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嬷嬷恍若未见一般,笑着与夏侯茗琪说了明天给夏侯府带过去的东西,衣料,吃食,首饰,还有给府里小辈的玩应,最后才打量了一眼地上的丫头,皱着眉头道:“姑娘,老奴瞧着这丫头只怕要不中用了,要是在路上去了,到是耽误了姑娘的行程,再说也是晦气。”
夏侯茗琪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头是什么样,只不过若是自己受这些针,只怕也受不了了,听了余嬷嬷的话也没多开口。
余嬷嬷又道:“这样的丫头,既不能护着主子,留着有何用,姑娘若是怕嫌脏了手,老奴替姑娘办了就是。”
夏侯茗琪的气还没消透呢,听了余嬷嬷的话也没多想,点头道:“拉下去吧,找个会说话的到我跟前伺候就是。”
余嬷嬷心下一松,就知道表姑娘吃软的不吃硬的,再加上到底是深闺女子,涉世未深。
安墨染送了桅子回屋的时候,才把嘴角的强忍着笑意流泄出来。
“你怎么想到那个法子的。”亏得这丫头聪明,一下子就把夏侯茗琪诈了出来。
桅子呼了一口气,刚才的气势全消,弱弱的问道:“安哥哥,她不会真的报复吧。”
一时的口舌之快,桅子这会儿有些后悔,这丫的,不会暗地里给她使绊子吧,她可没有多少搞激打的能力啊。
“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竟是让夏侯茗琪那丫头连个回嘴的余地都没有,一想到刚刚像小猫竖起爪子一样的桅子,安墨染这会儿还觉得好笑呢。
桅子吐了吐知道,道:“那不是情势所逼吗,好歹吃准不能输了气势去。”
安墨染拍了拍桅子的脑袋道:“好,刚刚很好。”
出了桅子的屋子,安墨染就去了侯夫人的院子,这会儿侯爷也在侯夫人的院子,余嬷嬷把那个小丫头带了出来,特意寻了个院子安置了,又找了个丫头照顾着,这才到了侯夫人的院子复了命。
襄阳侯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整脸黑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道:“像个什么样子。”
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侯夫人哪里能受得住啊,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就该是招人喜欢的,再说要没有安墨染,她在这个侯府哪里还有盼头。
招着手让安墨染上前,道:“那孩子有没有被吓到?”
安墨染自然点头,道:“娘,桅子现在都开始发烧说胡话了,我让下人去请郎中,偏这丫头还拦着,生怕因为她惊动了府里,刚才还跟我说要回家呢。”
侯夫人也没多想,自己侄女什么脾气自己也知道,桅子一个乡下丫头,哪里能受的住,没吓过去就算不错了,这会儿发个烧真不是什么大事了。
侯夫人连忙招着余嬷嬷道:“你快去,让外院的管事请个郎中来,到世子的院子看看,这孩子年岁小,来咱们家的时候还好好的,若是回去了,真有个波折的,人家娘见了也心疼。”
余嬷嬷压根就没信,不过这个侯府将来谁说的算,还是拎的清的,再说就算是她想说,也不会赶着这个时候说,没见世子那脸色黑的就差不多跟锅底似的。
“行了,别折腾了,这小子心理有数呢。”襄阳侯在余嬷嬷退下去之前就喝住了,然后暗自瞪了安墨染一眼,这样的把戏,他看过都不下百遍了,只不过以前都是那些女人耍到他跟前的,还是头一次儿子为了个女孩子耍到他面前了,也就是自己媳妇担心儿子,爱屋及乌了。
安墨染抽了抽嘴角,也没多说,只把夏侯茗琪威胁桅子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才看着侯夫人道:“娘,桅子从小就孝顺,听说自打生下来,就没给爹娘添过麻烦,才三岁多的孩子,就知道自己鼓捣着养鸡,种野菜喂鸡,大一点,就让她姐姐帮着把家里养鸡的规模扩大了起来,后来又自己研究着做菜,跟乔郎中学识字,咱们府里原来给祖母过寿用的火锅也是出自桅子这丫头的手笔,后来家里的条件好了,就拿赚来的钱去买田地,买来的田地,她也不贪,给出嫁的姐姐分,哪个都没亏着,她自己虽说逞强与表妹顶了两句,可是心底还是害怕的,毕竟表妹的家势与桅子的家势压根就没有可比性,表妹就是动一根手指头,桅子一家的命没了也没人敢说半句的。”
侯夫人一听,皱了眉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别说天子脚下,法网恢恢,即便是你父亲,难不成还能看着这样的事发生不成?”
襄阳侯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有些时候,往往不经意的消息就能传达出一个重要的信息,襄阳侯给了安墨染一个眼色,然后起身看着侯夫人道:“你先歇着,我去外书房找件有用的。”
侯夫人到也没在意,只以为侯爷是打算去别的院落歇着,反正她也没抱什么希望,虽然自打上次侯爷说了那样的话,要么就宿在她这,要么就独自宿在外书房,就算是后院的妾室们哪个想去表现一番,也被侯爷给打发了,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侯夫人并没有这么快就被软化。
安墨染自然也寻了别的由头出了侯夫人的院子,然后就直奔襄阳侯的外书房,果然,襄阳侯已经坐在那等他了。
“说吧,到底有什么想法。”襄阳侯瞪了一眼安墨染,对于这孩子刚才吓唬他娘的话很是不满。
安墨染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几天他也感觉出来爹娘之间不同的变化,只是因为什么出了这样的变化,安墨染还不知道,而且瞧着自己娘的意思,怕也没有原谅的这般快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安墨染有些无赖的说道。
襄阳侯一听,哼道:“别在我跟前耍小心思,你虽然是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可别忘了,也是我儿子,那点小心思在我跟前耍不通。”
安墨染乐了,道:“父亲,儿子的心思哪里敢瞒父亲,只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想来父亲知道了也是与我一样的意思吧。”
襄阳侯点了点头,朔州之地有别人的探子再正常不过,只是若是这人是夏侯家,那么襄阳侯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你怎么看?”襄阳侯有意考考自己的儿子。
安墨染瞧着襄阳侯手里的狼毫,不自意的说道:“母亲从小就教我,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真的,若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就要不择手段的抢回来。”
“不择手段?”襄阳侯细细的念着这几个字,心中不禁生起了别的想法。
安墨染也没怕襄阳侯多想,毕竟他现在成年了,也承了世子之位,襄阳侯的位子早晚都是他的,所以对待自己的父亲,安墨染选择的是至真至诚。
五月末的一天傍晚,桅子打理好自己的行囊,把襄阳侯夫人赏给她的东西都留到了一边,这些东西,并不适合她们这样人家的孩子穿着。
安墨染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了桅子已经打理好的东西。
眉头一皱,打发了屋里的丫头,道:“明天早上回去。”
桅子点了点头,道:“如今地里的鱼儿也都活泛起来,没有什么突发的事故,而且重要的预防方法我也与你说过了,想来安哥哥心下也能有数了,如今只要等着秋天收获就好,再就是想办法提前联系一下买卖的商人,毕竟如今的数量多起来,只在朔州的范围以内卖的话,怕是到最后鱼的价钱也就下去了。”
安墨染点了点头,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下边的人已经去联系临近的县城了。”
桅子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安墨染瞧着桅子挑出来的东西,又皱了下眉,道:“这些挑出来是什意思?”
桅子不在意的笑道:“安哥哥这些东西太过贵重,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穿的上的,与其回去压在柜子里,还不如留在府上赏给那些得脸的丫头们穿呢。”
安墨染闷了半晌,方道:“桅子,我的提议……”
桅子的手一顿,这件事,安墨染已经不止一次的与她提了,她都没有明确的说过,这一刻,桅子想快刀斩乱麻,不得不说,安墨染是个很值得人心动的男子,只可惜,安墨染的家世,是桅子望尘莫及的。
“安哥哥,桅子很感谢安哥哥对桅子的喜欢,说心理话,桅子也不否认心理对安哥哥的喜欢与依恋。”
安墨染听到这里,眼里不禁渗出了笑意。
只是桅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笑意凝结。
“安哥哥,桅子从小生活教会桅子,齐大非偶,莫要高攀,感情上的冲动会在平淡的生活当中逐渐的消磨。当这份冲动退却,安哥哥又遇到其他的,能吸引安哥哥流连的风景,那会儿,桅子又该情何以堪。”
“桅子,安哥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安墨染对于桅子的想法很是不解,再说他娶桅子不是为妾,而是为正妻,除非桅子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名,否则谁也不能动摇她正妻的位子。
桅子知道安墨染可能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只淡淡的笑了,道:“安哥哥,桅子对安哥哥的喜欢,还没有能让桅子到飞蛾扑火的地步。”
或许再多的解释,都不及这一句话来的更彻底,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这就是桅子对这段感情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