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代郡,高柳城县廨府。
一个身穿甲胄的三旬校尉疾步走进县廨府,直奔县廨府后院,路上遇到的文员、属吏、甲士皆向其施礼:“见过颜校尉。”
“嗯!”
颜校尉踞傲的颔首示意,脚步不停的朝后院去,逮着一个眼熟的侍从,问道:“子恶可在院内。”
“颜校尉,主人正在练刀呢!”
那侍从回道。
颜校尉直奔后院,老远就听到呼呼的破空声,顺着破空声而去,就看到一个九尺有余的昂藏大汉身着短打正在练刀,刀刀生风,舞的是密不透风。
“好。”
颜校尉大步迈进去,大喝一声,抽出腰中的龙雀大环朝那大汉劈去。
那大汉头也不抬的举刀攻向颜校尉的要害,颜校尉似知道他攻的路数,忙撤刀改路。
二人一连交手数十合,一刻钟的时间过去,颜校尉突然跳出战圈:“好了,咱俩打个什么劲儿,某一路从马城来,累得紧,快上肉上酒。”
子恶已收刀,道:“大兄,恩师说过:武艺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岂敢懈怠?”
“知道你牙尖嘴利,说不过你。”
颜校尉上前搂着子恶的肩膀,道:“某听说你新纳一门小妾,怎么也没给为兄去信,咱兄弟也好庆祝一下。”
子恶笑着摇头:“娶妾又不是大事,大兄身为护乌桓校尉忙的很,再者某本无意纳妾,奈何成文正说的媒,推辞不得。”
“哦!”
护乌桓校尉乃颜良,跟他关系好到能称兄道弟只有文丑,二人本同在护乌桓校尉营中,文丑因头脑冷静被操作成高柳令,这不还娶了魏攸的族女。
魏攸乃刘虞的心腹,自从魏攸说王玢数次救幽州,俨然已成为王玢在幽州的代言人。
刘虞一死,他立刻朝王玢靠拢,自己逃至代郡,驱赶走代郡太守,自立为代郡太守。
“原来是成文正搞得鬼,怪不得魏攸那滑头敢自立为代郡太守呢?”
颜良径自摸着短须,丝毫不顾及文丑刚娶魏攸族女,说完才道:“某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
文丑笑而不语。
成文正乃成廉,成廉身份隐秘,这北疆的事没他不插手的,涉及到他的事还是不说的好。
“去吃酒吧!”
二人沐浴一番又回到内宅,都换了轻松的袍服分左右坐定,酒过三巡后,文丑问:“大兄,怎么有空来高柳?”
朔方军最忌讳兵为将有,大将私自勾连,拉帮结派,立小山头。
文丑如果不转文职,恐怕就得调离幽州。
“成文正来信,让某去颓当一趟,接个人?”
颜良有些郁闷的道:“老子堂堂护乌桓校尉什么时候成押镖的。”
镖局依附朔方商会而生,如今在西北遍地开花。
“成文正的事向来很复杂。”
文丑对成廉讳莫如深。
颜良也只是抱怨几句:“可不是咋的,咱是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文丑微微撇嘴笑,那张丑脸稍显温暖。
颜良说完成廉,又道:“你听说没有,南阳黄忠捡了个大便宜,单枪匹马就攻下整个南阳,张翼德也在益州攻城略地,关云长、吕奉先更是别提,就连那宋仁孝也混了个河内太守,唯独你我兄弟沉寂在代郡数年,颗粒无收啊!”
文丑闻言,喝酒的手一顿。
武将,谁不想驰骋沙场,谁又想蹉跎岁月。
“你说明公是不是把咱们给忘了?”
颜良又饮了一杯,眼神幽怨的道:“有时候面对刘虞的中郎将,袁本初将军的拉拢,还真有些骚动?”
“大兄慎言。”
文丑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自平张举张纯后,颜良文丑做了好几年的冷板凳,可越是如此越得谨言慎行,毕竟如今的他们都已娶妻生子。
“某当然知道,这不是守着你,又没外人吗?”
颜良见自己刚抱怨几句就被文丑怼,有些不舒服的暗忖:连牢骚都不能发,真是郁闷。
颜良郁闷的多喝几杯,文丑虽然不说话,喝酒的频率不比颜良慢。
“文县令,可在?”
就在二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接着就看到一个黑袍人径直闯进来。
二人下意识抓起缳首刀,目光犀利望向那黑袍人。
黑袍人取下袍帽,一张黝黑沧桑,脸上有道长疤的男人出现二人面前,二人神情一松。
颜良惊呼:“成文正,你怎么在这?”
“颜校尉也在,正好省的某再去追你。”
成廉大剌剌走到一边的席案上,端起一酒樽一饮而尽,道:“不介意某讨杯酒喝吧!”
“不介意,”
文丑亲自为成廉重新斟满酒。
成廉看着二人咧嘴一笑:“二位,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什么?”
颜良失声,脚步控制不住的靠近成廉,有些献媚的为成廉端起酒樽,努力挤出自以为最和煦的笑容:“文正兄,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成廉接过酒樽一饮而尽,瞅了二人一眼,将二人欣喜的神色尽收眼底,放下酒樽取出一竹筒递给二人道:“长安的旨意:以上谷太守张汛为平东将军,统领射声卫、禁卫军、左右翊卫出居庸,攻其本部。”
“左右翊卫?”
颜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文丑,问道:“某没听错吧!子恶,要不你打某一巴掌?”
文丑平静的瞪他一眼,成廉却笑眯眯的道:“这要求挺奇特的,要不某代劳?”
“还那是不必了。”
颜良浑身一颤,遍体发寒忙摆手,开玩笑,幽州境的人谁不知道血色屠夫,死在他手下的数以万计,据说当初檀石槐、和连皆死于他手。
成廉只是跟他们开个玩笑,随即收起笑容,道:“射声卫统领麹义还在路上,禁卫军及鲜卑狼卫、匈奴铁骑调度都需要时间,如今可用的兵力只有汝二人麾下万人,某不仅要他们野战,更要他们攻城略地,你们能做到吗?”
“必须的。”
颜良拍着胸腹保证,开玩笑,在这苦寒之地数年竟练兵了,骑战、步战、阵战、追击战、攻城战,无不不被二人玩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