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闹钟铃声大作,宫明熙还根本醒不过来。
已经快十点整了。
他按掉闹钟,在一室狼藉中苏醒。然后捂着翻腾的胃哼哼唧唧,勉强把眼睁开了。
这劫后余生的感觉似曾相识。回国才这些天,他居然已经喝吐两次。
宫明熙抱着脑袋又翻转过去,他试图搜索一下昨夜几近断层的记忆。
努力想了一会儿,他终于记起了那个酒吧的名字,还有......
对,还有一位胆大包天的姑娘。
耳鸣阵阵的乐声里,他俩正经好好喝酒呢,一只戴着细银链的手腕,就忽然蹭到了他的双膝之间。
“你要做什么?”
“回你家,还是我家?”
“......”
那样柔弱飘摇的眼神晃在面前,他张口结舌,不知道是应该答应下来,还是应该答应下来。
好在当时他尚有三分清醒,否则,还真能被这妮子拽到出租车上去。
宫明熙落荒而逃,躲在酒吧卫生间里,用冷水把脸拍疼了,他才把那股冲动压了回去。
他掐指一算,此地不宜久留。
抚着墙做完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宫明熙决定就这么披着一身酒气悄悄返家。夜深露重的,他爹肯定早就歇息了。
不过嘛,计划总是美好的。
他哪里能想到,竟然在黑灯瞎火的客厅里,被那位大人堂堂正正地抓了个现行。
宫明熙刚刚准备踮着脚尖往里挪,宫守义就啪地扭亮了台灯,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老头子,一边捧着茶杯,一边慈祥地望着他。
“别怕,我坐在这里,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几点能回来。”
宫明熙一个激灵,费劲地站直了身体。
“再多熬三小时,你正好可以赶上和我一起去公司。”
宫守义收起笑意,他冷眼看脸色丧到家的儿子。
宫少爷努力控制着一波比一波强烈的汹涌胃液,斜着眼看父亲。对方眼中那再熟悉不过的恨铁不成钢,完全没碍着他的心情。
相反,这眼神给了他一种特殊的安全感。
“我问你,和连家的女儿谈恋爱,这事是不是真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呸。
宫明熙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暗骂。
他才没跟她谈恋爱,他才没喜欢她。那鬼玩意也能叫恋爱吗?
“哼。我不认识那种女人。”
他一脸不耐烦地反击,怎么今天全世界的人都不会对他说好话。
早知道回家会遭遇这种公堂受审的戏码,他宁可对着酒吧里的黄毛丫头亲下去。
至少,她还会勾着他的脖子,夸自己眼睛生得好看。
宫守义气血冲头,他把茶杯顿在桌面上。
“怎么着?你竟然把她也甩了?!我说明熙你也二十五了,什么时候能给我处个超过半年的女朋友!”
老父亲激动地抓紧沙发扶手,狠狠地拍着。
简直把宫明熙的心都拍散了。
他哪儿有那个能耐?谁甩谁呢......
宫明熙痛苦地卧在床铺里,剧烈咳嗽着,他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原来莫名其妙被人甩是这种感受。他以前怎么没想过。
曾经,在那个小雪纷飞的冬夜,冻到小脸通红的前女友,在他面前流泪苦求的画面和昨夜完美交叠。
当时自己说了什么?他出神地抚摸耳廓上冰凉的耳钉。
年纪岁岁渐长,除了耳洞越打越多之外,他根本就是个毫无任何长进的渣子。
“能不能别哭了?你吵得我耳朵疼。”
对,是说了这个。
宫明熙眼睛翻了几下,又直挺挺地倒回床铺里。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连一丝一毫的征兆都没有。
他拉起被子蒙住脑袋,眼睛突然又热又痒。
疼地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