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连家大小姐撑着洗手池台面,看着镜子里那张万念俱灰的小脸。
妆也补过了,气也顺了。
可是怎么看上去,还是那么凄惨呢。
被放出来后,灰色长发的女孩体贴地替她引路,一同步下了旋转楼梯。
令连松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过零点,好像哪里的卫生间都被占用了。
二楼书房的内置套间,竟成了唯一可供方便的所在。
默默跟在人家后面,连松雨把那套剪裁合体的制服瞧了个够。
好看。
真好看......
可想而知,连她都被迷晕了,更何况那群道貌岸然的公子哥。
恰逢凌晨时分,这间阴暗风格的书房,在空无一人的时候显得更死气沉沉。
由内至外透着浓重的遗弃感,怎么看都不是久留之地。
磨磨蹭蹭地发足十分钟的呆,她疲倦地拢起洗手台上零散摊开的物品,重新塞回晚装包里。
不料就在此时,毫无预警的,卫生间的门板忽然被有节奏地叩响了。
像是惊悚电影老套的预告一般,惊得她失手把口红摔在地上。
咚咚咚。
寻思是谁等得急呢,连松雨匆匆捋过长发,关上水龙头就跟外面敲门的人打招呼。
“对不起,我马上就出来。”
咚咚。
那人却似乎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也并不打算回话。
而是手势沉着地再次敲了两下。
那个力道莫名其妙听起来就不像是个女子。
咚咚!
再两下。
声音越来越重,透着一股不紧不慢的自负。
倒是挺耳熟的......
置身于中古壁灯的晦暗微光里,连松雨低头等了一会。
对方仍旧执着万分地在叩门。
每隔数秒,那两声敲击,就结实地荡起回声来。即便是隔着门板,她都能嗅到那股瓮中捉鳖的决心。
所以......这就是所有卫生间都被占用的原因。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转开门锁。
果然,一张意料之中的斯文俊脸,忽明忽暗的出现了。
“你这个毛病要改。也不问问是谁就开门,万一是嘉辉呢?”
他关切的声音温柔极了,好整以暇地一边卷衬衫袖子,一边提意见。
这便是要开始审讯的架势了。
连修然走进卫生间,反手关上门。
他平静地站在洗手池前,拿起小毛巾,仔细擦拭石料上的水迹。
他这个人,是从来不做无用功的。
“过来坐。”
勤勉地做完家务活,大少爷把毛巾扔进脚边的编织篮里。
一根手指轻敲干净的台面。
都这个时候了......
除了听他的,还是只能听他的。
倾身上前,连修然抱起她,稳稳地安置在台面上按端正了,他慢条斯理地抚去她脸侧沾上的头发。
“别怕,我只是很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零点过三十五分,终于可以好好对着她了。
无声无息的,就这么和她四目相对。
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一丝难忍和失控。
连松雨屏住呼吸向后靠,很快背脊就抵在了冰凉的镜面上。
他们面对面,互相望着。一时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后,她看到他把眼镜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