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萤。”
此词一出,宋启脸色大变,“你莫不是疯了,这话能随便说出口吗?”
看着碧色还是一脸淡漠,宋启暗骂自己还不如一个小毛孩子,冷静下来,宋启神色凝重的道,“怎么了?你身边的人染上了这东西?”
碧色点头,“是啊!这玩意儿都许久没有露面了,现在出现,不祥之兆啊!”
宋启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看着碧色一脸沉重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了?”
碧色道,“我们元华都是靠这些鬼神才得已存活,我信信也不足为奇。”
宋启想说出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是了,他们元华的存在,被来就是靠这些鬼神之力,若是连自己都不信,那么元华就将变得岌岌可危。
宋启想了半晌,摇摇头,“我弄不出来,老夫行的是救人之事,不是害人之事。”
碧色明白,纵使老师医术高超,但怨萤属于世间难有的毒物,制作起来,非一朝一夕可成,“老师不用完全弄出来一模一样的,只要看起来一样就行。”
宋启又摸摸胡子,“看起来一样?”
碧色点头,“就是没什么大事,但是会有和怨萤一样的症状。这对老师来说,不难吧!”
看着碧色眼里的期许,宋启不忍心拒绝这孩子的请求,只得无奈的应下来,“老夫真是倒了血霉,摊上你这么个徒弟。”
碧色笑的灿烂,带着几分得逞了的小狐狸般的狡黠。
宋启看着碧色笑的漂亮,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她和自己学习医术的几年,她实在是没有学习医术的天分,笨的要死,只简单地学会了包扎和外伤的一些治疗方法。
其实,与其说是没有学习医术的天分,不如说是,她把时间都留给练习功夫上了,整日里没日没夜的练,一刻都不曾停息,他看着便觉得心疼,自此之后,便没有强迫她一定要继承他的衣钵。
她是他的徒弟,自然是她活着最重要。
他曾在恼怒的时候说过,等到危险的时候,你还可以用医术来保命。
但那时候还很小的小姑娘,脸上带着成熟的笑,她说,只要我能抢在他们之前杀光他们,便不需要医术了。
想的有些远了,不知怎么的,宋启不愿意去回想那时候的事情,或者是无法接受,本来那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偏偏要在血洗下长大。
碧色大致与老师说了下自己恐怕马上回启程文先,以此想借由哄骗这老头多给自己几粒保命用的药丸,省的死的太过干净利落。
宋启哑然听着碧色清朗的声色,这伤刚刚好的差不多便还要继续去搏命?
他刚要大骂出声,便扫及爱徒面色上的无奈,当下便熄了火,哪里是她愿意去的?
宋启狠狠的咬了牙根,都怪她那不着调的父母!白瞎了这样好的孩子!
消了恼怒之色,宋启免不了慈爱的看着碧色,自然是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她拿上。
柳碧色自然是看清了老师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心里不由得好笑,看来这次骗药又得逞了,老师也真是的,总是记吃不记打,每每在她性命垂危之际,写这样一封惹人怜爱的书信一封,定然是什么神仙丹药都送到手上!
而此次她亲自出马,相比是更能得到不少好东西。
碧色想到这便美滋滋起来。
“这次文先之行危险万分,你自己的医术有几斤几两你心里最清楚不过,带上弄忻吧,他医术以得我八分真传。”
碧色,“……”
?
她只是要救命的丹药,什么时候说要人了?
弄忻?
老师断然不会在此等大事上闹笑话,碧色只得含笑应下,“是。”
尚且不提这次文先之行的确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医者,再者,老师年岁大了,她也不愿他老是为她操心。
见碧色应下,宋启松了口气,要是她拒绝,就真的没办法再劝说了,这孩子的性子他在清楚不过,死倔死倔的。
宋启说了声,“出来吧。”
这房间里的暗门开了,走出来一袭白衣的,挟着浓浓药香的儒雅公子。
他面色清丽,眼睛里似乎包裹着一层水汽,看起来大方又亲和。
弄忻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现在已经长大了的少女,微微笑,这一笑,似乎百花盛开,恍然间好像能闻到花香,“碧色,好久未见。”
碧色浅浅笑了笑,眸子里的绿色在不经意间乍然开放了出来,闪了弄忻满目惊艳。弄忻总是能够让人不设防的温暖的靠近他。她道,“叫我疏疏吧。”
只是忽然觉得以往那些刻意隐藏的,在别人眼中看来不过是笑话罢了。
“现在以弄忻的能耐,应该能够配出怨萤的解药。”
宋启看见碧色惊讶的眼光,骄傲的摸摸自己的白胡子。
碧色的目光在弄忻落落大方的姿态下打量了两圈,她是真的没想到,以弄忻现在刚刚及冠的年龄,就能够配比出天下第一毒的解药。
此人,可称奇才。
他们俩之前只是在宋启的小药炉里堪堪见过几面,有个粗略的印象,但并不熟悉。
她记得那时候老头子并不喜欢弄忻,但不知为何,现在居然会收他为徒。
她记得,弄忻,是文先人。
碧色掩下眸光,冲着弄忻微微一笑。
虽是浅笑,但也已经表达出足够的善意。
弄忻也浅笑回礼。文先之行虽不算遥远,但毕竟要相处一段时间,双方都能配合是再好不过的。
碧色冲着宋启灿烂一笑,“天快亮了,我先回了。”
宋启虽然舍不得相聚只有这一点时间,但也明白,再拖下去的话,碧色从宋启的府邸离开,便很有可能成为第二日早朝上的谈资。
宋启目送着碧色背影消失在朝阳刚起的夜色中,叹了口气,“这次文先之行凶险万分,你一定要护好碧色。”
“是。”
弄忻应是,语气虽柔,但尽是坚定。
他看着碧色消失的方向,当年那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却很努力很用功的小女孩,他也很喜欢很心疼。若是能护上一护,他自然是愿意的。
不得不说,何植叶的办事速度还是相当之快的,碧色刚回到蜂巢,休息了没多久,一道圣旨就降到了丞相府。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丞相府中一女,碧色,性行温良,品貌端庄,深得朕心,故封为赤槿郡主,钦此!”
圣旨一下,震动了大半的元华官员,纷纷猜测这被封为赤槿郡主的女子是何人。
此时刚刚被册封为赤槿的碧色一身华服,端坐在丞相府焉楼内。她把玩着黄澄澄的圣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扶桑,赤槿,不是一个东西吗?
他们这位皇帝,真是情深啊!或者说,是故意来恶心人的?
碧色冷眼瞧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丞相大人,心真宽啊!
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心心念念这么多年,自己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忠君!
“此次去文先探查,万分小心。”
丞相捻着一颗白子,不紧不慢的说。
碧色挑眉,“文先到底有什么?”
文先怎么可能仅仅只靠财力,便在三国之中站稳脚跟。元华每年死伤的暗卫不计其数,就算是天善也不敢有一日不操兵练剑,而文先就是靠财力?
“文先有福王府,便不惧怕任何一国。”
丞相落下一子。
碧色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福王当真有那么厉害?”
“嗯。你去看,到时便知了。福王府世子,也是难得的将领,或许,他会比他父亲更加出色。”
丞相很少有能说这么多的时候,那现在看来,这二人,当真厉害得紧啊!
丞相看着碧色眼里的战意,淡淡道,“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去招惹别人。”
碧色莞尔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