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绯衣女子和灰袍男子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绯衣女子甚至已经是觉得胜券在握。
她轻捋头发,娇笑道:“洛姑娘,如今局面已定,你乖乖随我们走,或许还能少受些伤害。不然的话,我们真动起手来,可不在意你的身份。”
“局面已定,谁告诉你的?”
一声爽朗的清笑在天地间骤然响起。
洛海棠显然并不意外,灵动的眸子轻轻一转,满是狡黠。
而绯衣女子和灰袍男子则是立刻变了脸色。
一道身影出现在洛海棠面前,而这道身影是在场三人都无比熟悉的身影。
自然便是江忆染了。
只不过,此处的江忆染,却并未穿着一身墨黑短衫,反而是一袭白衣,翩翩如玉。
绯衣女子觉得思绪有了短暂的停滞,随后便是尖声道:“江忆染!不可能!你不是在临轩书楼么?”
“临轩书楼,我为什么要在临轩书楼?”又一声浅笑传出,然而说话之人偏偏还不是眼前的这白衣江忆染。
说话之人,是立于剩下那个檐角之上的身影。
其形貌,看起来依旧是江忆染,可所着却是磊落青衫。
还未等绯衣女子和灰袍男子多想,另一道桀骜的声音便是响起:“废话什么,他们不是很狂么,那便战一场,让他们看看谁更狂!”
说话之人,在绯衣女子和灰袍男子身后那座小楼的屋顶上,烈烈红衫。
他半坐在屋顶边缘,眼眸狂傲,可观其模样,还是江忆染没错。
饶是绯衣女子和灰袍男子,也一时间陷入了震惊。
但,这二人终究不是凡辈。
那灰袍男子首先反应过来,蹙眉沉声道:“五玄参同术,江忆染何时会了云梦的秘法。”
听得灰袍男子的声音,绯衣女子也是惊醒,银牙轻咬:“世人传言,云梦掌教南宫衣似乎极为照顾江忆染。难不成南宫衣竟然将五玄参同术都传给了他?”
灰袍男子摇摇头,眸中满是不解。
白衣江忆染负着手,低头笑了笑。
绯衣女子猜的没错,五玄参同术确实是南宫衣传给他的。
至于,是何时传授的,便要提起数月之前的那个夜晚。
******
那是个无星无月的晚上。
那时候,江忆染魂游归来,醒转才没多久。
那时候,南宫衣还没有离开,尚在暮云府。
她约他在千漪湖畔见面。
和风微煦,夜色朦胧。
江忆染到来到千漪湖畔的时候,发现南宫衣已经在那了。
一袭碧绿衣衫,明明是最娇俏可爱的,却偏偏显得孤单寂寞。
江忆染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走过去,站到了她身边。
可是,南宫衣似乎并不想先开口。
所以,两人只是沉默着。
江忆染有些无奈。
他微垂眉眼,轻声说道:“谢谢。”
“谢什么?”南宫衣的声音也很轻,细若蚊蚋。
“我知道,在金陵,是你出手帮忙。后来,我能稳固仅存的魂魄,也全靠你。你也一直在为寻找招魂之术奔忙。”江忆染轻吐一口气,很认真地说着。
“所以,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么?”南宫衣转身看向江忆染,眼神中满是殷切。
江忆染愕然地回望她,有些懵。
他能感觉地出,南宫衣眼神中藏着的是什么。
那是很深很深的渴盼。
那是很久很久的思念。
那是很柔很柔的深情。
可他还是怔住了。
因为,在此之前,他不知道,原来南宫衣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
不。
不是对他。
是对另一个人。
江忆染从愕然中走出,徐徐说道:“南宫前辈,我……”
南宫衣并没有让江忆染继续说下去,目光幽幽地打断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叫我南宫前辈。”
江忆染微微闭眼,又缓缓睁开,用复杂而又坚定的语气说道:“小衣,我不是祁问岚。”
南宫衣似乎不愿接受这个回答。
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她转过身,很是倔强地说道:“你是,你一直都是。”
江忆染扶住南宫衣的肩膀,扭过她的身子,直视她的泛起雾气的双眸:“小衣,我是江忆染,我永远都是江忆染。你的祁问岚,他只能是祁问岚,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祁问岚,他不可能是江忆染。”
江忆染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很痛。
因为,他知道,这很残忍。
这就像是,把一个人的美好的梦,彻底地撕碎。
可是。
人不能一辈子活在幻梦当中。
梦,总是要醒的。
我们所要面对,永远只能是现实。
哪怕这现实再如何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