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一想也是这么个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姐妹三人这才一路无话小心的扶着吴氏进了屋。
罗天翔跟小六儿去安置了罗老头,桅子和仙儿去烧热水一会给家里人洗洗,凤儿要帮忙,被桅子推了回去,笑道:“大姐也回家烧水吧,一会姐夫也收拾完了,再说家里那些猪还没人看呢。”
凤儿笑着点了点头,道:“那行,要是忙不过来,就在院子里喊我一声。”
这一夜吴氏又拉着罗天翔说了好久的话,絮絮叨叨的说的都是成亲之前在娘家的时候如何如何,成亲以后嫁到了婆家如何的俯低做小,养育儿女,里间诉不尽的辛酸竟是平日清醒的吴氏从不曾在罗天翔面前说过的。
罗天翔有些感慨这样的吴氏,也有些心疼,更有些好笑,吴氏难得像一个会撒娇有小孩子一般,扯着他的袖子又是呜咽的哭着,又是咬着他的肩膀笑着,又说嫁了他如何如何的,说来说去,最后罗天翔一个翻身而上,把吴氏的话都堵了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娘,我瞧着天翔嫂子家的桅子丫头可是个不错的。”
段青媳妇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菜,一边笑着说道。
“你到是个精的,谁都瞧出那丫头是个好的,不过现在岁数小了些,咱们再看两年也成。”里正娘子想着那个机灵的小丫头,心下也笑了。
“不过,我想着她们家的迎儿丫头也不错,别的不说,如今听说在镇里学的有模有样的,虽说成日在外头给人诊病有些抛头露面,可咱们农家不像是那些大户人家,在这上头讲究的多,咱们农家讲究的就是过日子实在,这孩子又有这样的手艺,要是谁家说了去,不说家里给不给嫁妆,只这姑娘自己,就能养活一家人。”
里正娘子把自己心理的打算说了出来。
段青媳妇微皱了下眉,虽然不敢反驳自己婆婆的话,不过还是小声说道:“娘,那迎儿能耐到是真能耐,只是这性子,会不会……”
段青媳妇自己不是多强势的人,要说找儿媳妇,谁都想找个自己瞧着顺眼的,她到是瞧着桅子顺眼,她家的小子也能配的上,要是真说了迎儿,段青媳妇摇了摇头,除非是那出不起嫁妆的人家,姐妹能嫁到一处去,像罗家现在的情况,断不会把姐妹嫁到一家来。
里正娘子一瞧自己媳妇的样子,就知道她心理的打算,不过里正娘子是个过日子的人,这些年跟着里正也受了村里人不少的奉承,自然也知道什么最为实用,桅子那丫头是计喜,也会说话,迎儿那孩子平时瞧着面孔到也不大热,打小见过两回也知道是个不吃亏的丫头,可是这样的丫头也有着一股韧劲,里正娘子想着听村里的人说,如今这丫头在镇里的齐民药堂也能给人看病了,而且诊金还不少呢,这丫头也是仁义的,碰到那家里穷困的,非但不收诊金,还说动医馆在药材上尽量给些优厚呢。
里正娘子知道自家老头子的心思,这个里正虽说不是什么多大的官,可是油水也不少,至少在村里她们家就算是富户,就是数得上数的,老头子想着家里的子孙要是没别的出息,只在这上头落下出息也成,只是家里现在银钱宽裕了,名望也要有,而桅子要是娶进门,对家里的名望没什么影响,到是迎儿这丫头,就凭着仁义的名声,等以后嫁进了家门,也是家门里的福气。
再说退一万步说,如今老两口都老了,谁知道啥时候就有个病有个灾的,这家里有个会看病的,可比那两眼一摸黑强上太多。
这样想着,里正娘子就跟打定了主意一般,拍着大腿道:“大媳妇,这事你回头跟你爹商量商量,你别走了风声,等以后你就知道娘的苦心了。”
青子媳妇有两个儿子,老大今年十三,老二今年正好十岁,都说老大憨,老二滑,段家的这两个孙子也是这样,老大自小受了里正的教导,为人处事自来都是有章法可寻的,再加上平时里正干啥都愿意把大孙子也叫上,大小子与里正到是更亲近,平时在自己娘的跟前撒娇耍混的时候基本上是没有,反倒是老二,成日的围着自己的娘转,直到四岁的时候,段青媳妇还没舍得给孩子断奶,就是里正老两口都看不下去了,偷偷的让她给断了,她还着晚上睡觉没人进屋的时候偷偷的喂上两口,因此在考虑这个事的时候,她就先考虑到了小儿子,不过婆婆的话落了,她就算是想为小儿子争取,也得等回头里正公公那里的意思。
这样想着,段青媳妇收拾妥当回屋的时候面上就有些不高兴。
如今两个儿子都大了,自然不能跟着爹娘住了,段青进屋的时候就瞧着自己的媳妇在那偷偷抹泪的样子,止不住纳闷道:“这是咋了,可是有啥不顺心的事了?”
段青今儿高兴,罗天翔跟他说的稻田养鱼的事,他左右琢磨,刚才又跟他爹商量来商量去,只觉得再好不过,虽说这事在他们这也算是初次尝试,可要是真做出成绩来,回头上报了朝廷,准能得个好奖赏。
“没啥。”段青媳妇扭着身子口不对心的说了一句。
段青瞧着失笑道:“你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要是没啥你干啥躲着不让我看脸,快说吧,我今儿高兴,你受了委屈,你男人给你撑腰去。”
段青媳妇被段青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想着老儿子的事,还是犹犹豫豫的把这事说了,末了道:“我就是想着桅子那丫头瞧着样样都好,说话行事,难得的是小小年纪,还懂礼数,这样的孩子,要是真娶到咱们家来,也是老二的福气。”
段青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媳妇苦笑道:“你啊,可真是异想天开。”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段青媳妇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自己怎么就异想天开了,难不成自家儿子还配不上罗家那个丫头,自家能把她娶进门,那就是高看她,要不然她还能嫁个比自家还好的人家去?
段青摇了摇头,道:“娘说的那事,怕是还能靠点谱,你说的这个,还是彻底打住吧。”
段青也算是看出来了,罗家只怕最不简单的就是这个最小的丫头了,别瞧着面上平平常常的,可是说的话,做的事,只怕连一般的大人也没这丫头的脑袋精明,要是真能给自己的儿子娶个这样的媳妇进门,自己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这样的媳妇,未必是自己能消受的起的,只瞧着罗家那来往的马车,段青偷偷在暗处品过两回,不说镇里的齐少爷,就是后来的那个安少爷,只怕也是身家不凡的,而且他偷眼瞧着,只怕这两人在罗家这个小丫头身上都用了心思,虽说这事说起来有些悬乎,可是段青就是这么一种感觉,罗家能有几天,只怕跟这小丫头有着扯不断的关系。
“行了,别瞎猜了,左右孩子们还小,等过些年看看再说吧。”
段青也没法跟自己的媳妇去解释这里面的猜测,要是一个不好,妇人的嘴长,没准跟谁说话不经意间就透了出去,到时候平白无故坏了人家孩子的名声反倒是他的错处了。
段青媳妇又是讨了个没趣,本想发火,可一瞧自己男人喝的有些迷糊的样子,又紧忙起身把被铺好,伺候着段青躺下了,也就把自己的心思先放下了,既然自己男人不同意,她也不是非得坚持,再说那孩子确实也还小,这脾气,禀性也未必能看得出来,总得再看几年再说。
进了腊月,天就渐渐的冷了起来。
腊月初十是罗天和与李氏娘家的侄女成亲的日子,因着李氏娘家那头只是象征性的要了两样财礼,罗老头就说自己还有些积蓄,把儿子的亲事办了,就算是了了李氏的心愿了。
罗天翔哪里能让李老头掏钱,少不得又从吴氏那处拿了银子来操办,不过好在两边也没出多少东西,这场亲事也算是办了下来,这回罗天翔可真是不管那边了。
等到腊月二十的时候,镇里的学堂就放了假,桅子想着这过年了是不是该给夫子表示点什么,还有书院的山长,听蝈蝈说,山长对他们这几个孩子到是挺照顾的。
想法与罗天翔一说,罗天翔就笑着应了,还道:“你这孩子到是考虑的周到。”
只是罗天翔供的孩子多,这礼只怕太薄了也不好,桅子愁眉道:“爹,你说这礼得给什么合适呢?”
吴氏也觉得这是个难事,自家产的也就是鸡还有鸡蛋,只是这些东西不稀奇。
叹道:“要不就问问这山长跟先生的喜好,咱们挑着买两样。”
桅子一听苦笑道:“娘,文人喜欢的都是字画、古董之类的,咱们家也买不起啊。”
罗老头也参与进了家里的事务,知道这是关系着家里孩子的前途,想了想,道:“我到是觉得什么也没有银子来的实在,要不就一人给包十两银子的红封吧。”
罗老头是照着家里的能力来的,当然,他不知道桅子每个月那五十两银票的进帐,不过仙儿那个鸡跟鸡蛋的事在他心理呢,算来算去,一个书院也就送两、三个人,为了自家的孩子,花个三十两银子,也成。
当然,这是以前罗老头不敢想的,至少在罗天和求学的时候,为了一两银子的束休,还要闹上半年呢。
或许是感受到了桅子一家的为难,这银子好送,只是总觉得这黄白之物有些玷污了读书人的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