桅子目光微闪,却是冷淡道:“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我不想听到知道与不知道,我只想知道,谁能告诉我,这道点心都经了谁的手。”
好歹不如赖活着,或许生存是每个人求生的意识,愿望,即便是活着受罪,也比一死百了要强上许多。
缓过力气来的人,听了少夫人的话,连忙道:“少夫人,点心上的事与咱们无干,咱们只管平时院子里的花草修剪,从来不会与小厨房那边打交道。”
第一个开口的小丫头也连声道:“就是啊,就是啊,少夫人,奴婢管着洒扫,也与厨房沾不上边。”
别的丫头自然也有开口的,厨房的两个婆子还有两个丫头到是面如死灰,可能心理想明白了,这事就算是别人有辩解的机会,她们却是一定没有的。
桅子看了一眼第一个开口的小丫头,道:“你管着洒扫?”
小丫头连连点头,眼里的希冀尽现。
桅子又道:“那想来你也会在厨房那边的井旁打水吧。”
洒扫必须要用水,这都不用说的。
小丫头一愣,脸色一白,不过还是点头道:“奴婢,都是在那打水,可是奴婢不会进厨房的。”
桅子却是挑着眉道:“你再好好想想,你打水,或是路过厨房的时候,可有什么发现中,或者说有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微顿了一下,桅子又道:“我再给你们提个醒,这会儿我不安排人去搜你们的屋子,可若是你们再不说的话,我就让人去搜你们的屋子,正所谓捉贼拿脏,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么大的事,想来你们无论是谁也不会替人白卖命,定然会有好处跟着的,这两日府里也没听哪个丫头请假,就是请假,我一样有办法把你的去向,东西查的一清二楚,所以这会儿给你们机会,是让你们有个互相检举,有个活路的机会,若是等我搜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到时候,只怕你就算是想说,我也未必想听了。”
桅子的话像是给小丫头提了个醒一般,小丫头一愣,到真是认真想起来。
桅子说完这话,见大伙也都认真的去想,索性就再加了一句,道:“人以水为生,想必你们即便不在厨房帮忙,可也离不开去厨房喝水的事实,你们自己仔细想想,在去厨房用水的时候,可曾发现过异常,或者说厨房的哪些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只要你们想到的,大可以说出来,然后咱们当着大伙的面直接对质,只要能证明你是清白的,那么我就可以放了你,而且还会给你五两银子的抚恤费,你们各自好好想想吧。”
流水有些惊讶的望着桅子,想不到少夫人的离间用的这么好,一顿板子,又抓住了那一点求生欲望,绝地,逢生,任何一个不想死的人都会抓住这个机会。
尤其最让流水佩服的是少夫人还能想到通过搜房来寻找罪证,的确,小丫头也罢,婆子也罢,分例在那摆着,这样的事,若是没有好处,谁也不会干,有了好处总要有东西在,金银也罢,首饰也罢,只要有这么个东西,自然就能找到出处,有了出处,想找出这个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果然,有个小丫头弱弱的开口,道:“少夫人,奴婢前儿见过厨房的娇儿在咱们院子的后门见了路儿,奴婢不经意间看见路儿给了娇儿什么东西,当时娇儿还说不行,路儿又从手上卸了东西下来塞到了娇儿的手里,不过是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
“娇儿?”
桅子并不知道谁是娇儿,厨房的婆子到像是缓了力气一般,一脚就踹到了在她旁边装死的娇儿身上,骂道:“死丫头,要真是你做的,就快点站出来承认,免得连累了大伙的性命,到时候就算你全家活着,也得不到好下场。”
或许这个娇儿平时的人缘还真不太好,至少这会儿看来是真不怎么样,有了这么一个开口听,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数落上了,娇儿开始还跟着辩驳几句,只是越说到后来,越不吱声了,到最后,头就微垂着,连辩解的力气也没有了。
流水小声的贴在桅子耳边道:“少夫人,那个路儿是素姨娘身边的丫头。”
桅子的手紧紧的攥着,其实这事,就算是不这般吓唬,也能猜出个十有八九来,能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必然就是为了断了侯府的子嗣,侯府的主子在这摆着,侯夫人护着她还来不及,哪里会断了她的子嗣,侯爷也不会,姨娘们到是说的出,毕竟嫡系要是没了子嗣,侯府他日也可能会落在庶出的手里。
当然,也不排除姨娘们是心下有怒气,因为二少爷和三少爷的亲事不顺,而把这股气发到了她身上。
只是有些事桅子可以相让,可是这种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的人,桅子断然不会姑息的。
“带人去搜娇儿的屋子,看看有没有那个丫头所说的罪证。”
流水道了声是,便叫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去了娇儿的院了。
这会儿桅子已经看到了娇儿的腿都颤了起来,身子更是不自禁的颤抖着。
流水带人去的,自是该知道什么地方能搜出东西来,这些小丫头藏东西的地方也无非就那些,所以等流水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对绞丝虾须的银镯子,每一只也足有一两重,还有两个十两银子一个的元宝。
若是小数目还可以狡辩,这么大的数目,只怕就算是有一百张口来狡辩,也不能为自己辩解什么了。
一院子挨了打的丫头、婆子们,怨毒的目光恨不得直接把小丫头给杀了,娇儿浑身颤的比死了还难受。
桅子也没多问,这会儿也不必问了,让流水压着娇儿道:“把她和那几样东西都送到侯爷那去,若是侯爷问起,就据实以告。”
流水点了点头,便让婆子押了人下去。
桅子扫了一院子受了伤的下人,叹了口气,道:“将心比心,若你们换了我今天的环境,想必也不会比我下手轻多少,所以对于今天的事,我并不后悔,可你们无辜受了冤,我也不会平白打了人,回头一人赏五两银子,再将养三日,一会儿让郎中进来开些金创药与你们,这几日尽量不要沾水。”
桅子说完,转身就进了屋子。
一院子的下人,一时间竟也安静无声。
怨与不怨,桅子并不想太多,有些时候,这种以权压人,的确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流水把人送去了,正好侯爷也在府,便把东西都摆到了侯爷面前,又把少夫人问案的经过说了,事实与东西俱在,小丫头想拘束,自是拘束不了。
侯夫人也没开口,但看着侯爷如何处置。
等到桅子晚上知道结果的时候,已经听说侯府新婚的二少爷和三少爷从府里搬出去了,走的时候急急匆匆的,连下人还没安顿好呢。再就是听说侯爷的妾室素姨娘以七出之条被侯爷休出了门,从此以后,与侯府再无干系。
“二姐,二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二姐,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二姐,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桅子赶走了屋里的小丫头,一个人拉着仙儿的说呢喃着。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期待着仙儿能够睁开眼睛在自己面前大吼大叫,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喜欢看到仙儿充满活力又与人争锋的样子,那样的仙儿,无异活的最是撒脱,自在的。
“二姐,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二姐,我也不会让你有事。”桅子紧紧的攥着仙儿的手,好在手上的温度还是温热的,呼吸还是清浅的,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仙儿这一刻还有没有生气在了。
就这样守了不知多久,桅子听到了耳边有人在说话。
“少夫人,你先睡一会吧,奴婢跟流水守着亲家二奶奶,若是亲家二奶奶有醒的迹象,奴婢一定叫醒你。”落花瞧着夜都过半了,少夫人还在亲家二奶奶身边守着,便小心的劝道。
方圆正好端了宵夜进来,也劝道:“少夫人先吃点东西,回头再睡上一觉,要是亲家二奶奶知道少夫人这般憔悴,只怕心下也不会高兴,而且少夫人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才是。”
桅子一个恍神,都不记得自己坐了这么久了,后背有些僵硬,身子一动,就像是木偶一般,各个零件都不受用了。
落花和流水连忙上前,一个小心的捶着背,一个揉着腿,等到桅子缓过来了,两人才小心的掺了桅子起身,坐到了一旁放好的小桌上。
方圆摆了清粥,还有小菜,大半夜的,不敢让少夫人用的太过油腻。
“少夫人,你少吃一点,亲家二奶奶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再说,奶奶就算是不饿,总要想着肚子里的小少爷不是。”方圆夹了一筷子小咸菜递到了桅子眼前的碟子里,不心的劝道。
桅子慢慢的咀嚼,压根就不知道吃进嘴里的是什么东西,可是就因为孩子,所以这会儿的动作有些机械性一般。
落花和流水一拿端了水,一个拿了帕子,正在给仙儿净手和脸,待收拾完毕,这边桅子也用完了。
落花和流水又打了水,伺候着少夫人净了手和脸,然后才小声道:“少夫人回屋歇会吧,若是有什么事,奴婢们会叫少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