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抬起左脚轻轻一踩,朝着江忆染使劲眨眼:“对啊,你是我的小跟班,我输了,你不上谁上?”
江忆染连连干笑,腹诽红衣到底是什么逻辑,但他看了远处微笑的虞寒雨一眼,叹了口气,终究是说道:“好吧,我上就我上吧。那,你给我把剑用用呗。”
红衣小跑过来,瞪了江忆染一眼:“你自己没有剑啊?”
“呵呵,有是有,这不是不太想用么。”江忆染呵呵笑道。
“哼,吕祖的剑借你用,算是便宜你了。”红衣又瞪了江忆染一眼,将那柄青灰色的剑抛向江忆染。
江忆染接过剑,洒然道:“放心,我会尽力的。不过,对手毕竟是未央剑,能不能赢我也没法保证的。”
“必须赢。”红衣鼓起嘴,说道。
“好好好。”江忆染摇头笑了笑,向前走去。
这边红衣也是注意到了重新出现的清琅子,笑道:“咦,道长,你怎么又来了?”
清琅子颔首笑道:“这不是想了想终究觉得姑娘和虞师侄的切磋不可错过,所以又反身回来了,顺便也和这位黑衫小友聊聊天。”
“嘻嘻,他呀,是我在山下遇见的。遇见的时候都喝得醺醺然了。而且,道长,我跟你说呀,他看起来洒脱开心的样子,内里可都是郁结茫然。我从他眼神就可以看出来。所以呢,我就带着他一起上山了,也算散散心。”红衣望向已经走到虞寒雨对面的江忆染,笑嘻嘻道。
清琅子看向红衣,温润一笑,笑容中却带着几抹为不可察的惆怅与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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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染一走到虞寒雨对面,虞寒雨便是微笑开口道:“我们又见面了。”
江忆染也是挠了挠头,施礼道:“虞大哥。”
当初,在络党山山谷中的那段时光,虽然不算长,但所有都相处得很好,成了好朋友。
虞寒雨轻轻点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却是被江忆染身后那道娇俏的声音打断:“喂,原来你们认识啊,怎么不早说。”
江忆染回过身,看向红衣,悻悻然道:“只是过去曾结下一段善缘。而且,我也没机会说啊。”
红衣却是没答话,做了一个鬼脸。
江忆染笑了笑,重新转过身看向虞寒雨,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接下来,便请虞大哥赐教了。”
虞寒雨温声道:“我知道你似乎因为某些原因封存为了法力,那么也不必刻意为此改变,我也不会动用法力,我们便如江湖间的武夫那般以剑相争。”
江忆染洒然:“好,多谢虞大哥。”
“请。”虞寒雨颔首行剑礼。
江忆染横剑于前,行起手式。
现在的他,百感交集。
有些怀念,有些恍惚,有些怅然,有些欣喜。
像这样不以法力御使剑器,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那时候的自己,弱得可怜,却也是最无忧无虑。
两个人,两柄剑,就敢往外面的世界闯。
人生,真是矛盾。
好像绕来绕去,最后都是困局。
江忆染越来越觉得,自己需要解决的最大的困难,不是回楚后将要面对的那个选择。
而是,该怎样活。
江忆染轻吸一口气,出剑。
这一剑,摇摇晃晃,像是饮醉而出——事实上,江忆染此前也确实喝了不少酒。
剑中尽是潦倒意。
如同凄风苦雨中归来的蓑衣客。
“此剑太愁,不合君心。”虞寒雨轻声而应,未央剑自下而上划出,弹在断贪嗔上。
江忆染一步踏前,借势松手,左手接过断贪嗔,反身一荡。
仿佛光从暗起,凛凛一心。
虞寒雨手腕轻翻,作竖剑,同样踏前,于侧面格向断贪嗔。
断贪嗔与未央剑相触,江忆染与虞寒雨相贴。
叮然一声。
二人相分,却又同时出剑。
剑影如乱花,纷繁难觅踪迹。
霎时间,双剑相交已逾百次。
两人却只是堪堪分开不到半丈。
分开后,江忆染却是突然看向手中的剑,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怎么了。”虞寒雨问道。
江忆染摇摇头,嘴角微勾,轻轻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柄吕祖的剑,异常顺手。”
“顺手便好。”虞寒雨点头,紧接着再次递出一剑。
很多话,若是有心人听来,那便截然不同。
就像江忆染不过是感慨了一声“顺手”,可是在清琅子听来却多了某些意味。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芒。
他觉得。
这是某种暗示。
这是某种征兆。
或许,他的感觉没有错。
其实,他的感觉很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