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浓时不自忍,爱与痴怨藏一生。
那一日大雨过后,日子过的便与平常相似。离华日日早朝,宫宴过后离晋留他的时辰越来越多,大部分时间是不在府内的。锦绡却是十分悠闲的,只是身子仿佛比之前虚弱了不少,整日说着头晕胸闷,但依旧每日去万芳园内走走。
这日里恰是晴空万里,白云如丝般倾覆蓝天,树影跌跌,人影在树下失了分寸,成了奇形怪状的样子。
丹娘听闻锦绡这几日身子不适,特意嘱咐下人熬了补汤来。
“王妃,这是参汤,您尝尝。”丹娘从丫鬟手里接过青瓷碗,拿着勺子在汤里荡了荡,吹了吹汤,送到锦绡手上。
乐瞳站在锦绡背后摇着蒲扇,锦绡坐在树下的藤椅上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眼神多发疲惫,面色也有些苦白。她接过丹娘递来的参汤,用勺子盛了一口。
“嗯,”参汤顺着喉咙淌下,锦绡满意地点点头,“噗,”不过一刹便又全吐了出来,“咳咳咳。”
丹娘与众丫鬟急忙围了上去,“王妃!王妃!”。
一时间劲头过大,锦绡咳嗽了几声,手扶着脑袋,面色更加苍白。她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担心,仍旧强撑着。
“王妃,王爷回来了。”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传了话便退在一旁。
话音刚落,离华便穿着朝服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他温润而语,眼里的清冽少了几分,被几缕柔情替了。
丹娘用余光瞟了一眼作呕状的锦绡,面色一喜,“怕是王妃有喜了。”
有喜?!
他二人面上一愣,他已经许久未碰过她了,怎的会有喜?
“真的吗?王妃,您有小世子了?”乐瞳蹲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锦绡平坦的小腹。
“不,不是的。”锦绡脸上染着红晕,连忙解释,奈何体力不支,她摇着的手忽地垂了下来,整个人瘫在了藤椅上。
“王妃!”乐瞳惊呼。
离华一个闪身,迅速横抱起锦绡,“快去请太医来。”
……
锦绡秀目紧闭地躺在祥云居里,李太医已经号完脉,徐徐站起身来,“王妃并无大碍,只是这风寒拖了许久,有些严重罢了。”
“风寒……”离华眼睑下耷,“许是前些日子淋了雨。”
李太医捋着花白的胡须接过离华的话,“那日雨却是来的又急又大,王妃身子金贵,恐是受不得的。”
丹娘失望的低下头,暗暗叹道,“原不是小世子啊。”
离华闻言,不知为何,心头也是一阵失落,他转头望向那一方小小的床榻,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来。
“这是方子,按时给王妃服用便可。”李太医将写好对的药方搁在圆木桌上,乐瞳立即拿了交给身后的丫鬟让她取药去。
见人抓药去,李太医又拱手拜道,“老夫就先告辞了。”
“多谢太医,”离华回道,“京润,送送李太医。”
“太医请。”
这厢送走了太医,锦绡缓缓睁开眼来,离华立马上前去,问道,“身体可有不适?”
锦绡双眼还未回了精神,“好多了。”
俄而,乐瞳亲自煎了药送来,见离华正替锦绡将被子掖好,心中又喜又悲,立门口许久,还是锦绡瞧见了她,乐瞳方才回过神来,“王爷,药煎好了。”
离华伸手欲接过药来,京润自外跑来,忙呼道,“王爷,外面来了个叫单祤的说是要见您。”
药将将放下,离华起身,摸摸锦绡的冰凉的脸颊,“好好吃药,本王去去就回。”
乐瞳服侍锦绡把药喝下,枕着药效昏昏睡去。
王府偏厅里,少年高冠束发,玉身而立,蓝色水袖衫衬得他风度翩翩,一双丹凤眼斜斜撇去,竟是比女子还要媒几分。
离华一步进偏厅,单祤便拱手拜道,“见过王爷。”
京润见离华递来的眼神,懂事的遣退下人。
“你我二人无需多礼。”离华豪爽一笑,摆手入坐,“为何事而来?”
即便当前四下无人,单祤仍旧下意识的动了动耳朵,离华挑笑,“本王府邸你还放心不过?”
“职业习惯。”单祤也是旋身入座,回离华道,“王爷让鄙人所查之事已有下落。宥国皇帝时日不多了,宥国三王爷锦辰也有上位之意。”
“锦辰之意,何人不知。可有更深的消息?”离华问。
“有。”单祤眼神一深,面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沉重来,“流云似乎也在插手此事,他背后的人和王府有关系。”
流云二字在离华面前闪过,突地便现出陆沉梦的影子来,梦儿为何要……
“王爷可知道是谁?”单祤向前探来。
离华摇摇头,不太确定更不能妄下定论,“你再查查,若是有事再来寻本王。”
单祤点点头,与离华继续谈了谈边关之事,京润时而进来添茶,日光下移,慢慢将红晕铺到人脸上。直到掌灯时分,有小厮来传晚膳,单祤才察觉天色已晚,自觉打扰多时,便告辞离去。
离华送他至门外,京润跟在身后,“京润,备马。”
京润牵着马走过来,皱眉道:“王爷,天都快黑了您要去哪儿?”离华撇他一眼,京润咽咽口水,“王妃还病着呢。”
离华脚步一顿,“你在府中好好照顾王妃。”话毕,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离华策马来到金城角落里的一家客栈,客栈不似城中的客栈那般豪华,只单单在门口挂着客栈的招旗,点着的灯笼能看见客栈的简陋的牌子,流云与陆沉梦便住在此。自陆沉梦离家后便与陆家断联系,住在这里,既方便出城也不易让人发现。
“咚咚咚。”离华抬手,指骨分明的手与木门碰撞。
听见屋里的人正往门口走来,“王爷。”
离华呆呆的站在门口,日日思念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王爷。”陆沉梦又唤了一声。
离华回过神来,掩嘴轻声咳嗽,“流云公子不在吗?”
一听离华提起流云,陆沉梦面露焦急之色,“流云他…出去了。王爷有何事找他?等他回来我传话给他。”
“他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客栈?”离华皱眉,声色有些愤怒。
“王爷要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吧。”陆沉梦暗色道,双手扶住门框欲要关门。
离华一把抵住,跻身进屋,“华是来找你的。家国大事,你一介女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离华回头看去,陆沉梦一脸疑惑地望着他,“王爷何处此言?”
“朝中多有变数,江湖之人本也不该牵扯进来,但如今,你向流云说说,若是想报仇,尽管冲华来,愿他以家国为重。”离华越说,陆沉梦越是不解,但聪明如陆沉梦,从离华的话里便已猜出几分。
离华的目光往四周看了看,最终对上那双明亮如星的眸子,似乎他眼里的爱意也少了许多,他以一种朋友的关心的口吻说道,“这里比不上家中,你多加小心。”
陆沉梦也回他一笑,像老朋友叙旧一般,“王爷放心,流云留了暗卫。”
离华低头自嘲一笑,起先他还是被她动了心弦,此下静心一听,便辨别出周围多了许多呼吸声。
“如此,华就告辞了。”离华最后看了陆沉梦一眼,下楼上马,楼上的女子隔窗而望,目送离华离开。
陆沉梦看得正出神,腰上突兀地出现一双手,手上布满因习武而留下的伤痕,流云低头在她脖子呼气,沉沉一声,“看什么呢。”
陆沉梦自然地缩进流云怀里,目光眺望黑幕上的繁星,“你是不是在调查宥国的事。”
流云呼吸一顿,陆沉梦黯下眸子,她猜对了。
流云环住她的手抱的更紧了,“你怎么这么聪明。”
“为什么?”她声音冷静,猜不出是何表情。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只要乖乖的等着我就好了。”流云将下巴抵在陆沉梦头上,嘴边勾起一个微笑,冷血如流云,竟然也有了如此温柔的一面。
不曾想陆沉梦转身一把推开流云,“你是觉得我碍事吗?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每日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只叫我等等等,我问你,我究竟要等什么?”陆沉梦眼神凛冽,睫毛一闭,两行清泪顺势而下。
流云看得心疼,一时只将陆沉梦搂进怀里,陆沉梦双手不停捶打也被流云一把摁住,“乖。”便吻了上去。
……
这厢离华骑马回到陵安王府,门前的守卫因困倦打了个盹,被愈来愈近的马蹄声催醒。
此时月已挂树梢头,一路虫鸣蛙叫。
离华进屋退了外衫,入眼便是竖立的屏风,烛火幽幽跳动,屏风后的人似乎翻了个身,引得水花也在屏风上印了出来。
锦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离华已一脸玩味地站在她面前了。
“王妃好兴致。”他眉眼间露出嬉笑,似乎想到白日里丹娘提起小世子来。
“啊!”锦绡一慌,随意扯下屏风上搭着的衣服欲要遮住自己,“王爷,我,我,这药效太过强劲,我不小心睡着了。”
谁料这衣衫轻薄,本就是夏日解热,遇水更是呈现朦胧之感,衣物下的胴体竟是若隐若现,离华动了动喉结,眸子一黯,“王妃何须如此,本王也累了。”
离华一道道褪了内衫,跻身入木桶内。
“啊!”锦绡惊呼道,面色似染缸那般红,忙拿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离华玉手附上锦绡的手腕,将那一双平日里处事不惊的眼睛露了出来,那眸子里带着少女般的青涩,离华竟陷了进去,“锦绡,你本就是我的妻啊。”
锦绡这才想起,他二人本就是夫妻,纤细的小手虚弱无力的搭了下去,激起一朵水花,水滴溅到她饱满的红唇上,离华细指抚上她的唇,缓缓将那水滴擦去,轻轻将唇贴了上去。
离华浅尝辄止,又是深情的望着锦绡。
“王爷。”锦绡柔柔唤他一声,低下头来。
“唤我夫君。”
“夫君。”
一时水花四溅,屏风上人影晃动,屋内娇喘声声,一夜春情直至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