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诚如好吃的馆子都在犄角旮旯,耐打的高手都在荒山野岭。
唐嘉辉已经很久没有认认真真打一回架了。
他当然也没想到科技公司总裁的大儿子是个如假包换的空手道炼士,如果早知道这条情报,他可能不会轻易地挑衅对方。
在大庭广众下单挑,考验的即是魄力,也是实力。
不过美人在侧,他便忽然战神附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人家举个手,他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是连松雨欠的人情,必然来自这位仁兄。
气运丹田,何止是脑子有反应,他的身体也有强烈的反应。
滑鸡煲仔饭做给这人吃,除非先踏过他的尸体。
横眉冷对的唐公子抓着心上人的胳膊就把她抡到身后去。
“哟,你谁啊?跟她很熟吗?”
年纪不是十五,而是二十五,护短的本能不减当年,数十年如一日没有改变过的,是他自诩骑士团团长的自信。
然而他充满战斗精神的表情在毛线帽看来,是很没有必要的。
他千疮百孔的一颗芳心老早被那个因为故意伤害罪差点去坐牢的二小姐给偷走了。
从小就缺乏母爱的毛线帽,对爱情有自己的见解。
他是M而不是S,比起软妹子,他更喜欢真性情。
恰逢明艳的二小姐夹着课本扭着小腰走出大楼,眼角余光一凛的他想要展示些庄稼把式的雄性骄傲也冒出来了。
“我是谁?呵呵。”
“你!旁边借一步说话!”
纯属误会的问候,彻底点燃了格斗的火苗。
“连松雨!接着!”
撸起袖子的的唐嘉辉低吼一声,两只书袋如同炸弹一般朝连松雨砸来,她惊慌失措地打着马步抱稳了。
楼下磕着瓜子果仁的群众越聚越多,当标准的截拳道侧踢复活在现场时,周围响起了噼里啪啦叫好的欢呼声。
“小心左边!对!干他!”
“嗄!这招妙啊......”
山里的生活太无聊,大小闲事不管是螳螂打架还是蚂蚁搬家,都能引人驻足。
更何况是真人街霸似的对决。
“唔,小连,你男朋友这腿真是名物。”
“我数数......一米八有没有?胜在腰线高比例好......啧啧。”
狂躁症二小姐用芊芊手指卷着长发感慨道,可见她也是个不用上手摸就能判断男士裤头大中小号的高手。
连松雨的脸色很难看。
名物?这怎么能算是名物呢?
“姐姐,我男朋友的腿比他可强多了。”
“行啊你!男朋友是谁?哪家的?”
连松雨默默别开脸,她抱紧了怀里的两只书袋。
哪家的呢......自产自销的行不行?
“姐姐,咱们还去上课吗?”
“上什么课呀,这不比那满嘴先天后天的糟老头好看多了?”
因为诸位看官赏脸,里头的两位壮士打得更欢了。
唐嘉辉是练过的,确切的说,是跟着某人练过的。
虽然是青出于蓝,却并没有胜于蓝。
当年他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见过的完美侧踢,是连同学贡献的。
他始终觉得假如这货在学园祭上扮的是青蜂侠而不是树精,恐怕现在小孩都会叫爸爸了。
那时一切尚未见端倪,因此当他对连松雨不厌其烦的公转自转被她的才子弟弟发现后,人家还是很和善的。
“唐嘉辉,我要跟你谈谈。”
常年翘课的唐公子不识庐山真面目,摇身摆出一张大笑脸,谈就谈,怕他呀。
“上哪儿谈?你挑个地儿吧!”
看起来连脏话都不会说的四眼学生会会长,能跟他谈出什么花来,唐嘉辉持保留意见。
在放学后的空走廊里,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悠哉悠哉地去应战了。
彼时连同学身高尚未完全发育到一米八五,穿着合身的西装制服,衬衫纽扣齐整地扣到脖子下面,单手提着黑色书包和他先文后武。
“请你离她远一点。”
没搭头了不是?凭什么?
唐嘉辉瘪瘪嘴没回话,他不太喜欢对方的神情。
这么高高在上的,他以为是在跟仆人说话吗?
只怪他当时鬼迷心窍,压根没留意到连修然悄悄地把制服扣子解开了。
这是个准备开饭的动作,他非但没有当一回事,反而不怕死地凑近了那张冷淡的俊脸。
他怀疑,这位文质彬彬的书生根本不晓得自己声名显赫的战绩。
“唉,可惜呢。”
“你的请求......对我来说可能有难度。”
百般为难地说完,他抬手拂起了大少爷的肩膀,左一下右一下的。
嘁,会读书了不起呀,这货也就是虚有其表......
然后,拂得正欢喜,没有任何预兆的,唐嘉辉的下巴就猛地吃了一肘子。
神奇耶,他会主动攻击吗?他居然会打架?长了一张禁欲的教士脸,他就不该做出这么粗鲁的举止来吧!
痛不欲生地捂着嘴,唐嘉辉接连向后滑了两步。
“连修然!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绝对是轻敌了,这厮力气大得令人发指......
他在神志回来的瞬间试图以本能反击,不料刚刚摆出个手型,安安静静的眼镜男居然重心后倚直接飞起一道侧踢,完全没有防备的唐嘉辉闷闷地甩出去撞上了墙。
穿着西装打拳的男孩子帅成这样,在他的记忆里只此一家,绝无分号。
平衡感极佳的会长绷着脸把长腿收回去时,被踢到流鼻血的小霸王表情神往地撑着上半身,彻底沦陷在那斯文又暴力的武力之下。
“停!别打了!”
“你姐姐的事咱们一会谈......你赶紧教教我,这招太他妈的帅了......”
哎......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他的心突然就柔了软了。
以后还能上哪去找那么耐打的小伙伴呢,原以为毛线帽是个铁腕,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晚餐饭桌上,嘴角青肿的毛线帽无视唐嘉辉云游四方的囧脸,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来。
长这么大,能把他打到这般田地的人实属凤毛麟角。
他不生气,他要和人家切磋。
用冰袋敷着脸,毛线帽诚心诚意地把纸笔推到唐嘉辉面前。
“我还有两个星期就出去了。”
“兄弟,赏脸留个联系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