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三月和往年都不同,也不知是不是全城扎堆恋爱订婚的缘故,一过了惊蛰,气温蹭蹭地向上升,一时竟有了初夏的感觉。
在机场吃过简餐,连建元被三位各怀鬼胎的好儿女簇拥着推去了安检口,步履不停间只觉脚下生风,身姿轻盈地比赵飞燕还要飘逸。
“时间还早!我们不用现在就说再见......”
特地单独和他们一起吃午饭,还不是为了多嘱咐几句?哪晓得这帮不肖子你推我赶地生怕他走慢了!
其中力气最大的连修然两只手放在父亲肩上,沉重如山,让对方感受到了父慈子孝的温暖。
“杨医生他们已经在里面候着了,早点进去坐下来看看报也是好的。”
“可是我......”
哦,儿子的以眼杀人又上线了。镜片后面的黑瞳一眨也不眨,简直要吓死个人。
“爸,进去吧。妈也在等你呢!再这么拖下去,我要舍不得了!”
适逢气氛紧张,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连修然身后传了出来。
话说吃饭的时候三人都狼吞虎咽,看也不看他一眼,到了分别的时候,很能整出点戏剧场景的连乐之居然红了眼眶。
老头子最喜欢这个小女儿,看她如此凄凄惨惨戚戚,也浑忘了之前她那无所谓的态度,一下子就和女儿抱在一起。
“爸,我会想你的。放暑假的时候我一定来看望你。”
戴着祁家祖传的祖母绿戒指,连家幺女一身珠光宝气,长型的耳环叮呤咣啷和项圈碰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说出这种体己话来的人。
但她还是说了。
并且效果超级好,临门一脚全靠她无暇的演技和防水的睫毛膏。
最不得待见的连松雨全程被身兼数职的万能弟弟护在身后,没什么机会抒发几句情怀,当然,她本来也没想要抒发什么。
挥别父亲时,三个熊孩子的品字队形站得相当稳。连建元幽幽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头子这般倔强不服输的背影,倒是挺感人的,连乐之接过哥哥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拭掉睫毛上沾着的水珠。
一张口冒出来的话题,就从亲爹直接跳到了亲夫。既然戏演完了,她当然就要开始作怪。
“今晚祁真约了我去看话剧,虽然不想去!......但看在他难得那么激动的份上,还是答应了。”
“后悔了是吗?”
连修然把手帕抽回去,为了欢送老头子耽误那么久的时间,他急的就快要摆出起跑的姿势来了,小妹反而开了话匣子。他可没功夫听她形似抱怨却实为显摆的恋爱小剧场。
“嗯,真的有点后悔!话剧的名字叫《老宅》。我上网查了一下,觉得好像......怎么说呢......”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戒指给人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就行。”
“我才......哎!你俩干啥去?”
“私事!”
兄长撂下话,带着姐姐扬长而去。连乐之双手叉腰站在原地,没好气地看着两人拘束里带着欢腾的肢体语言,晓得人家是来不及要去车上搞七捻三了。
公众场合不宜拉拉扯扯,但到了车里,那就是大少爷的天下了。
一脚把老头子踢到好山好水好闲的瑞士,他甚至等不到连建元乘坐的班机在跑道上滑翔,就想要在她身上点一把火了。
许是因为太焦急,小跑着的连松雨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蹬得咚咚作响,这一米八五的男人大步流星的步幅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她竟然赶不上!
而因为对方忽然刹车的原因,她一个避让不及撞到了他背上。
小脑指挥大脑的连修然转过身,一手拉车门,一手抓兔子。在他迅速到几近粗鲁的推搡下,连松雨体验了一回被飞车歹徒劫持的紧张感。
不能小看男人的爆发力,同样是吃米饭长大,他的肌肉和骨架比她大了一倍,即便自觉没用什么劲,都足以把她震得眼冒金星。
连滚带爬地进了后座,身后一脸冰霜的男人也立刻侧着坐了进来。
他是个多么心细如发的男人呀,箭在弦上的时候还会单手把西装扣子解开,做足了大开杀戒的准备工作。
“回家再......”
连松雨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她正准备支起身子,就被那道顺势下压的铜墙铁壁给堵住了嘴。
惊喜不惊喜?方便不方便?这宽大的车子后座一趴就是床,座椅上还垫着他叠得整整齐齐的羊毛开衫。她的小脑袋全面实现软着陆,枕在了他预备好的道具上,一点都不痛!
禁欲系的眼镜男发起疯来,真也是让人无力抵抗。连松雨简直不敢想,他是以怎样的心态一个人坐在后座叠衣服的。
那画面一定寂静又变态,非得在家长指导下才能放心观看。
压着猎物的连修然修长有力的五指收起,抓紧了她的头发,他现在也很有经验了,深知唯有半强迫地让她仰起脖子,他才能吻得更狠一点。
然而这一连串看似暴力的动作,却并不以折磨她为主题。古希腊有半人半兽的魔物,现世有半S半M的连大少爷。他一直懂得自己的燃点在哪里,他从不真正的猴急。
不过......剑走偏锋的时候也是有的。
今天来机场送机,他的目光总在不经意间瞥到她半透明的衬衫里隐约可见的蕾丝。
出发前他并非没有给她提过中肯的建议。但这女人居然敢捂着领口试图做抗争。
“拿开,我不穿!里头穿上背心就不好看了!”
这种不识相的态度,怎能教他不寒心?怎能不给点颜色看看呢?!
现在,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衬衫不见了,蕾丝也不见了。让她再跟他呛声!
“是这样的。我也知道应该回家再做......”
喉咙里只剩呜呜声的连松雨在缺氧前听到了神父欲言又止的告解。
低回的男声很冷静,内容却很刺激。他分明是在占她的便宜,打个招呼说自己有罪该打,然后该摸哪儿就摸哪儿。
束手束脚的兔子没有等来猎人的那句“但是”。
她等来的,是一场彻底放肆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