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前的某个夜晚,连修然以立正的姿势站在椅子上,手里牢牢握着一只电蚊拍。
他的眼镜快要滑到鼻尖,额上也起了冷汗。
老实说,十二年来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蜘蛛。一旁瘫软在墙角的所谓姐姐,已完全不顶事。
他临危受命,只能硬着头皮上。
眼看着对峙了这么久,再不下手就要出大事了。
连修然冷汗涟涟,睨了她一眼。
“你胆子太小了。不过就是个蜘蛛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他语气强硬故作镇静,微微颤着手,把电蚊拍对着墙上的活物按了下去。
火光四溅的刹那,他在心中偷偷给自己鼓掌。
因为连松雨极端怕虫,那个暑假,在胜德别墅里大开杀戒的日子简直没完没了。
连修然挪动脚步,扶着椅背跳下来。
墙角的连松雨立刻就活过来了。她激动地冲上前,满脸感激地抓住他的手臂使劲摇着。
是了。也就是这个瞬间,让他很享受。
“真的。你什么都不怕。”
她欢欣雀跃,用那双可以惑众的眼睛看着他。
一声叹息......
那时年纪小,也不过就是替她拍拍虫子罢了。
如今年岁渐长,要对付的东西比虫子实在麻烦许多。
那可都是活生生的富二代哪......
唉!
连修然在卧室里默默更衣,数了五分钟,她差不多该现身了。
果然,叩门声响了三下后,连松雨的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
暗岑岑的灯光下,连修然白衬衫半开。
坚实的腹肌在布料下若隐若现,而两侧倾斜完美的人鱼线延伸到西装裤里。
连松雨的视线一路走低,最终定格在他搭着皮带扣的手指上。
“对不起,我知道你明天要上班......”
“出什么事了?”
“呃......他们打扫完屋子,怕是忘记关窗了。”
连松雨抿了抿唇,脸色十分凄惨。
墙上的大蛾子们固然可怕,但她在这一秒,已经被眼前的画面治愈了。
若是放到从前,她多少还晓得要回避一下。
如今在和他同床数次之后,她突然茅塞顿开。
其实世间所有美妙的东西,唯有腆着脸多看两眼,才不算辜负。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见过他挂彩吧,此刻他用手背护着伤口的样子,再配上一副无懈可击的身材,居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病态诱惑。
连松雨悄悄侧过头,她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念头比较好......
目光四下乱转时,她看到了他办公桌上一字排开的物品。
在黑色口罩以及黑色领带的映衬下,某件物体正散发着不寻常的光泽。
说真的,想要不注意到那只万国Portofino腕表都很困难吧,这分明是连家老头子亲赐的贡品。
这块表平日里总被他束之高阁,只在要讨好连建元时才会闪亮登场。
连松雨不禁心下一沉。
“明天你竟然要见他吗?”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连修然,也怕误会他的意思了。
“哦。晨会以后。”
他干脆地给予肯定。
“这......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连修然摊手。
今晚挨打的人是他,明早挨训的人自然也是他。老头子必然对钟书卉在周六晚上遇冷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哪能轻易看着自己断送这门费力筹谋的婚事。
“瞒不过去。他是为了钟小姐的事来的。”
见连松雨面露难色,连修然去衣柜里挑了一件衬衫扔给她,连松雨抓着衣服感动极了。
“......我能睡这里?”
“能。不过你放心,明天我会跟他们说,打扫完务必把窗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