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知歹人手里有刀,这个没长脑子的笨女人为什么还要死死地抱着他的大腿?!
祁真像根定海神针似的立在原地当活靶子,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再去跟她确认姓啥名谁已然来不及,救她是一回事,但他先得自救才行。
赤脚不怕穿鞋的,他意识到自己成了那个持刀歹徒的新目标了。
虽然他痛恨女孩子染成那种颜色的头发,可是如果非要做个抉择,他还是不能在这种外行面前露怯。
千分之一秒的反应速度里,祁真心一横抓住了姑娘的头发向上提。
“不想死,就放开我的腿!”
这一声低吼效果相当好,仰着快要断掉的脖子,粉色短发吓得松了手。
恢复自由身的瞬间,祁真疾如闪电的右肘猛地震上了歹徒的侧脸。
眼看浑身都是破绽的对方呼啦啦向后崴了几步,他失望地摇摇头,随机附送一道劈挂掌呼上那人的门面。
为什么超级英雄都喜欢戴个面罩在夜里出去揍人呢?因为白天的工作生活压力太他妈大了。
他今天被祁瑶的破事闹得心焦,出手就比平日里更重一些。
不过几秒钟的应对时间,那人就倒在地上哼哼唧唧了。
拂了拂黑色羊毛西裤上的褶皱,祁真弯腰从地上拾起了刚刚飞出去的刀子掂了两下。
唉,假把式,都是假把式。
现如今出来打家劫舍的同志们,连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都不懂。
这种切菜都未必趁手的凶器,倘若真有心一刀一刀剐,钝钝的会很痛的呀。
“你,你不要过来!”
“我抢的是她又不是你!你不要多管闲事!”
地上的男人惊惶地挥着手。
他发现这位个头比他还小一点点的路人救星,简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所以这姑娘是不是命太好了点?
“哦,这话我可不爱听。”
“刚刚你大鸣大放想戳的人不正是在下吗?”
祁真当然不能不过去,他的本事在今晚这种有限的空间里发挥不到极致,一点都不帅。
“对不起,大哥,我错了。”
“你行行好,就当再给我一次做人的机会。”
荒谬。他又不是神仙,哪里轮得到他做这种决定。
“你很缺钱吗?”
“啊?”
祁真看了看男人皱巴巴的工作服。
“缺钱,也要找个合适的对象抢。”
“你看看她这个鬼样子,像是有钱人吗?”
“干一行就要精一行,你业务能力实在太差。现在的小孩子身上都不带现金了好不好。”
他很不耐烦地从夹克里掏出钱夹,翻开后给男人过目。
“喏,看到没有,我这种年纪的才会带现金。你真要抢,就一定要找年纪大一些的。”
他冷淡地扫了一眼依然软在不远处的粉色短发。
这种时间段,穿成这副轻佻模样的女人,是个什么来路,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刀子在手里转来转去,祁真决定给胆小怕事的草根刀客留一个教训。
“叫什么名?报上来。”
“张......张......”
“好的,张先生。”
“你这个人,实在是让我太为难了。”
“怎么说......?”
“假如我现在就放你走,确实不能让你长记性。那万一下回你再出来抢,要我如何自处?”
如何自处......大侠就是大侠,连说话都这么文艺腔。
“我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干坏事了,大哥你赶紧把刀放下。”
“不如让我给你留个纪念吧。以后你每次再想为非作歹,至少能想起我来。”
祁真开始卷对方的裤脚了......
“其实小腿上刻两笔也不会很疼,你不要乱动,我动作很快的。”
明目张胆的威胁日月可鉴,歹徒一转身四脚并用朝前方爬去。
祁真黑着脸,调转刀头手势向下,随着一声凄凄凉凉的惨叫,他将那人来不及收走的小腿钉在了地上。
“我叫你不要乱动!”
他低声吼完,后面忽然飞来一个暖暖的毛茸茸的东西,像狗皮膏药似的直接敷在他的背上。
她立马就看到了几乎昏死过去的歹徒,还有他小腿上插着的刀柄。
“他......他死了吗?!”
啧啧。现在的姑娘,怎么都这样没有人情味。
祁真反感地皱了皱眉头。
开玩笑呢吧,想让他为她杀人?她配吗?他老早从良了好不好。
“一点皮肉伤而已,你这么大声是要吓死我吗?”
粉色短发满脸都是泪痕,路灯下她被泪水化开了的眼线变成两道黑线,飞流直下淌到下巴尖。
不得不说,她这张脸,倒还是挺好看的。
唯一可惜是,咋咋呼呼一点礼貌都没有。
姑娘基本吓傻了,她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愣愣地望着祁真。
祁真看她一脸失魂落魄,眼神找不到焦点的样儿,觉得自己大约是太血腥暴力了,怎么能在姑娘面前做这等屠宰之事呢。
他刚想再补充几句好话缓和一下凝重的气氛,粉色短发突然就哭出了鼻涕泡。
美丽的女孩子,应该连出汗都是草莓味的,这货怎么能冒出那么大一个泡泡来呢?
吓得祁真一张脸更白了。
她吸了吸鼻子,脏兮兮的小脸上全是花了的妆。
“我疼。”
“疼?哪里疼?”
“你难道受伤了么?被戳到了?”
他脑子一热,两手抓住她的皮草大衣立刻向旁边扯开。
借着微光迅速把人家的身体结构浏览了一遍......他竟是更生气了。
这位姑娘简直太他妈不自重了,大冷天的里头怎么能只穿个勉强遮住肋骨的胸衣呢!
好在她却没有很在意他放肆浏览的目光。
“真的。我的右脚疼得快不能动了。”
原来是脚,祁真暗自翻了个白眼。
他顺便又抄起了她的脚踝低头检查……这怎么叫疼的不能动了,又没有伤筋动骨的,不过就是蹭破皮流了点血而已。
“这点伤也值得你痛哭流涕的?”
粉色短发又嚷开了。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伤的是我,你怎么知道到底有多痛?”
“不如你送我去医院吧!”
“我不送。”
“你说什么?”
“我和你萍水相逢的,送你去医院,万一你讹上我......”
不是他心肠硬,这年头就算是他这种胆大妄为之人,也不敢随便把一个陌生人送到医院去。
万一她使诈,那祁家那点家底岂不是完蛋了?
“天大的笑话!我还能讹上你?!”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最讨厌成天把父母挂在嘴上的女人,你爸是谁我管不着,你先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
他的手掌平伸在她面前。
“为什么要身份证?”
“送你去医院,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合适吗?”
姑娘龇牙咧嘴地从皮草大衣口袋里拿出钱包,费劲地拔出一张卡片来。
祁真压迫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
照片拍的是真难看,一点都不像她。
“连......月之。”
“你是叫这个名儿?”
“那个字念乐!快乐的乐!”
“快乐你个大头鬼,我爱怎么念就怎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