个正着。
“啊!月樱大人!”矮个子的少女抬起头喊道。
“不是说了,在狮苑不要喊我这个名字。”优芙雅左右看了一眼空荡的走廊,略微松了口气。
“月樱大人就是月樱大人嘛!芳华华也就是芳华华,梅露露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适合我!”
优芙雅缓缓叹了口气,摸了摸少女的头发。
“好啦,毕竟我们身在异国,总得注意下这些。”
优芙雅看着眼前脸颊鼓包包的“梅露露”,这是她从月之国带来的侍女,明明是跟自己同年,却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好啦,满不高兴的梅露露小姐,正好要不要陪我去散散心?”
“嗯!”听到能跟公主大人一同散心的梅露露一下子就喜笑颜开了。
两人漫步在绿茵的庭院里,聊了很多关于月之国的往事,梅露露也一脸兴奋地向优芙雅介绍她在狮苑的新发现,两人走得累了,就坐在庭院中心的小桌前,享用着下午茶。
“呜~~~”喝着浓郁奶茶的梅露露一脸惬意,显然早已忘记之前对名字的不满。
望着天真率性的少女,优芙雅忍不住抚着嘴笑了一下。
正是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才选择独身一人带她来这个异国他乡。
只要和梅露露在一起,优芙雅仿佛就能暂时忘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宿命。
委身远嫁到狮苑王国,要说没有怨言那是骗自己的,但是最终面对面色铁青的父亲,她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她所背负的,从来也都不是一个人的重量。
“对了公主大人,”梅露露突然睁开眼睛说,“之前您是不是有去看过角斗士的比赛?好看吗?”
优芙雅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记忆回溯到那几日在翡翠城的时光。
台上与台下,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台上的人兴致优雅地坐着,慵懒地吃着手里的水果。
台下的人却在生与死的夹缝间挣扎,有时候不得不面对你死我活的残酷竞争。
仅仅相隔着能彼此看见对方的距离,却像有一堵墙,将人分别放在了天秤的两个极端。
衡量这一切的标准又是什么?决定命运的是制度,还是出身?
虽然在福尔斯的身边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她是厌恶着这些的,角斗场的存在让人的价值变得不自然。
“我不喜欢角斗士。”她轻轻皱着眉头说出这句话。
梅露露以为优芙雅是指角斗比赛没什么好看的,就没有再说话。
只有优芙雅内心自己才清楚,她自己的命运,跟场下那些挣扎着的角斗士的命运,又何尝不是一样?
只不过拴在她身上的,是无形的枷锁罢了。
她内心深处,自私地憎恶着这种命运。
……
案台上遍布着猩红,鲜血顺着桌子落下,流了一地。
血敌王用手帕擦拭着手中的血迹,齐格林的眼眶暴睁到快要裂开。
短刀一次又一次地刺进他的胸膛,装着怪物血液的血瓶一次又一次地倒进伤口,这个过程重复了五六十次。
望着桌上摆满的空荡荡的血瓶,齐格林终于虚脱地躺下头去。
“感觉怎么样?”血敌王如同问诊大夫一样亲切地问道。
齐格林摇了摇头,他现在不想发表任何感言。
不过所幸,终于是挺过来了,希望他做的这一切都有意义。
再又躺了好几分钟之后,齐格林再次抬起头来。
“放我下来吧。”他的语气变得渐渐平稳下来。
血敌王俯身按下开关,束缚着齐格林的铁环纷纷解开,他翻身坐在桌子上,看向自己赤裸的胸膛,那里如同新生般完好无损。
他摸了摸之前传来剧烈痛觉的“伤口”,那里的肌肤完好无缺,但疼痛的麻痹感让身体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一股热流从齐格林的身体中涌现,那仿佛一道火种,在漆黑无边的夜里点着微弱的光亮。
随着火种的燃烧,四周的漆黑仿佛渐渐被驱散,越来越多的光亮出现,将内部的世界烧得火红。
齐格林惊讶地看着自己因失血而变得惨白的臂膀迅速红润充血,整个身体被一股剧烈的热流覆盖蔓延,如同皮肤正在起火。
因灼热而感到呼吸困难的齐格林昂起了头,他的背后开始溢出汗珠,打湿了整个脊背。
“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火焰。”齐格林咬着牙说道。
血敌王默默退开一步,静静地凝视着他。
“它……它在燃烧我的血管,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薄出来。”
“没错,”血敌王扬起嘴角,缓缓将头上的兜帽摘下,“那是属于你的,新的力量。”
齐格林艰难地偏过头,看到血敌王摘下兜帽的脸,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他的头发是淡红色的,就像是白色的头发染上了些微的血红,看起来十分异于常人。
他的眼睛则是血红色的,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却隐藏着某种王者的灼人气势。
但最令齐格林惊讶的,则是在他脸上,眉毛边角的上方,长着两根淡红色的触须!正如同蜗牛的触角一般蠕动着!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很无奈的。”血敌王无奈地说,这时露出整张脸,才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丰满。
所以灵血师们戴上兜帽,就是因为要隐藏额头上的触须吗!?
“不过你可别把我跟一般的灵血师搞混了,他们的触角是肉色的,我这样也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吧。”
血敌王苦笑着说,表情却满满地是在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