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画面变成一片火海,各种哭喊的声音从中传来伴着人们细细碎碎的吵杂声。
以风府为中心的千里之内,被大火烧成一片,人们想要逃出去,却又被外圈的一一排排的刺刀所挡住。向前是死,向后也是死,绝望笼罩在木氏人的心上,其中不乏他族姓氏的人,只要和木氏沾到关系,都被围剿了。横尸遍野、血留成河,尸体多到连大火都烧不尽,血流到连大火不无法烧干。回首这段历史,绝望、痛苦、无奈、心如死灰的感觉依旧围绕在心中。
“其实,这件事理起来并不困难,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就在于大家愿不愿意去寻找真相,或者说是愿不愿意相信真相。”秋白的手指划过水面,划出一道道波痕在火海之上。
京墨一挥手抹去了这残忍的画面,捂着双眼,十分痛苦。
“准确的来说,真相在对于众人没有任何好处时,他们是不会选择帮助真相的。”秋白眼中满是心疼,想着转移话题,“那后来呢?”
京墨放下手,深呼一口气,摇摇头。
“木氏被灭族的那天,我相信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但是他们都没有出手帮助。”
“包括刃雪城吗?”
“嗯。”
秋白心中充满疑惑,在他的印象中雪域珀是少有的正直的人,他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心中的雪域珀。
“刃雪城城主应该是……就……那样的……才会吧。”秋白用手比划着,希望京墨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京墨眼底泛起淡淡泪光,眼神中带着忧伤。
“我不知,可能因为公子与木公子走得太近了,城主嫌恶断袖,想要彻底断绝与木氏的联系,才不肯出手。这也只是我的猜想,究竟是何缘由公子也从未提起过。”
断袖这个词,与其说是形容,不如说是侮辱,尤其是对于京墨和秋白来说。爱情最初是什么样子的?只能发生在男女之间吗?只能发生在人类之间吗?想想我们的创世神伏羲上神与女娲上神,他们是兄妹,但他们也在一起了,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爱情吗?如果没有同性之间的爱恋,那么兔儿神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佛家、道家乃至儒家的答案都不尽相同,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些问题。感情这东西非要说透彻了,反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世间万物被情爱所牵制,又所陷于这情爱中,这样才符合血肉之躯。
许久,秋白才开口问道:“那麓子栩……就是木栀琴的弟弟木栀灵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罢,拿起酒壶开始痛饮。
“那日,鹿仙麓子墨曾到访公子的宅院,提及过此事,说是仙帝思休派他去救的。”京墨将那日听到的一一道来。
“啊!就只救了麓子栩一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秋白,酒猛地从鼻子里冲出来,给他呛到了。
京墨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拭秋白的鼻子。
“嗯。鹿仙只救了木小公子,并未救助木公子。”
秋白夺过帕子,讯速的擦擦,边擦边想着。
突然,他将手帕扔到桌上的水镜中。
“等等,不对啊!我怎么记得早在木氏被灭族前,木公子就死了。我记得当时的那些个小女妖,听闻了木公子逝世的消息,个个哭的是梨花带雨的。怎么,这消息竟有误?”
“你知道的消息是木氏故意放出的,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他还是木氏的嫡长子。”
“什么意思,木公子不是病逝的?”秋白瞪着眼睛,心中的迷雾又加重了一层。
“……”
京墨一瞬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本来就已经说的很透彻了,用白话解释白话,真是伤脑经啊。
“你这脑子不大灵光啊!天下得知他病逝的消息是假的,是木氏故意放出的,用来迷惑天下人言的把戏。那时的木氏正处在风口浪尖,只有木公子假死才可挽回些声誉。”京墨从水镜中抽出帕子甩到秋白脸上。
“原是这般,那就是说,木公子当时没有死,只是被藏起来了,直到整个木氏被灭族时,他才真正死去,是这样吗?”秋白还是迷迷瞪瞪的。
京墨深叹一口气:“嗯。木公子人很好,却没想到落了个挫骨扬灰的下场,还得跟那堆脏东西混在一起。”
秋白跟着也是一声叹气:“唉!听说那时,木府连烧五日,一切都化为灰烬,什么都没有剩下。”
“一切日过眼云烟,风一吹就散了,什么都不曾留下。”
京墨伸出手在夜空中接到一片雪花,是的,寒山又下起了雪,雪花在他手中化为了水,转瞬即逝。
秋白看看飘舞的雪花,眼睛一亮,问道:“对了,那琴是怎么坏的?”
“公子因城主袖手旁观,与他发生了争执,就把琴给摔了。公子失去了琴,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看见琴就弹,一弹便不停下来。后来,城主忍无可忍了,便把公子的双手给一并砍了,永绝后患,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那这些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大概也只有长一辈的人才知道吧,我想灵羽小姐应该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桌上的水镜幻化出雪灵羽的面容,这时秋白才发现,镜中的变化全是京墨心中所想,坦诚相见便是如此吧。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除了引筝公子、鹿仙、还有你和我,其他人都不知道麓子栩的真实身份,对吗?”
京墨点点头:“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我觉得胐胐和奚囊二位前辈应该也有发现木小公子的身份不对劲。”
“也是,他们是神兽嘛,我都能感受到不对劲的事,它们应该早有察觉,只是未说明而已。”秋白摸摸下巴,陷入深思。
“嗯,我觉得的也是如此。但是看二位前辈对麓子栩的态度还不错,若是他能拜二位前辈为师,定能学很多东西。”
水镜中出现了胐胐和奚囊的影子,秋白指尖轻点水面,涟漪一圈圈泛起。
“让一个人族拜兽为师,你觉得麓子栩他肯吗?”
京墨拍开秋白的手,郑重道:“那二位可是神兽,是要比鹿仙还要厉害的人物,只要前辈们愿意收他为徒,就算他不肯,我也得使点儿手段让他去拜师学艺。”
“哈哈哈,要是他不乖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