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翰被淳于羌的话弄得一愣,当下低头细思了起来。
妫满很是乖巧,自进门后就一直不发一言,只在门边恭敬地站着听淳于羌和左丘翰谈话。这时见左丘翰苦苦地思索而无所得,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两位师叔,依弟子看来,兵甲宗弟子的普遍实力虽然还很低,但有了易言、萧瑟和雷恪三人支撑,他们的高手比起我们草方宗也相差无几。
而这一点,是我们在制定利用兵甲宗拖住玕琅派的计划时所不曾考虑到的,显然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如果任由兵甲宗发展下去,甚至有可能威胁到我们在天璇星域的地位。
现在,自从易言去了一趟天度星域再回来后,实力好像下降了很多,依弟子看来,他应该是在剑宗击杀那几十名魔煞门弟子的时候受了伤,又听说玕琅派马上就要攻击他们,这才强自压抑住伤势,先下手为强。
如果易言在全盛时期,以修真界中所流传的强悍实力,不只玕琅派,恐怕天乾宗也未必有人能够压制得了。如今他带伤强行出战,却恰恰是我们的机会。
如果易言被玕琅派请来的那位散仙高手击伤甚至杀掉,以兵甲宗两位长老和他的几个弟子跟他的感情,再加上易言的大弟子谢云雷跟玕琅派有杀父杀母之仇,新仇旧恨之下,两派想不死拼到底都难了。
这样一来,我们不妨暂时观望,在兵甲宗跟天乾宗和玕琅派拼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面,不仅能够坐收渔翁之利,同时也将得到整个兵甲宗的感激。到那个时候,在派中主脑都在跟两派火拼时损伤殆尽的前提下,兵甲宗除了托庇于我们草方宗外,再也没有了其他出路。
这样,在不损伤自身实力的前提下,我们既可以借兵甲宗之手消耗天乾宗和玕琅派的实力,又可以把这个潜在的对手收为己用,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况且,即便易言能够在连场大战中侥幸不死,我们也大可以以草方宗弟子被玕琅派全部驱离了角亢星附近,不了解具体战况为理由推脱,谅他易言也说不出什么来。”
说罢,妫满恭敬地向淳于羌和左丘翰深施一礼,重新回到门边站定,再也不发一言。
左丘翰恍然大悟,赞赏地看了妫满一眼后转头对淳于羌道:“妫满师侄的这些话很有道理,这样做确实是对我们草方宗最有利的做法。只是……”
说到这里,左丘翰有些犹豫,悄悄看了一眼淳于羌的脸色后才接着说道:“只是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易言他们几个都不是简单人物,万一被他们识破了怎么办?那样我们草方宗势必要背上一个对盟友见死不救的恶名了。”
淳于羌淡淡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正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才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在作出抢先出手对付玕琅派的决定时,想必他们也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师弟不必多加担心,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够了:我们身上担负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整个门派的前途和命运,在门派的利益面前,一切私人感情都要放到一边去。相信,如果易言站在我的角度,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吧!”
说到后来,淳于羌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定定地望着木屋门外的一株大树出神。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左丘翰突然觉得师兄好寂寞,离自己好远。
…………
围攻谢云雷五人的玕琅派弟子们终于撑不住了,他们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窝囊的战斗。
说起来,谢云雷五人的修为并不算太高:一个渡劫初期、两个合体中期和两个分神初期。如果换成普通的修真者,在围攻他们的百多名玕琅派弟子中,一个人就可以灭了他们的至少有十几个!
问题是,谢云雷五人并不是普通的修真者。攻击手段强一些也就罢了,毕竟哪个修真者都有几招压箱底的绝招;配合得好一点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家同出一门,平日里朝夕相处相互之间默契一些也很正常。关键是,这几个家伙太能挨揍了!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至少被围攻的玕琅派弟子击中了十次以上,但不管攻击他们的人修为是分神期还是渡劫期,能够给他们造成的伤害都只不过是些轻伤,最多将他们击退,别说击杀,连重伤的都没有一个!尤其是修为最高的那个,如果五人中有谁被渡劫期以上高手攻击时,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挡在那人的前面,替对方接下有可能致命的攻击,以至于玕琅派弟子无数次企图拣软柿子捏的计划都被迫夭折。
而每当他们中的一人被击中时,其他几人总是会趁着那个“幸运”的玕琅派弟子一愣神的工夫凶狠地扑上来,几把不同的法宝从四面八方递过来,顷刻间就把那个家伙撕成碎片。
玕琅派众多弟子欲哭无泪。你能拿人家怎么着?拼死拼活冲过去,自己的法宝也不过让人家退上几步,最多吐口血也就过去了。但他们的攻击一旦落在身上,却根本没有几个玕琅派弟子能够阻挡,最好的结果也是重伤!这仗打得,实在是太窝囊了!
在场的每一位攻击过谢云雷五人的玕琅派弟子都敢发誓,这几个家伙身上绝对都穿着极品灵甲,而且手中的法宝也肯定都是极品灵器级别!枉自己还是炼器大派的弟子,看看人家的装备,自己门内的长老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这些玕琅派弟子并不知道,谢云雷五人的身上,不仅每个人都穿着一件品质最好的极品灵甲,他们的肉身也至少都是中品灵器级别!以他们手中大多数只是中品,甚至下品灵器的法宝,即便五人不穿战甲,他们也未必能破开对方的肉身!
而且,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危机,也因为剑宗弟子被师兄弟五人揍怕了,他们的玄剑星的三年中,至少有一年半是在这种被人围攻的情况中度过的,而且他们的对手用的还是轮番进攻地车轮战法!当年的五人为了适应这种打法,每个人都曾经受过无数次的重伤,玕琅派弟子的进攻虽然够拼命,但他们的攻击力跟剑宗弟子们比起来,还差着不止一筹!
终于,在撂下三十多个分神期、十几个合体期和三个渡劫初期弟子的尸体后,双目几欲喷火的陆成终于从牙缝里崩出了一个字:“撤!”
无论这一句话陆成说得是多么心不甘情不愿,听在玕琅派众弟子耳中却不啻于仙音神乐。“呼啦啦”,如潮水一般,聚拢在谢云雷五人外围的玕琅派弟子以远超过进攻的热情退了下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颗受伤的心。
恨恨地瞪着谢云雷五人,陆成扑上去咬他们一口的心思都有了。就是这五个混蛋,居然害得自己折损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实力,而他们却连根毛都没掉!一想到这里,陆成的心就在滴血。哦,不,不是滴!那血简直像喷泉一样往外飞窜啊!
彭通却偏偏对目眦欲裂的陆成视若不见,一边戏耍般地挥了挥手中的战刀,把那上面沾染的鲜血甩掉,一边状极无辜地问道:“陆掌门,怎么不打了?哥几个还没热好身呢!小爷郑重宣布,你这个陪练,很不合格!”
“噗!”借着彭通这一句话的助力,陆成在心底默默流下的鲜血终于不甘寂寞,拐了个弯儿从嘴里喷了出来,如一道经天长虹般高悬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当然,“优美”这个形容词是彭通私自加上去的,在剩余的玕琅派弟子的眼中,那道凝成一线而不化的鲜血,仿佛是从他们的心底流出一般,说不出的悲惨凄厉。
真是难为陆掌门了,连吐血都没有忘了门下弟子的那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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