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梵音推门而出,便看到站在院子中央的麓子栩。
“嗯……嗯……”麓子栩拖着鼻音伸懒腰,并未回头。
“早啊。”雪梵音请关上门,先问好。
麓子栩愣了愣,闻声望去,雪梵音正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啊……梵音司命,早啊。”
麓子栩想想自己刚刚的行为觉得有些尴尬,不由的小脸一红。
雪梵音像是没注意到,反而缓步向他走去,边走边嗅,仔细分辩着气息。
雪梵音感受到她每靠近一步,那属于人族的独特的气息就会加重一分,但是似乎混着一些其他族群的气息,好似妖族又好似仙族。
今日寒山的阳光格外的刺眼,麓子栩看着雪梵音慢慢走近,心脏越跳越快,小脸越来越红。终于,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雪梵音停了下来。
麓子栩微微呼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跳频率。
雪梵音看着麓子栩欲言又止,她想知道麓子栩的底细,想知道他靠近雪灵羽的目的,但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麓子栩想离开,但又觉得那样做不好,留下也不知该做什么,只好呆呆的陪雪梵音站着,等她开口。
片刻,天空再次飘起大雪。
二人静静站在院子中,任由雪花拍打。
一片小雪花飘落到雪梵音的眼睛里,冰冷的感觉瞬间激醒了她。
“你叫什么来着?”雪梵音问。
麓子栩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是忘了我名字啊,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回梵音司命,我姓麓,名子栩。”
雪梵音静静地看着他,又是一阵沉默。
麓子栩以为雪梵音没有听到,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回答。
“你说谎!”雪梵音淡淡道。
“嗯?”麓子栩一脸懵看看四周,指了指自己。
雪梵音点点头。
麓子栩抿了抿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开始慌了。仔细想想,雪梵音是何等聪明,虽不知自己是哪里露了马脚,但能肯定的是,她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有所怀疑了。所谓言多必失,如今这种状况最好是不要再多言了。
现在,摆在麓子栩的面前有两条路。一迂回战术,扯开话题,把雪梵音绕进去;二走为上计,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
麓子栩对上雪梵音的眼睛,她的眼神坚定还中带着一丝凶狠。好,很好,第一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只能依靠第二条路了,又环视一圈四周,能逃跑的路很多,只要行动迅速即可。
脚踩在落了雪的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麓子栩尽可能的放轻自己的脚步,慢慢向后退去,三步之后,二人已经是安全的距离了。
麓子栩心中默念:三!二!一!跑!
声音落停,麓子栩拔腿向后院奔去。
雪梵音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又抬头望向天空,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端详起来。
“你看,雪花上写了,他不叫麓子栩的。”
四下无人,雪梵音在自言自语。
对于雪梵音来说,雪花如同书本一般,是天上的神明写给她的,雪花上的语言只有她能读懂。是什么时候能够读懂雪花上的语言的?雪梵音已经不记得了。自她记事起,她就可以看懂雪花,这是她的天赋,无需他人教授。寒山常年飘雪,即使在刃雪城最暖和的日子里,雪也是时而下时而停,她看过很多的雪花,知道世间很多的事,但却无人可以分享。每一片雪花上刻有不同的消息,或是记录世间发生的大小事情,或是记录进出寒山的生灵的名字,亦或是记载一段被世人遗忘的历史。
总之,在雪梵音的眼中,没有哪两片雪花是相同的。
渐渐地风停了,白雪不再落下。
雪梵音望着天空叹气:“战争……为何会有人喜欢战争呢?”
突然,雪灵羽的容颜出现在雪梵音的脑海中,她才想起自从醒来后还未见过雪灵羽呢。看看空落落的院子,便向后院寻去。
雪灵羽醒后就觉得头沉沉的,看着陌生的房间,头就更疼了,想着出去吸吸新鲜空气可能就好了。穿好衣服后,便推门而出。
一开门就看到雪梵音举着手准备敲门的样子。雪灵羽本就皱得紧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为什么你总是能够准确地找到我住房间的门?”雪灵羽困惑不已。
雪梵音愣了愣,没听懂雪灵羽的意思,只是拉起雪灵羽转了一圈,看着她身体无大碍,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门外的空气使得雪灵羽清醒了不少,她稍微缓了缓,回想起昨天的事。
“你还好吧,昨日真是吓到我了。”
雪梵音微微一笑,点点头,原地转了一圈,向雪灵羽展示自己恢复好的身体。
可以动、可以笑、走两步也没问题,雪灵羽看着她精气神不错,想着身子也不会太差了。
“有吃的吗?我饿了。”雪灵羽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雪梵音摸摸她的肚子,笑道:“有的,走,我给你变。”
菩提树下,雪梵音为雪灵羽变了一桌子的吃食。
桂花糕、桃花酒、梅花饼、雪菊粥、竹筒饭,还有各种各样的炒野菜,色香味俱全。
雪灵羽样样都吃,一口接着一口,筷子和小勺从始至终就未停下过。
途中,雪梵音只是拿起酒杯轻抿一口桃花酒,然后就放下了。
“你怎么不吃呀?”梅花饼塞了雪灵羽一嘴,她边嚼便说道。
雪梵音将樱花汤推到她面前,笑道:“看你吃我就饱了。”
“眼饱不顶事,肚子饱才行,快吃,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菩提树叶落到桌上、雪灵羽的头发上,雪梵音耐心的将它们一一拨掉。期间还接过雪灵羽递来的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吃。
“你这样吃,搞得我像主人,你反倒像个客人了。”雪灵羽边吃还不忘吐槽。
雪梵音笑笑,道:“等你吃好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雪灵羽想起上次雪梵音这样说就把她带到了密室,之后的事她都不想去回忆,太难受了。雪灵羽疯狂的摇头,拒绝雪梵音的盛情邀请。
“放心,不是密室,是另一个地方,我保证你会喜欢。”说罢,雪梵音就举着手发誓。
一阵清风吹来,白雪跟着飘来,拍打在雪梵音的脸上,落在她的秀发上,雪灵羽放下筷子,拿掉她发间的雪花。
“若我不喜欢,我就打你,以后就再也不信你了。”雪灵羽威胁道。
雪梵音笑笑,手放在桌上,正襟危坐,静静地看着雪灵羽用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