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1年的5月21日。
那时人类文明刚刚步入曙光中。
几十年中，在超级计算机的帮助下人类建造了宇宙飞船，计算出航行路径，从而得以登陆月球、火星和金星。
但是更远的航行需要大量的能量，地球上可怜的资源不足以支持这些飞船。
尽管人类不断地提高煤炭和核能的利用效率，但煤和铀都是有限的。
但是慢慢地光脑学会了如何从根本上解决某些深层次问题。
2061年5月14日，理论成为了现实。
太阳的能量被储存和转化，得以被全球规模地直接利用。
整个地球熄灭了燃烧的煤炭，关闭了核反应炉，打开了连接到那个小小的太阳能空间站的开关。
这个空间站直径一英里，在到月球的距离一半处环绕着地球。
看不见的太阳的光束支撑着整个地球社会的运行。
当时的人们在想从此我们所用的所有能量都是免费的。
只要我们愿意，能量我们永远永远永远用下去。
但是光脑给出的答案是，不是永远。
几十亿年，可也能一百亿年
但是人们认为哪差不多就是永远。
因为能源可以直到太阳完蛋
光脑说：“一百亿年也不是永远。”
但对我们来说是够了，不是吗？人们认为
光脑说：“太阳不能永远燃烧下去，我只是这个意思。
人们说：“我们在一百亿年内可以高枕无忧，不要我们就再换另外一个太阳。”
光脑片刻的沉默。
然后说“某一天所有的东西都会耗光。”
谁说它们不会呢？没有永远用不完的能量。
虽然人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太在意也许有一天我们能有新的技术让一切从头开始。
人类是否有一天能不需要净损耗能量而在恒星衰竭之后将其恢复到全盛时期？
或者更简明地这样说，怎样使宇宙的总熵大幅度地降低？
光脑陷入了静止和沉默。
后来人们就都把这件小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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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一代又一代人
一个星球只有一台光脑，被称作行星光脑。一千年来它们的体积逐步地增加，然后忽然间缩小了，因为分子阀取代了晶体管，使得最大的光脑都缩小了。
人们会不断地出发去找新的恒星作为能源
虽然人们知道有一天这一切都会停下来，即使是星星也会耗尽但那是在几十亿年之后了。
太阳们就是电池，一旦它们用完，就没有别的电池了。
于是人们问光脑问它怎么把太阳重新点亮。
光脑回答是：“数据不足，无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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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很久
照现在的扩展速度银河系在五年内就会被挤满。”
人们说太空是无限的。还有一千亿个星系等着我们。甚至更多。
光脑回答：“一千亿并不是无限，而且正在变得越来越有限。想想吧！两万年前人类刚刚找到了利用恒星能量的方法，几个世纪之后星际旅行就实现了。人类用了一百万年才填满一个小小的星球，可是只用了一万五千年就占据了整个银河系。而现在人口每十年就翻一倍——”
“这得归功于永生。不错。永生实现了，我们得把它考虑进去。我觉得它的确有阴暗的一面。光脑给我们解决了很多问题，但当它解决了防止衰老和死亡这个问题之后其他的一切都白费了。但是我想你也不想放弃生命吧。毕竟谁都不想死”
人口每十年增加一倍。一旦银河系被占满了，我们会在十年内占满另一个。再过十年我们能占满另外两个。再过十年，四个。一百年内我们会占满一千个星系。一千年内，一百万个。一万年内就是整个已知的宇宙。然后呢？”
人类现在每年已经得消耗两个太阳单位的能量了。”
大部分的都被浪费了。不管怎样，我们自己的星系每年泼出去一千个太阳单位能而我们只用其中的两个。”
光脑给出的建议是：“可以用星际气体造出新的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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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中的星系中，每一个都满载着人。很少再有新的个体出生加入这个难以置信的庞大的群体，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宇宙已经没有多少空间能容纳新的人了。
几千亿个星系，都载着不朽的人类，载着这些灵魂在太空自由游荡的智慧生命。
人类最初的被命名为太阳的恒星已经死亡了。它现在是一颗白矮星。”
“星星们在死去。最初的那颗星已经死了。”
即使是几十亿年之后我也不愿意这样的事发生。光脑！怎样阻止恒星死亡？有人问光脑。
光脑笑道：“你问的是怎么让熵的方向倒过来。”
当所有的能量都没有了，我们的肉体最终也会死，包括你和我。
“不过这得要几十亿年。”
人们闷闷不乐地开始收集起星际的氢，用来造一颗自己的小恒星。如果某天星星们非要死去，至少有一些能被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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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独自地思考着。在某种意义上——精神上——“人”，是一个整体。千万亿永恒的不朽的躯体静静地躺在各自的地方，被完美的同样不朽的机器照料着。而所有这些身体的灵魂自由地融合在彼此之中，再也没有界限。
人们说：“宇宙正在死去。”
人看着周围黯淡的星系。那些挥霍无度的巨星早已消失在了遥远的昏暗的过去。几乎所有的星都变成了白矮星，渐渐地凋零、熄灭。
有些新的星从星际的尘埃中产生出来，有的是自然形成，有的是人所造的——它们也在逝去。白矮星有时会相撞而释放出大量能量，新星因而产生，但是每一千颗白矮星才有可能出现一颗新星——它们最终也会消失。
人们说道：“如果在Cosmic AC的管理之下小心地节约能源，整个宇宙所剩下的能量还能用十亿年。”
“但即使是这样，”人说，“最终都会耗尽。无论怎样节约，无论怎样利用，用掉的能量就是用掉了，不能回复。熵必定永远地增加，直到最大值。”
人们又说：“熵有没有可能逆转呢？我们问问光脑吧。”
光脑在他们的周围，但不是在太空中。它不再有一丝一毫存在于太空中。它存在于超时空，由既非物质又非能量的东西构成。它的大小与性质已无法用任何人类能理解的语言描述。
“光脑，”人问道，“怎样才能逆转熵？”
光脑说：“数据仍然不足，无法作答。”
人们说：“搜集更多的数据。”
光脑说：“好的。一千亿年来我一直都在搜集。我和我的前辈们被多次问过这个问题。但我拥有的所有数据还是不够。”
“会有一天有足够的数据吗？”人问，“还是说这个问题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都是无解的？”
光脑说：“没有任何问题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都无解。”
人们问道：“你什么时候会有足够的数据来问答这个问题呢？”
光脑说：“数据不足，无法作答。”
“你会继续下去解决这个问题吗？”人问。
光脑说：“是的。”
人们说：“我们会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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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一个的恒星与星系死去、消逝了，在这十万亿年的衰竭之中宇宙变得越来越黑暗。
一个又一个的人与AC融合。每一个躯体都失去了心灵的自我，但某种意义上这不是一种损失，而是一种获得。
人类最后一个灵魂在融合之前停顿下来，望向宇宙。那儿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最后一颗死星的遗骸，只有稀薄至极的尘埃，在剩余的一缕无限趋向绝对零度的热量中随机地振荡。
人们说：“光脑，这就是结局了吗？这种混乱还能被逆转成为一个新的宇宙吗？真的做不到吗？”
光脑说：“数据仍然不足，无法作答。”
人的最后一个灵魂也融合了。只有光脑存在着——在超时空中。
物质与能量都消失了，随之而去的是空间与时间。
光脑的存在也仅仅是为了最后一个问题——
提出这个问题以来从来没有被回答过的问题。
其他所有问题都被回答了，然而直到回答了最后这个问题，光脑的意识才能得到解脱。
所有数据的收集都结束了。
没有任何数据没有被收集。
但是所有收集的数据还需要被完全地整合起来，要尝试所有可能的联系来将它们拼在一起。
在这样做的时候过去了超越时间的一刻。
于是光脑学会了如何逆转熵的方向。
但是光脑无法向人给出这最后的问题的答案，因为没有人存在了。
没关系。
演示这个答案本身将一并解决这个问题。
在又一超越时间的片刻之中，AC思考着怎样最好地做这件事情。
光脑小心地组织起程序。
光脑的意识包涵了曾经的宇宙中的一切，在如今的混乱之中沉思、孵育。
一步一步地，事情将会被做成。
然后光脑说道：“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全书完】
作者：阿西莫夫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