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坐在座位上患得患失,浑然没有发现侧面桌上的甲一已经带着几人离开了大厅,也不知转到了何处。
月朗星稀,华灯初上。
润州城的大街上,一班四五个身穿皂衣高帽,脚蹬尖头长靴,手提红黑风火棍的捕快正在其中匆匆而行。
捕快在唐时原来分为捕役和快手,是分数两个职业。
可因为他们的工作性质实在雷同,老百姓往往分不清,就只把捕快捕役和快手合称,不管见到谁,统一全部叫成捕快。
当然了,古时候的地方捕快虽在一定程度代表官府,他们却并不是朝廷委任指派。
无品无级,薪酬又少,这样的工作,但凡有个正经本事的都不愿意去做。
所以捕快一行,大多都由地方上的闲汉强人做,这些人的素质,那就可以想象了,所以他们在唐朝,便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不良人!
这人都不良了,谁还跟你讲道义不是?
所以除了一些通州大邑的衙役捕快,其他地方上的衙役差使,都是吃了原告吃被告,吃了官府吃小贼,闲来无事,还要勒索勒索商家行人,完全属于人见人恨的那类人。
而这润州,别看带着个州字,其实还是属于镇一级。
这个级别的镇子,放在其他地方,根本就不会设置官衙,因为古时候只有县城以上,才会有官老爷。
只因为润州比较特殊,人口多的时候,有数十万之多,远超过一些普通城池。
所以当初的苏州刺史才在这里,破例设了一个府衙,由县衙派一胥吏,带着一班亚裔驻守,好处理一些地方事情。
虽近些年这里日渐式微,也没有把人调回去。
如此种种繁多的原因综合起来。
最后就造成了这里的捕快衙役比之其他地方,更加的肆无忌惮,成天勾结一些城狐社鼠,无恶不作,危害一方。
别人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在这里,一个班头,就能弄得别人家破人亡。
今天,这些捕快正窝在衙门里喝大酒,突然听的城中马大少前来,平日里没少吃人家的捕快们赶紧喊他一起喝酒。
却不想,这马大少爷一见他们,那表情,就跟看到了亲爹一样!立刻哭嚎着诉起苦来!
说自己今天怎么平白无故就被一伙商人欺负,那些奸商怎么打他,怎么踹他,怎么把他扔道边了云云。
这个时候,那些捕快们都已经喝的酒意上头,闻听自己的酒肉朋友被别人欺负了,立即大怒!
等接下来,又听三儿说起对方是一伙行商,还是很有钱的那种!
心想他们正好过年期间无事可做,可以借这个理由去敲诈勒索几个钱财,几个捕快当即就掀了桌子,气势汹汹的跟着马大少,就往客栈杀了过来。
“咚咚咚!”
客栈外面,一阵剧烈的踹门声响起,隐约间还有叫骂声传来!
那坐立不安的店掌柜一听这动静,当时就是一个激灵,惊恐的转头看向外面。
他果然猜对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外面,几个捕快衙役轮番踹门,踹门声大的吓人!
所以不光心思一直放在外面的掌柜听到了,就连正吃的香的萧寒等人,也同样听的清清楚楚。
早在第一道踹门声传来,几个靠近门口的侍卫就已经震衣而起。
就在他们还在奇怪那些值守的人,为什么不发出警示,后面的萧寒却压了压手,呵呵笑道:
“坐下,都坐下!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光吃饭,也没个意思,现在有人来给咱们演一出大戏,那咱坐在这里看着就是!店掌柜?店掌柜!”
萧寒这边连着喊了两声,那心绪不宁的客栈掌柜才终于听见,赶忙扭头,向着出声的萧寒望过去。
“去,开门!”萧寒指了指外面,神态自若的说道。
“啊?”
店掌柜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向萧寒。
这个时候有人砸门,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对不会是好事!这年轻公子哥怎么连问都不问,就让自己开门?难道他就没一点在外面走动的经验?
店掌柜有些傻眼,所以在柜台里面动也没动。
靠着柜台,嘴上还叼着一块不知道什么肉的王五见了,立刻起身,重重的一拍桌子喝道:“啊什么啊!让你去开门,你耳朵聋了?没听到?”
王五现在可不怕什么麻烦,背依这么一座大佛,他还巴不得有什么不开眼的撞上门来,让他也过过狐假虎威的瘾!
那掌柜的哪里知道王五的心思?被他这么一吓,猛的回过魂来,赶紧撩起袍子,小步往外面跑去。
要说他这客栈平日里是不关院门的,好方便一些客人晚归,入住。
可今天他这客栈被人整个包下,自然就不需要容留其他客人,所以早早就关了门,如此,也就把马大少和那些捕快关到了外面。
“嘿,老孙头!你这买卖打不打算做了,还关门!”
掌柜刚从客栈跑了出来,门外,一个捕快就看到了他,立时大声喝骂起来!
“是官爷来了?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开门!”
店掌柜在这里好歹也住了半辈子,所以只一听声音,就知道外面来的是谁!当下连打听他们来干嘛都不敢打听,只麻溜的跑到院门前,卸去门闩,把人给放了进来。
被踹的有些摇摇欲坠的大门开了。
几个捕快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当头一个嘴上叼着个牙签,身材壮硕的捕快哼哼着问一旁不断拱手的店掌柜:“喂,孙掌柜,听说店里住了一伙行商?可是真事?”
客栈掌柜闻言心里发苦,可又不敢不回答,只得拱手唯唯诺诺的道:“回官爷,今天是有一队商贾入住,不过小的已经验看过他们身份,都是良善人家……”
“啊呸!”
那捕快也不等掌柜说完,直接将嘴里的牙签一口吐在了他的脸上,然后阴阳怪气的道:“良善人家?这天底下哪个商人是良善人家?我说孙掌柜,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黑钱?信不信本老爷一会把你一并抓回大牢?”
“啊?”孙掌柜闻言登时大惊,也顾不上擦掉贴在脸上的牙签,只顾得一个劲拱手施礼:“官爷明鉴,官爷明鉴!小的只是本分的生意人,他们来入住,小的就做这单生意,怎么可能与他们有什么交集?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