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阅大队长说你有计谋,我就是个混混头儿,也说不出什么道道。我只把人分作三个一堆,五个一伙,在这封锁线上游荡,只要那游击队敢来骚扰,就一气乱打!主要是给那些怕死的家伙撑腰!”
胡客家点点头:“这个我们做游击队时就会!”
黄道日就呵呵地笑起来:“敢情你是我师父了。”
胡客家仍旧是冷冷地答道:“我们今天才认识,我不是你师父,而是你的下级。”
黄道日摇头晃脑地道:“好口才!”他狠狠地盯住胡客家,“江湖人最讨厌的是光说不练!今晚上,我带你的人去练练!”
胡客家点点头:“我服从命令!”
子夜的月亮是最清晰的,走在丛林里,就像天上点了一盏天灯。老虎和他的队伍,分成许多支箭头,向封锁线插来。
十二点整,所有队伍进入了各自位置。
因为进入会山后,绿色通道的物资供应一时没有接上来,加上连日战斗的消耗,几乎所有迫击炮、火箭筒的弹药都只剩下不足三发炮弹了。而战士们的手榴弹几乎没有了,子弹也剩得不多了。所以,这场戏,老虎从进入会山右峰前就在思考了。
这会儿,大家进入位置后,却迟迟没有动手。又等了一个小时,直等得那黄道日的混混兄弟们,一个个也开始在寻地方打瞌睡了。
这叫M军和南Y军都羡慕,但是,他们得睁大眼睛。所以被这些小子没心没肺的鼾声弄得一个个只想骂人。
大约凌晨三时,月亮似乎偷了下懒,躲入了云层,天地暗了一下,又似乎有一阵风吹起。
“呼”“呼”“呼”……夜空上突然响起了古怪的响声。
那是来自丛林里飞出的一个个古怪的黑东西。有长的,有短的;有方的,有圆的……有的向着火堆,有的向着岗楼,有的向着军营,接二连三,呼啸着砸了下来。砸着火堆,火堆被砸爆了,飞溅向四方。砸着岗楼,岗楼塌了,里面站岗的喊着“哎哟”,连滚带爬出来了。砸着军营,军营乱成了一锅粥,里面在梦中的士兵,纷纷向外面跑出来。
这些东西是林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石头!石头用树枝弹射发出来,这是一种古老的兵器。
古老的兵器,砸中了也是砸的死人的。所以,这第一波第二波接连不断,M国佬南Y士兵,不理也是不行的。一时,整个封锁线就乱了套。
你乱,老虎可没乱。他组织的神枪手全部都准备着呢。偏偏越是这样,M军的照明弹越打得闹热。神枪手们一个个看得明白,于是,一个个瞄得准准的,开枪了。
老虎大声地吼着:“瞄准了干,放空枪的取消做狙击手的资格。”敌人的机枪猛烈地射击着。
神枪手的枪声“啪啪”像在放屁。神枪手们可不在乎,只要放屁打得死敌人,就当放屁吧!
凯阅中校被惊动了,从望远镜里却看得明白,他气急败坏地命令直升机出动,对封锁线附近的丛林实施燃烧弹攻击!
不一刻,沿封锁线就燃起了固体汽油大火。
此时,黄道日的混混和胡客家的游击队出来了,开始向丛林射击。把胡客家气疯了。原来黄道日居然对胡客家的游击队喊:“冲啊!冲进去!冲进去就是胜利!”
胡客家那个气呀,咬着牙盯着黄道日:“你要杀死我们?”
黄道日那脸像雨季的天空似的,刚才还恶狠狠,仿佛要下暴雨,听得这话就一下子晴空万里:“嘻嘻嘻嘻,我搞忘记了,这要烧死人的!”不等胡客家松口气,他突然脸色又一下子狠起来:“我是你的上司,胡客家,你对我要客气!”
老虎带着战士们从封锁线慢慢地退下来。
神枪手们一个数着自己的子弹,一路炫耀着自己的战绩。
老虎就骂起来:“得意个狗屁!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干的!”
战士们这才发现,第二层高岩上,游击队的大家当全部摆在了那里。那是活活的一个炮群啊!
老虎举起望远镜,看着下面燃烧弹点燃的大火,再看看黄道日他们像跳大神一样的表演,再看着敌人的工事、军营。
“每炮两发!把你们各自目标找好了吗?”
炮手们早等得手心发痒了,齐齐吼声:“好了!”老虎扯开嗓门大吼道:“预备,放!”
整个丛林似乎都是一抖。
“轰隆隆!”
一串火球像迫不及待的火鸟,一下子飞出去。这可与石头不相同,尽管打击的目标是差不多的。只见那些工事、岗楼、军营,只要是被看中了的,一下子就被炸飞了。
凯阅中校咬着牙叫声:“OK!”
他要的就是Y军暴露目标。霎时间,直升机、火炮全都锁定了目标。仅仅五分钟,火炮就开始对刚才发出火光的丛林区进行了封锁射击。
直升机早等在那里,八分钟就边丢照明弹,边向这片丛林区扑了下去,炸弹像羊拉屎一样往下空投。
老虎他们哪去了呢?
9接头
老虎他们正在跑呢。
没有人能够比老虎这样的中国铁血军人更知道M军飞机和炮弹报复的厉害。所以,老虎制定的计划根本没有丝毫的停顿。两发炮弹一打完,所有战士全体抬着炮就跑。一刻不停地在老虎制定的撤退路线上迅速退却。
敌人的炮弹响得越厉害,战士跑得越快。直升机进攻时,他们已经离开攻击地近一公里了。
在一处泉水边大家停了下来,喝着泉水,观赏着M军直升机如同放礼花一样的爆炸。喝了一口泉水,老虎的喉咙得到了滋润,咧开嘴笑起来。
老虎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活动,眉毛活泼地跳动着,眼睛哪怕在黑夜也不断闪动着亮光。
“玩M国兵玩得开心吗?”老虎突然大声地吼道。“开心!”大家七嘴八舌地答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叫啊!”
老虎和战士们疯狂的乱叫声与M军射击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把这个夜晚搞得很怪异。
凯阅中校很生气,因为黄道日主动带着他的混混队伍,进入了丛林腹地,来到了被直升机和炮弹攻击一个小时的地点,带回来的消息,照黄道日的话说:空费狗气力!所以,太阳还没出来,凯阅的脸早已气得像太阳一样红。黄道日却还是在笑呢:“我有一个主意。”
凯阅中校真的觉得这黄道日是上帝送给他的一个活宝,他总是干着自己想干,自己的军队又往往要费很大力未必干得了的事情。所以,凯阅那白屁股一样的大脸上,居然浮出了笑容:“我乐意听到你的主意,黄!”
黄道日的嘴角挂起嘲讽的笑:“我的兄弟可不乐意。”“怎么啦?”
“又搞了一晚上,你得慰劳一下他们。”
凯阅顿时大笑起来:“呵呵,酒、肉、女人?你们就自己去搞啦!”
黄道日晃晃脑袋:“我这样给你讨像乞丐一样。你把这几个村庄就放手给我们自己玩嘛。”
凯阅中校点点头:“没问题。”“给个任命吧!”
凯阅中校点点头:“我任命你为周围五村联防队长如何?”高兴的黄道日一手按桌子,连翻了两个跟斗。
凯阅中校这才忙问道:“噫,你的主意呢?”
黄道日伸出一根手指:“我决定把我的人和胡客家的人全部派往丛林,进行侦察和渗透,抓住老虎的尾巴。”
凯阅中校看着他,眼睛瞪得老大。
“喂,你这眼睛像牛卵子那么大,看起来叫人害怕。”黄道日叫起来。
凯阅中校哈哈大笑起来:“你的胆子完全比得上老虎了!”凯阅站起来,“告诉我,什么时候出发?”
黄道日眼睛翻着白眼:“白天要喝点小酒,那么晚上出发就好!”凯阅中校一击掌:“好!”
黄道日敲敲脑袋:“嗯,我的兄弟究竟不能和老虎的人相比。打忙了要过封锁线。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一堆,要是过来不了,要死人的!”
凯阅点点头:“嗯,每人颁发一个特别通行证。可以在任何时候出入封锁线畅通无阻。”
黄道日的脸就黑下来:“别又像上次,你的士兵把我的人放倒了。这次我要还手了!”
凯阅中校一挥手:“不会有第二次了!”
太阳出来,丛林里弥漫着树木和青草的气息。黎英的眼睛也和太阳一起睁开了。
老虎特意把自己从头到脚,连指甲也洗干净了,盘腿坐在黎英的床前,给黎英讲着昨夜的故事。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融进他的眼睛里。
黎英听得高兴,轻声说:“我知道,你总是有办法的。”
老虎快乐而羞涩地笑:“他们都说我是一个神,只有你知道,那都是我千思万想才出来的。”
黎英抿抿嘴:“睡一觉吧。”
“不,看到你醒过来了,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老虎痴痴地看着她,“你把我吓坏了。”
黎英含情脉脉地:“我不会离开你的,老虎!”“真的?”
“真的!”
“我也不会。”
黎英说:“我累了,要睡觉。”
老虎点点头:“好!你闭上眼,我陪你。”
黎英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合上了,就像一只温柔的猫。
老虎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一下,看着她进入了睡眠才躺下,鼾声随之轻扬而起。
特别游击队的驻地显得格外安静。只有流动哨和做午餐的战士在忙碌着,声音也很轻。
黎英再一次慢慢地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老虎,他的胡须、眉毛、头发、鼻梁,黎英忍不住笑了,因为她喜欢这个人,这个人也喜欢她。她甚至想象着战争胜利后的事情。
太阳就在黎英那美好的想象中,一点点升上了天空正中。
凯阅中校完全遵守了他的承诺,黄道日为五村联防队长的命令和混混们的特别通行证与酒和肉一起送来了。所以,混混们的领地遍布整个会山右峰的乡村。
混混们进入了一个个村庄,就像鱼游入了大海里,恣意极了。
这是个秋日艳阳高照的日子。
黄道日已经喝醉了,拿着一个油腻的猪蹄,抱着胡客家:“胡兄弟呀,你是那边投降过来的!我听说他们对付叛徒那是很厉害的!所以,你要和我一起,把老虎干掉,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胡客家当然不喜欢与男人勾肩搭背,可是上司是混混啊,他只得勉力点头。
黄道日喝笑起来了,“噗”的一口把酒喷了出来,再次倒上酒,举起杯来仰天一口灌了下去,扔了酒杯,摇摇晃晃,一步步走出门去,突然高声地吼起歌来。
那字也听不清楚,只是唱得高低婉转,畅快淋漓。在上午的阳光里,肆无忌惮地冲撞着,仿佛一下子弥漫在整个村庄里。
上午,老虎游击队的进攻也停顿了下来。
封锁线因为就近的树木被燃烧弹烧毁了,留下了很大一片缓冲区,所以显得安全了许多。只是那狰狞的被烟熏黑了的崖和树桩,也让人看起来极不安逸。
凯阅中校很高兴,对杨克尔道:“这是一个经验,凡是搞封锁线就得搞出一个缓冲区来。”
杨克尔叹口气:“这岂不把丛林都烧了!”
凯阅中校大笑起来:“军人要的是战争的胜利!”
凯阅尝到了成功的喜悦,又来找黄道日说话。黄道日醉了,胡言乱语着:“哈哈,凯阅兄弟,放心,哥哥说了的事,一定给你搞得妥妥帖帖!老虎的胡须至少我会揪一根下来给你!哼哼,不相信,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我该做什么,我明白着呢,明白着呢!”接着他就怪笑起来,不断地怪笑。
直笑得那凯阅也忍不住被逗笑了。他决定去指挥部修剪一下自己的胡子,他觉得自己应该打扮一下。因为晋升他为上校的命令已经到了,他决定完成这次任务再去听取!
老虎愣愣地看着夕阳。起伏的丛林,变幻的天空,不断地给他无限的启迪。报务员把一份电报送递给老虎,上面只有四个字:安全送到!
老虎的脸上顿时储满了夕阳的金黄,禁不住伸了一下自己的腰:“好!我们该回去了!”
夜幕降临,混混们陆续回到了会佛村。
吃了晚餐,混混们和胡客家的游击队在黄道日的带领下,向封锁线走来。接着又三个一群、五个一堆越过封锁线进入了丛林。
黄道日带着两个人,一进入丛林便如同鱼入大海一样在里面兴奋地急进。月亮还没有出来,丛林里很黑暗。这并不影响黄道日。他们三个人似乎有一个既定的目标,这会儿只管急进。走了差不到两个时辰,月亮已经开始发出微弱的光亮。他们来到了一处高冈上。
这里有三块巨大的石头。
他们在中间的石头边刚一站定,就从石头后面转出来一个人,轻唤一声:“阴阳无常,你终于来了!”
黄道日立马一个立正:“会山右峰五村联防队长,向老虎报到!”另两个人,一律的光头,齐齐也是一个立正:“老虎!”
老虎突然一把把三个人抱成了一堆。
他们三人分别是阴阳无常、机关枪、迫击炮。
老虎松开了他们,叫声:“你三个吃香的、喝辣的,做混混,一个个都养胖了呢!”
机关枪和迫击炮飞快地散开。
老虎摇摇手:“已经放了暗哨,你们跟我来吧!”四人转过大石头,没了踪影。
胡客家的三十六个人,成一个扇面进入的丛林,这会儿都会聚在他的面前。
胡客家一个个盯着大家:“这狗日的黄道日是借刀杀人!这片丛林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钻出老虎的人来。所以,大家要格外小心。”副手眼睛闪烁地盯着胡客家:“我们怎么办,大哥?”
胡客家冷哼一声:“战乱之际,明哲保身。”他坐了下来,示意大家也坐下来,他继续道:“当初我不得已投了M军,那是明哲保身。现在我们在凯阅面前也失了秘密用途。”他长叹一口气:“现在我们首要的是保全性命。”
众人都盯住他,油树火把虽然亮,但一时也看不见众人表情。
胡客家慢慢地点燃一支烟:“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不想丢命的,就在这里停下来,就地宿营。”他按熄了烟,站起来,大声命令道,“支帐篷,布岗哨,火把全部熄灭。”
不一刻,就只有了月光照着这片丛林的小小营地,模糊不清,一片安静。
这种安静直到黎明,黎明时,陆续有些混混返回了封锁线内,又有些混混在下午带着各种食品进入了丛林内。
老虎却变得格外的安静。
封锁线上,除了这些持特别通行证的混混在来来去去,几乎没有故事发生。
凯阅中校却一直在忙碌着,他在准备着黄道日侦察出了老虎的营地后,进行攻击。
10转移
胡客家从中午开始,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副手紧张地盯着胡客家,“有事吗?”他终于忍不住了。
胡客家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我有一种预感,老虎已经发现了我们,要对我们发动攻击!”
“黄道日不帮我们?”
胡客家冷笑一声:“你难道相信混混也能打仗?”他伸手一指,“我一大早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在我们周围没有一个黄道日的人。”
“他们被老虎干掉了?”
胡客家脸上微微起了一点波澜,举目四顾:“老虎是丛林幽灵,进入这片丛林中没有人能逃脱他们的视线。”
他低低的声音让副手打了一个寒战,忍不住四处望去,轻声道:“难道他们白天也敢进攻!”
“难道你认为游击队只有晚上才进攻?”
胡客家不再理副手,一步步走上山冈,慢慢地瞭望着:“安静,可怕的安静!”
阴阳无常用望远镜观察着胡客家的营地:“把他们干掉?”
老虎摇摇头:“不,他暴露了,是死棋子!你的人不被打死,那么他也应该活着。”
阴阳无常冷哼一声:“看着这些叛徒,老子就牙痛。”
老虎轻声道:“不打他,也太不真实!让公羊子带几个狙击手,打几枪,把他进一步困在那里吧!”他指着阴阳无常,“你现在马上去找胡客家,不允许他撤退。”
阴阳无常点点头:“黎英如何转移?”
“今夜,我们打一仗,你就可以向外面运送伤员!”
阴阳无常笑开了:“好!”就领了机关枪和迫击炮,扭头下了山冈。
胡客家怔怔地看着黄道日,只要一见到黄道日,他就觉得没有好事。
可是,偏偏那黄道日干坏事,一张脸高兴得稀烂:“哈哈,胡客家!长官来了,你还在装蒜。”
胡客家只得迎上去,立正报告:“队长!”
黄道日指着他:“你怕老虎,一直把你的人马躲在这里。哼哼!”不等胡客家回答,又道,“我知道你的部下都是些怕死鬼投胎!”他转身对机关枪道:“我命令你守在这里!监督胡客家和他的部下。在没接到我的命令前,一律不准撤退!擅自撤退的,以临阵脱逃罪,就地枪毙!”
机关枪大喝声:“是!”
黄道日这才又笑起来:“呵呵!别怪我不给你面子,这是凯阅那糟老头儿的把戏,哥哥我奉命执行!你怪罪也可以。但是,必须执行!”说完扭头带了迫击炮没入丛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