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她穿成这个样子,好像还是七年前。
十八岁的她曾经是暗黑哥特少女,二十五岁的她执念不减当年,虽说爱拼才会赢,但他没想到她能这么拼。
坐立不安的连修然把眼镜摘下来,用镜布使劲地擦,五分钟里这是第三遍了。
到底是掐死她呢,还是掐死她呢......
“都快一个小时了,你换完了吗?”
“没有。”
连松雨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摆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来。她用手指轻轻摩着下巴,似乎是很为难的样子。
“怎么说呢......这一套比我想象中的要稳重多了。你说是不是换回旁边那套比较好?”
连修然将两手放在膝头,坐得比武士端正。
一年四季读报又读书的他,也算是紧跟形势的新青年。麻烦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明明是秋冬新款,却能把裙摆设计地那么短?
太不保暖了。
他福气好,摊上这种可甜可盐的姑娘,保证常年血脉通畅,肝火旺盛。
要不是知道唐嘉辉正在赶来接驾的路上,他根本不想放她出门了。
连松雨扣好项圈,转过身对他摊开手。
“你怎么看?还需要下点什么功夫?”
连修然打量了一下,心情还是蛮复杂的。
“行了。就这套。”
他包容却冷淡的眼神说明一切,这是最后底线,再不能往下出溜了。
“好呀,我听你的。”
她微微一笑,勾起的唇角捎带着把他的理智也勾跑了。
“连松雨,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既然说了,她照做便是。
连松雨踩着高跟鞋走到他面前,用手指很小心地梳理他的头发。
居高临下的观感很棒,眉头紧蹙的俊脸三百六十度找不到死角,等这男人再过五年,到了三十岁的成熟年华,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连修然捉住她的手腕,照旧还是又柔又凉的触感,比羽毛更轻。
“嗳,你不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吧?”
“......”
光听语气,她像是要开始背诵女德了。
“对不起,是不是我的手太冷了?”
对比他的同窗,连修然在某些关键时刻温柔地有些过分。
他抬头看她,直接忽略了她鼓励自己继续前进的眼神。
“其实也不是很冷。”
“你稍等。”
连修然很贴心地把手拿开,然后把它抄进西裤侧袋里焐好。
稍等?等什么?
假装正义之士的连松雨,突然被人强行按了暂停键,面子一时挂不住了。
“喂,你......”
“别急。马上就热了。”
静默的数秒里,连松雨恍惚以为自己是在超市柜台前,等着店员用微波炉热菜包的客人。
她不急,她怎么可能不急?!
“你!”
“我怎么了?”
“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不捂一会儿,我怕你冻着。”
“可我不在乎......”
“我在乎。”
连修然很坚决地瞥开目光,他拒绝和她做视线交流。
事实上,他突然冷下来的心情,和手没有关系。
他只是很在意翁远平而已。
今晚她要去和那个男人见面,一切顺利便也罢了,万一不顺利......
连修然镜片一凛,他的火气突然又窜上来了。
“连修然,我们不是说好不闹别扭了吗?”
她把头歪到一边,想要去看他的眼睛。
“如果我真想跟你闹别扭。你不会有机会穿着这身衣服走出大门。”
哦?
连松雨挑眉,她直起身俯视他。
“我还以为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必再跟你证明什么。”
他长眼微抬,鼻尖几乎零距离地和她贴着。
“对,你不必。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
“......”
和这个九月出生的家伙不同,生在三月的她,从来都不爱在嘴上逞能。
“口说无凭,实践出真知。”
“你什么意思?”
连松雨没好气地点点他的眉心。
“热了吗?”
“嗯......?”
他傻傻地望着她。
“你的手,不是说很快就热了么?可以给我了吗。”
或许是在她眼里看出了失去耐心的烦躁,这一次,他乖乖地把手送了上去。
连松雨捏了捏他的掌心,微笑着。
仿佛晴空里劈下一道闪电,他的表情僵在半空,压低了声音和这个貌美的登徒子理论。
“车就快到了!”
“我知道,所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