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雨里走了那么久,再加上急火攻心的双重打击,唐嘉辉站在家门口和唐敏德会和时,已经有了头重脚轻的不妙感觉。
“嘉辉你怎么搞的......”
迎接他的唐会长下巴砸在地上,脚边摇着尾巴的拿破仑也差点没认出主人来。
“这么大的雨你居然没开车吗?”
“没开。我喝过酒了。”
唐嘉辉的眼皮有点肿,他为了掩盖自己痛哭过的事实,没敢立刻抬头和唐敏德对视。
“你和谁打架了?还是......和女人吵架了?”
唐会长很小心地避开雷区,没有指名道姓。
儿子执意要去山里修行,身为亲爹哪能不晓得来龙去脉呢。
小傻子上回哭成这副蠢样,他都不记得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不要再问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唐嘉辉接过女佣递来的毛巾盖住半张脸。
他倒是也想和她吵一架,可她愿意吗?
“我不太舒服,先去洗澡。等会给我送碗姜汤上来。”
湿哒哒地上楼,再湿哒哒地走进卧室。
唐嘉辉没有立刻脱掉衣服,而是脑子一热,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杂志下方抽出一个精巧的金属小盒子来。
喀嗒解开锁扣,一张体积纤巧的卡片呈现在眼前。
那是他生日时心上人送的贺卡。
连松雨亲手画就的绘图,仔细摸一摸,好像还带着她手指的温度。
他小心珍藏着的东西,连修然怕是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吧。
唐嘉辉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幅小画,用力将它从中间撕成两半。
他的手还湿着,染上卡纸边缘的瞬间,水彩也有些化开了。
而那东西也有可能是带着灵气,在分裂为二之时,像是在他心口划了一刀,疼得死去活来。
嘉辉,生日快乐。
那一晚,她曾经这样说。
唐嘉辉把碎裂的纸片捏在手心里,越收越紧。
他不快乐。反正,只要她不爱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她的礼物救不了他,姜汤也不能。
唐嘉辉在当晚发起了三十八度五的高烧,坐在床边看顾他的唐会长决定有一说一。
“嘉辉,你心里有事,不要一直憋着,告诉爸爸。”
“告诉你没有鸟用。”
唐嘉辉用手挡着眼睛,眉头皱得很紧。
“你怎么知道没用呢?不许小看我。”
“是不是连小姐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跟我谈谈......”
“不要跟我提那个贱人。”
唐会长不吭声了。
看来,功夫还是得在暗处下,现在嘛,不说也罢。
安静养病才是正经事。
日夜更替,如此一躺,唐嘉辉竟也躺了三日有余了。
比起所谓的寒气侵体和耳鸣肾虚,身强体健的他之所以会大病一场的缘故,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手机关了机,他谁也没联系,懒懒地躺着看漫画度日。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向爱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唐敏德,并没有再逮着他问东问西。
而是十分安宁地打打电动游戏,遛着狗子,不去随意叨扰他。
“爸,你不是说要跟我谈谈吗?我现在有精神了,可以谈了。”
这天清晨,早睡早起的唐嘉辉穿着睡衣走下楼,有些过意不去地和摸着狗的老爹打招呼。
他对客厅里堆积如山的贵价礼物和慰问品保持视而不见的态度。
大佬的爱子卧床不起,会里溜须拍马的同志们立马嗅到机会,个个儿都是大手笔。
涵盖的范围从奢侈品到顶级狗粮,一应俱全。一看就是开张吃三年的架势。
“嗯,精神瞧着是好多了。”
唐敏德抓了一把薯片细嚼慢咽。
“那咱们谈谈也无妨。我敢问一句,不知……你还有兴趣见那个贱人吗?”
“哪个贱......”
唐嘉辉脸色倏地一暗。
“我那是气话,你怎么也当真了?不要叫她贱人!”
“所以你又摔锅子又摔碗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人家咯?”
唐嘉辉摸摸头发,他无言以对……
“好,你若是不死心呢,我或许可以帮你一把。”
“我的心死得也差不多了。不过你先说说怎么帮?”
“嘉辉,你可没告诉她,你是为啥生病的吧?”
“必然没有!我还能有脸说?!”
“那最好了,我打算吃完午饭就带着人去工作室找她……”
“爸!你可不能去为难她!”
“嘉辉,你当我和你一样不长脑子呀?”
唐嘉辉被老爹说得心中一动,差点就答应下来了。
“……可是你这么做,她就算来家里探望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我不稀罕。”
“不许去找她啊!我回房了。”
哦……不稀罕是吗。
唐会长目送儿子离开的背影,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死马当成活马医,是他的强项。
何况是为了自己的亲儿子,自然是信口雌黄指鹿为马也完全没问题的。
第二天,唐宅的门铃在正午时分被急促地按响了。
特地捯饬过的唐会长擦拳磨掌,笑容满面地把双手提满慰问品的客人往楼上雅间里引。
“嘉辉,有人来看你了噢!”
看什么看,烦死了,大约又是哪个啰啰嗦嗦的长老来套近乎了吧!
在床上翻了个身的唐嘉辉没好气地大吼一声。
“我头疼!要静养!现在谁也不想见。”
日啊,真是饼都给他套在脖子上了,也不知道咬一口!
唐会长急不可耐地想要把门踢开,对儿子喊一句“我打赌你只要一见她病就好了!”。
但他忍住了。
“连小姐快要提不动了好不好?你赶快出来接一接!”
连......小姐?
咦,那个狐狸精居然来了吗?!
她怎么会来呢?
头疼脑热的唐嘉辉耳朵一竖,以闪电般的速度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在发誓不会再为她多犯贱一回之后,他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痛,在开门之前,还想起来要把倒毛的头型理理顺。
“你......”
唐嘉辉一开门,就看到了一束比特大号印度飞饼尺寸更夸张的粉色玫瑰。
“对不起!我也知道太刺激了,不适合病人观赏,但今天花店只有这个颜色了。”
唐嘉辉晕乎乎地抱住花,再把她另一只手提着的袋子接过去,发现居然还真的挺重。
低头一瞧,可把他看感动了。
傻瓜一样的,提这么多苹果来做什么?
“还发着烧吧?快去床上躺好。”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是在心疼他吗?这般其乐融融的对话场景,把唐嘉辉的一颗心又从灰堆里提溜了出来。
她为啥会对他这么好呢?不科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