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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连州城(一)

一阙风月,万般入骨。

连州曾因风月闻名顾国,此地生产美人,且是多才多艺的美人。现如今因连着大旱三月,百姓颗粒无收,连州城里仍旧歌舞升平,但越来越多的难民使这座风月之城渐渐染上了泥黄之色。

连州知府赵宇盛沉迷风月,将灾情上报朝廷之后,便再也不理。赈灾粮与赈灾金下来之后,更是将物资与衙门里的人分了去,百姓苦不堪言,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四处乞讨,难民也就越来越多。

离华到了连州后先去乡里查看了灾情,今年因为在庄稼最需要水分时候,等来的却是近三个月的大旱,地里庄稼早已经都过早的成熟了,只是在人们的心里还或多或少的存那么点希望,就还在痴痴的等待,其实谁心里都明白;今年的年头就这样了,就是现在用雨泡上,庄稼也不行了。粮食本就少,上头又压着交粮交税,逼死了许多人。

离华带着京润走在田埂上,强劲的太阳直射得人火辣辣的疼,汗水浸湿了一大片衣衫。

远远地瞧见荒瘠的农田里有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正弓腰拾掇着,离华屈身前往,问道,“老婆婆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老妇人从地里将头抬起来,因常年劳作皮肤黝黑发黄,汗滴从脸上深邃的纹路一路滴到地里。见离华锦衣华服,忙跪下拜道,“给官爷行礼了,老妪今年七十有八了。”

离华扶她起来在田埂上坐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老妇人叹了口气,“这天公要亡我啊。老妪家中全因着天灾饿死了,如今只剩我这老不死的和我的一个小孙子,小孙子才一岁半,还在家里嗷嗷待哺呢,我这儿捡些落谷回去熬了米汤给他。”

离华听闻,从荷包里取出一些碎银子来,“您老拿去,换些吃的。”

老妇人感动万分,动身跪谢,“谢谢官爷了,谢谢官爷了。”

离华一面拉起老妇人,一面说:“您家住何处,在下送您回去。”

老妇人抬袖抹了抹眼泪,指甲盖里全是黑黑的泥土。

离华和京润一路跟着老妇人到了吴家村,村子里以前住了不少人家,如今死的死,搬的搬,也就剩下一些年龄大的走不动的,和村东头的一户人家。

离华一路看着村里的景象,落魄的茅草屋七七八八地竖着,几颗枝条细长的杨柳也快要渴死了。村里实在人烟稀少,走了许久也未有见到一个人影。

终于走到老妪家门口,只是两间比别家更要破败的茅草屋,用竹篱笆围了起来。

好似听到了脚步声,茅屋内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家伙哭闹着,“饿~”老妇人急忙跑了进去,将孩子抱在怀里哄道,“牛牛不哭,牛牛不哭。”孩子渐渐安静下来,但面皮泛黄,目光呆滞,老妇人解释道,“家里穷,他母亲又去的早,到现在这孩子都还只会说几个字儿。”

离华和京润两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岔开话题,“村子里可有人管?”

老妇人将牛牛放到炕上睡下,一面回道,“曾有个村长,现在都搬走了,听说死在半道上了。”

离华点点头,面略有所思,抬头道:“您忙着,我们就告辞了。”离华转身出门去。

老妇人连连道谢,“今日多谢官爷了,老妪送送官爷吧。”

“不必了。”京润做了个止步的动作,挡住了老妇人的去路。老妇人只好退了回来,在门口看着离华远走,才又回来给牛牛熬米汤。

离华领着京润在村里转悠了一会子,走到村东头时,才有几户用石头砌成的房屋,只是大多都已是残破模样,结了蛛丝网,应是许久没住人了。

只有一家,三间屋子,还有一口水井躺在院中。

“王爷,这家一定有人。”京润兴奋地说道。

“说了叫本王公子。”离华眉头一皱,京润嘟着嘴挠挠头,离华又朝院中喊道,“可有人在家?”

屋内夫妻二人听到喊声面面相觑,男人想了会子,回喊道,“家里无粮了,兄长还是去了吧。”

“我们不是来要粮的。”京润又喊道,“我们是来问路的。”

女人闻声走到门口瞄了一眼,回来对男人道,“穿的好生华丽,应该不是要饭的。”

男人一听,起身带着女人出了房间,见篱笆外站在两位公子,疾步而来,道“刚才多有冒犯,对不住了二位。只是如今天灾泛滥,人心惶惶,我夫妻二人实在救济不了,还请多担待些。”

离华和京润双双回了一个笑容,以示理解。

男人又道:“先进来坐吧。”

夫妻二人侧身让行,离华与京润皆是拱手回礼。

刚进屋坐下,离华四处打量一番道,“我兄弟二人路过此处想问问路而已。”

“不知二位公子要往何处去?”

“永州。”

男人一笑,“此去二百里便是了。连州与永州挨着近,去的人也多。看公子不像是逃难。”

离华收回了目光,温柔回道,“去拜访故人。”

“哦,原是这样。公子自何处来?”

“金城。”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女人谨慎的问道,“公子可是官宦人家?”

离华摇头,道“家中有些田地而已。”

女人黯下眸子,眼中似乎有泪水,起身倒水去了。

男人瞧着女人,也是无奈地说,“家中本有一女,此前去了金城便再无音讯。”

京润喝了口女人递来的水,问道,“你家中在这也算富有,为何你家姑娘要去金城。”

男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的大手抹了抹面,说:“二位有所不知,隔壁屋子里住着我的小儿,他姐姐卖艺为生,才得以救济家里。此去金城之前,往家里送了大笔钱财,才不至于饿死家中。”男人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只是赵宇盛这狗官!欺人太甚,将我女儿送来的钱财抢了一大半去!”

“你说的可是连州知府?”京润问道。

男人点点头,似乎被赵宇盛气得不轻,一提这三个字眉毛都快拧到一堆去了。

京润看了一眼离华,二人心中各自明了,也不多说。

离华提议去看看这位小弟,男人便领了他们去了隔壁屋子。

隔壁屋子要比先前离华与京润呆的地方整洁许多,物什也多了不少。入眼便是一架木床,床上躺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见又人来了,少年脸上眼里透露出一线生气。“爹,这二位是?”他不常说话,开口也是哑着声的。

男人向少年介绍,“这二人是自金城来的公子,路过此处歇歇脚。”

“金城来的?”少年眼放异彩,“可有见过我姐姐?”

离华莞尔一笑,“你姐姐姓甚名谁,在下回去替你们打听打听。”

少年刚想说话,却是男人射来一束凶狠的目光,将话生生咽了下去。

男人道,“只要她好好的就行,不必打听了。”

离华一眼便知有事,又不好多问,只好打幌过去,在此处多呆了些时候,又问了点关于吴家村的事后,离华与京润告辞离去。

离华与京润在远处取了马,乘马往连州所置的府邸方向去。路途经过连州最有名的酒店荣兴楼,荣幸楼装潢十分华丽,门口鎏金烫字书:“荣兴楼”三字,一进门便是全黄木质的桌椅,每一张桌面都光鲜亮丽,摆放着白玉瓷瓶,瓶里日日更换鲜花,任谁也不相信,这楼竟在灾荒地区。

此时荣幸楼内的菜肴早已香飘四溢,即使在灾荒岁月,楼内依旧有大鱼大肉的官员。离华看了一眼,回头对京润道,“可觉得有异样?”

京润想了想,说,“这百姓都吃不起饭的时候,这家酒店哪里来的粮食?”

“走,看看去。”离华话音刚落便翻身下马,荣兴楼的小厮一看来人穿着不凡,殷勤地牵马去了马厩,又出来一个个子高高的小二,大脸小眼,瓦蓝色衣服,肩上搭着一块白色抹布,扬声问道,“客官来点什么?”

“你们这的招牌菜有什么?”离华未曾理会,径直前去,问话的是京润。

“我们这有最好的洪字鸡丝黄瓜,还有金腿烧圆鱼、巧手烧雁鸢、桃仁山鸡丁、蟹肉双笋丝都是我们家大厨的拿手菜。”小二答道,话间已经走向楼上的雅间,每座雅间都用木质的隔板隔开,虽然环境十分雅致,但隔音效果却不太好。刚走过一间雅间,便听闻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道,“再来一道川汁鸭掌。”

离华顿住了脚步,想往里探一探,里边的小二刚好开门出来,朝离华礼貌一笑,离华怕被里面的人看见,迅速往前去了。

京润凑上来,问道,“公子,怎么了?”

离华摆手示意无事,这厢小二也凑了过来,“二位要点什么?”

离华手摸着光洁的下巴,道,“就与隔壁桌一样的吧。”

隔壁雅间内,锦绡喝着乐瞳倒的茶水,无聊地等着上菜。

王伯送她二人到了客栈便家去了,她二人也不好留,只问了些话便出来寻些吃食。

“我刚刚好似瞧见王爷了。”乐瞳轻声说道。

锦绡眸子闪躲,她虽答应了丹娘要寻离华,但她也怕离华责她,待她忙完自己的事便悄悄回去,不想与离华碰面。

“若真的是王爷怎么办?”乐瞳问道。

“若真是王爷......”锦绡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仿佛在说服自己一般,说道,“一定不是王爷,他体恤民间疾苦,况且现在百姓食不果腹,王爷更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的。”

离华自幼习武,听力过人,主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失控,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京润一脸嫌弃地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圆润的眼睛装满了委屈,道“王爷,您到地怎么了?”

话间小二拿着托盘进来,一道菜一道菜地端了上来,又替离华斟了茶水,将将退了下去。

“待会你留下来。”京润疑惑地看着离华,离华夹起一片竹笋,道,“坐下吃。”

京润知道尊卑有别,虽然跟着离华许久,但怎能与王爷同桌,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离华看他面露难色,撇撇嘴,道,“怎的?不听话了?”

京润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不敢不敢。”

“那就坐下。”离华不再看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时又想到什么,道:“身上可有银两?”

京润不解其意,但也诚实地将荷包从腰间解下。

离华收了荷包,抬眼看他道,“还有吗?”

京润双手拍拍裤兜,又在怀里掏了掏,摸出几颗碎银子来。

“身上可有值钱的物品?”离华问,将碎银子也收下。

京润摇摇头,两簇浓眉都快拧成麻花了,嘟哝道:“王爷您要这些钱干吗?”

“先吃饭。”离华又拿起银箸不停地往京润碗里夹菜。

京润一时也受宠若惊,在吴家村跑了这么一阵也着实饿着了,端起碗来就开始狼吞虎咽。须臾便吃干净一碗饭,离华笑他却唤来小二再添些米饭来。

这一顿饭吃得不久,离华听着隔壁有了动静,便借故离开了。京润吃得正香,满脑子都是一桌的佳肴,以为离华只是方便去了也就不甚在意。待他吃饱喝足后,等了好一阵才发现,他家王爷好似把他给忘了,他只记得王爷之前仿佛说过一句让他留在这,大概是王爷闹肚子了,让他等的久了些。这般想着,他便宽下心来安心等待。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日,雅间门外,一两个小二悄悄窥了窥里面的人,京润心虚地低下头来。

个子稍高的小二对个子稍矮的小二说道:“我瞧着这里面的人穿的挺好的,不会是没钱的人吧。”

个子稍矮的小二不屑的耸耸肩,回道:“那怎的这半晌时日还不结账,怕是想吃霸王餐。”

“霸王餐?那可不行!”高个子小二正了正脸色,“要不,进去看看?”

矮个子小二说话倒是底气十足,让他进去瞧瞧时便有些不自在,道,“这是你请进来的人,你去。”

高个子小二瞧他一眼,激将道:“你不会是怂了吧?”

“你说谁怂呢?”矮个子小二却是吃这一招的,立马红了脸,“进去就进去。”

话毕矮个子便走到雅间门前,将门轻轻推了一截,身子有一半还在外边,门面还挡着脸,朝里面说道:“客官吃好了吗?”

两个小二在外面的对话京润听的一清二楚,便没好气地说道,“吃好了。”

“那这账......您看?”矮个子小二毕恭毕敬地说。

京润下意识地往腰间解荷包,突兀地发现腰间竟空了,往两边裤兜摸去,脑袋里如同闪电般划过离华的面孔,才将将想起,离华带走了他身上所有钱财。京润面上一红,心虚地说道:“我家公子方便去了,且等等。”

矮个子小二点点头,将门带上了。

京润起身转悠,这雅间不大,四周都是木制竹型的隔板,能轻易打断,若是......不行不行,王爷说了要他留下。他强行自己坐下去,自个给自个倒了杯茶,兀自地喝着,相信王爷只是有事出去了一定会回来的。

这方京润还苦苦地等着离华,那头的离华跟着自家王妃不知去了何处。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离华还是未归。

这次矮个子小二与高个子小二一同进来,不似之前那般客气,露出他们看待穿着平素的人的痞气来,矮个子小二眼往上翻,砸声道:“客官您家公子可是还回来?”

“自然是会回来的。”京润回道。

“不如您先将账结了再等您家公子也无妨,下午没什么客人,您再坐时辰都可以。”高个子小二不似矮个子小二脾气那般冲,但仍旧有着不耐烦。

京润面上犯难,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他咬了咬唇,一时没吭声。

矮个子小二见他不说话,手掌往桌上一砸,道“您该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又直起身来,一脸得意的继续说,“您上这连州城打听打听,上一个在我们荣兴楼吃霸王餐的是怎么个下场。说吧,给钱还是剁手,您选一个。”

京润斜了他一眼,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高个子小二直觉认为离华与京润肯定不是吃霸王餐的主,虽然听了矮个子的话,仍觉得把掌柜的找来更有底气些。便顺着京润的话说:“叫来就叫来。”

矮个子小二见高个子小二寻了掌柜的去,也就不跟京润说话了,待到掌柜的匆匆上了楼,他才又睨了京润一眼。

“是谁敢在我荣兴楼吃霸王餐?”掌柜的还未走到雅间门口,威严的声线便从走廊传来。

“就是他。”矮个子小二指着京润。

刘掌柜上下打量了京润,见他虽是下人穿着,但面料不凡,想来也是谁家公子哥的随从,便缓了声色道,“我见客官穿着也不像是个吃霸王餐的人。”

京润抱拳一礼,道:“掌柜的有礼了。我家公子早些有事离去了,久等不归。在下出门时又忘带银两,所以拖欠至此多有冒犯。若是掌柜的不介意先打个欠条,待我去三里外的许西院取了银两再来还给掌柜的。

“哼,刚才还说你家公子出恭去了。”矮个子小二率先指出,对刘掌柜的道:“掌柜的,这小子一定在撒谎。”

刘掌柜抬手止住挨个小二,仍旧对京润微含笑意。京润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同意了,便大步向前走去,正欲下楼,只听身后一声令下:“给我抓住他。”

话音一落,高个子小二与矮个子小二一齐向京润扑去,他二人哪是京润的对手,三两下便被京润打趴下了。“来人!快来人!”眼看京润快到大堂了,刘掌柜的声音又引来一批穿黑衣服训练有素的蒙面人。齐齐将京润围住,拳脚便招呼上来。京润刚躲过右边打来的拳头,左边又是一记飞腿,这刚弯腰闪过一脚,后边又连着几拳上来。他渐渐地开始体力不支,再者敌方人数胜多,突然间便被一拳揍晕了过去。

暮色昏黄,寒鸦晚归。

当百姓们开始烧起了晚饭时,荣兴楼内也充满了鱼肉的香气。

饭菜的香味一丝一丝的从前堂飘来,京润的睫毛上下煽动,傍晚暮色的微光也刺的他眨眼。

他缓缓睁开眼睛,四周堆了一堆木头,或整齐排列的放着,或杂乱无章地堆着。

京润坐在一席干草上,一动身时便窸窣作响。他活动活动身子,整个人如同撕裂般疼,想来是他晕过去后又被人打了一顿。为何他晕过去了?这么一想,便突然思索起离华的话来,王爷让他留在这,为何要叫他留在此处?浸润仔细沉思,将这一日理了一遍。他与离华自吴家村出来,一路乘马而行,路过此处时,此处鱼肉之香十分浓烈,王爷便说这灾荒之地,竟然还有大鱼大肉的地方。想来......王爷定是要他卧底在此处!

思于此,京润得意的拍了下脑袋,暗叹自己聪明,不曾想脑袋后头早已肿了一个半拳大小的包来,疼的吃痛叫了一声。

“喵~”干草堆里传来一声猫叫。

京润四下张望,起身翻了翻草垫,终于在一堆烂木头后边,发现一只瘦骨嶙峋的灰猫。

灰猫虽瘦小,但望向京润的那双猫眼却十分漂亮,一只黄色,一只蓝色。

京润蹲下身来唤道,“小猫乖,快过来。”

灰猫不理会他,一个纵身跳上了烂木堆,优雅的走开了。

“吱吱吱。”干草堆上又迅速蹿过几只老鼠,京润一旋身看见老鼠,神色慌张的扑向柴堆。

柴房破旧的木门突然被打开了,打头进来的是矮个子小二,瞥了一眼老鼠跑过的地方,讽刺道:“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害怕老鼠。”

矮个子小二身后的高个子小二听见“老鼠”二字,顿时跳出了柴房,“老鼠,哪里有老鼠?”

京润见那人比自己还大反应,也是嘲讽一笑。

矮个子小二冷他一眼,对他道:“别以为你会点武功就想跑,掌柜的特意给你服了梦魇散。你就老老实实在后院做点事。”

梦魇散京润是知道的,乃是江湖奇毒,会让人陷入昏厥沉溺梦中不愿醒来,必定要特制的解药才能解。想不到这一卖食为生的荣兴楼竟然也有这般药,连州还真让人惊喜。

“我若是发病你们了不是也干不了工了?”京润问道。

矮个子小二一笑,回他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每日给你闻闻解药推迟毒发便可。”

“那可有工钱?”京润此时也无法脱身,只能等着离华来救他,便开始关心生计问题。

矮个子小二以为他存心拿他开玩笑,恶狠狠地说:“还想要工钱!二驴,给我打他!”

屋外那高个子小二被唤作二驴十分不高兴,斜了一眼柴房里边,道:“说了别叫我乳名,刘掌柜在唤了,把饭给这小子咱就走吧。”

京润闻言,才注意到矮个子小二手里还捏着两个馒头。

矮个子小二瞧见京润投来的目光,将馒头扔到京润面前,鼻腔里发出哼声,又丢下一句,“吃完把剩下的柴批了。”后遂与高个子小二一同离开的柴房。

京润看着那脏兮兮的馒头,心里暗叹还好自己中午吃的多现在还不饿。

灰猫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京润便拾起馒头扯下一小块丢在灰猫面前,灰猫低头闻了闻,把脖子扭开了。

京润傻笑道:“我竟忘了猫是吃老鼠的,居然给你喂馒头。小家伙,那儿”京润手指指向干草堆里,“那儿有老鼠。”灰猫似能听懂一般,也往那处看去,不过一眼,又掉头走掉了。

京润起身抱手自言自语道:“真是个不乖的小家伙,难过这么瘦弱。”

自那以后,京润理解了离华的打算,便安心在荣兴楼做起了苦工。每日里吃的都是别人剩下的菜品,或是厨房里做的青菜,先前他还傲着性子不愿吃,将剩饭剩菜拿来喂猫,那灰猫也同他一样,只挑里头干净的吃。后来饿极了京润也顾不得那么多,偷偷吃了些。

京润每日在后厨帮忙,渐渐地与人相熟,知道了那矮个子小二唤作杨才,高个子小二唤作吴勇,不过平日里大伙都叫他二驴。又从张厨子那打听道,这荣幸楼背后的大老板,是连州一霸方家大少爷方天,素与连州知府赵宇盛交好,所以在荣兴楼从未断过粮食。荣幸楼的粮菜都是以最低的价格在老百姓手里掏的,若是有人不愿意卖,干脆连银子也不给,直接上家里抢去。

张厨子自有一身本事,年少时被方家老爷赏识,请到了荣兴楼做菜。后来方老爷去世后,方家大少爷接手了荣兴楼,便开始四处作恶,如今的荣兴楼,老百姓早已经吃不起,这里的客人只剩下连城的公子哥和官老爷们能吃了。张厨子因着方老爷对他有恩才留下帮忙,谁料方大少爷知他要走,扣下他一家老小,他被逼无奈,被迫留下。

京润听着来气,可自己如今也是难以脱身,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离华身上,便日日祈祷离华快些回来,一边也开始收集更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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