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你行行方便,我家少爷出了疹子,不宜吹风!”
一个清秀的书童拿着银子塞到检查的士兵手中,点头哈腰。那官兵皱着眉头不敢收,上边下了死命令,广陵城派人来了,必须严查生人。几道关卡,一旦下面的人查出放进来的人有问题,那前面关卡的都会被处死。
“不行,必须下车检查!”
那官兵思量再三,这种时候,保命要紧,一旦立了功,可就加官进爵了。
书童愁眉苦脸的看着身后马车,再看看拿着兵器的官兵,只好走到马车前,轻声说道,“少爷,他们说必须得下车。”
“咳咳咳”
车里响起一阵咳嗽声,似乎病得很重。车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挑开车帘,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众人深吸一口气,男子的脸,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布满红点,有的已经溃烂,流出黄色的液体,除了眼睛尚可分辨。那名官兵只觉得一阵恶寒,胃里翻滚,不禁呕吐起来。他离得近,可以闻到一阵恶臭,这到底是什么病,这般恶心。
“官爷,你没事吧?我们少爷不能长时间吹风,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官差边吐边摆摆手,让他们快走。
书童连忙搀扶着那位少爷上马车,众人深呼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等一等!”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是李荣轩,此人乃是护军将军,安国侯的左膀右臂,随胸无点墨,但打战却是一把好手,此次负责苏州城的护卫。
书童一看来人,面露难色,这些人有完没完,少爷经不起折腾。
“李将军!”
那官差一看来人,汗都下来了,李荣轩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就是行走的军纪。
“吴郎中,去,给他把脉!”
周围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了,又是戒严,到处倒是官兵,进城还要几经周折,现在居然还派来郎中。
那公子配合的伸出手来,郎中把了把脉,又看了看脸色,舌头,脸色渐渐变白了。
“将军,这好似麻疹,但这症状太过严重,又不太像!”
李荣轩皱着眉头,这麻疹可是传染病,一旦进城可就麻烦了。
“不不,大夫,你搞错了,我们公子只是中毒了,进城求医的!”
那书童连忙大声解释道,这要是误解了,他们可就进不了城了。
“中毒?”
“这位小哥,老夫学医数十载,还未见过此病症,敢问是何毒?”
郎中疑惑道,这奇怪的病症也是前所未闻。
“这乃是瘴气所致,我家公子到沧州行商,误入瘴气林,中了毒。多方寻医,皆无用,此次来苏州是寻找福林堂的大夫问诊。”
“哦,原来这就是瘴气所致的病症,是老朽孤陋寡闻了。这位公子,可否让老朽再把一次脉?”
那位公子配合的伸出手来,那名郎中又细细诊断。一会过后,露出了原来如此地表情,转头对李荣轩说道,“将军,刚才是老朽误诊了,这位公子肺中有热,脾胃有湿,导致气机不畅,疏泄障碍,湿毒熏蒸皮肤导致皮肤溃烂。这位公子不言语,是因为口腔已然溃烂。”
李荣轩皱着眉头,这福林堂的确是近些年最好的医馆,尤其是许书南更是堪比神医林青岑,近日正好坐诊苏州。这吴郎中是侯爷身边最好的大夫,虽比不得福林堂,但医术还是上得了江湖排名榜的,应该不会有错。
“走吧!”
听到李荣轩开口放行,那官兵瞬间松了口气,真要查出点什么,自己丢了饭碗是小,一旦军法处置,那可就没没命了。
那书童扶着那位公子上了马车,李荣轩看着远去的马车,总觉得有些不对。
“你们,盯着他们!”
“将军,不是查验过了吗?”
手下的人问道,这吴郎中可是名医,他的诊断难道有误?
“这个时候,凡是有疑者,都要认真查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都给我放亮眼睛,打起精神,谁要有失,军法处置。”
众人都感觉到低气压,这到底怎么了呢?待李荣轩走远,那官兵如释重负。
“刚才吓死了,这李将军这几日日日巡检,怎么感觉不对啊?”
“是啊,这是怎么了,叛军在眼前,大军不出,反倒严守苏州城。”
“我听说,那位景阳王要来,侯爷怕是…。”
“嘘,你们不要命了,这要是让李将军听见,咱们还有活路吗?”
众人看着李荣轩的背影,各自盘算着,真要是乱了,该咋办?
苏州城最高的福林堂,一扇窗子慢慢关上,只看见窗边那人上扬的嘴角。
马车在福林堂前停下,那书童扶着那位公子走进去,一番询问后,小医童带领着他们走入内堂,门外巷子里的一名士兵向远处奔去。
“这位公子症状很严重,需留在这里治疗,至于费用…。”
“许大夫,老爷吩咐了,纵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我们少爷。”
书童连忙说道,福林堂虽也做慈善,但始终也要生计。穷苦人家若无钱医治,可在福林堂做杂役还债,但如若需要昂贵药材的,他们也无能为力,毕竟世间疾苦众多,无法一一救济。
“那就好,你随他们下去交付药费,我这就为这位公子医治!”
书童应声出去,许书南微笑着看着这位公子。
“鱼儿上钩了,她已等候多时,公子,里边请。”
暗室门开了,两人走了进去。福林堂坐落在城中心,主建筑类似塔一般,是城中最高的建筑,可俯视全城风景。这座院子的主人,原是苏州大户,可惜家道中落,变卖祖产,被福林堂买下。
“刚才戏演得不错,以后可以给你开一出戏。”
洛九天正在最高的一间房里,喝着茶,吃着点心,看到两人进来,戏谑道。
“你让他们全盯着福林堂,你们如何脱身?”
来人坐下来,开口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现在的苏州城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洛九天漫不经心的看着来人,他的出现让她安心。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
洛九天看向远方,明天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为何?”
“明天叛军被招安的消息会传到苏州。”
“到时我陪你去!”
“你不合适出现,从灵会在!”
“那我会在暗中保护你。”
“从灵已经有所怀疑了,现在我们的危机并未解除。”
洛九天明白他的心意,但他的身份太特殊了,那天,他的出现就让从灵疑心了。
“我知道,但我不放心!”
那人深情的看着洛九天,这些年,他没有一天睡得安稳,好不容易见到了,他不能让她再置身危险中。
洛九天逃避着他的眼神,她现在没办法回应他,毕竟他们之间已不如当初那般无忧无虑。
许书南很尴尬的站在房间里,他是林青岑的弟子,与洛九平熟络,但他并未见过洛九天。他奉命在苏州城接应洛九天,三天前,洛九天只身来到福林堂时,许书南还是呆愣了一会。相比洛九平,洛九天的容貌中多了些英气,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传闻中的景阳王,人不风流枉少年,临行前,难怪师父再三嘱咐,以大事为重,自己已深陷洛家女子,不愿他步后尘,现在看来,师傅真是了解他。
“王爷,从灵的人已经进城了。”
“让山芙传信,明日午时,怡园前会合。”
“是!”
许书南退了出来,自己的恋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室内的气氛很诡异,洛九天感觉自己快窒息了,时隔多年,还真没想过,这样见面。
“浅予!”
“还是叫我洛九天吧,毕竟苏浅予已死。”
“对不起,我明明觉得你没死,却还是娶了元瑶。”
左丘炎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寻她的踪迹,可惜都毫无所获,他也曾怀疑她是否真的死了。
“这事,我并未怪你,你有你的苦衷!”
左丘炎听见这句话时,心如刀割,他终究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