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整个丛林升腾起的雾气向39号接待站飘过来。四周的丛林里终于也变得静悄悄了,仿佛天一亮,九号地区的一切都睡着了,一切都恢复了丛林的宁静。东方慢慢地变红,天光也由淡青转为几近透明的亮。
一阵轰鸣从南方的天空传来,南面的天空下,突然出现一群黑色的,如同蜻蜓一样盘旋飞翔的直升机。几乎同时,仿佛凑热闹似的,另外几个方向也出现了直升机。一时间,明净的天空到处是点点黑影和嚣张的喧闹。
老虎站在一棵树下,身边只有公羊子和黎英,不由感叹说:“什么时候我也有一群直升机打游击!”
黎英黑亮的大眼冒出火来:“这‘M国老爹’最坏了!轰炸村庄,扫射妇女儿童,坏事做尽!”
“‘M国老爹’!”公羊子被这个称呼搞笑了。
“哼哼!”老虎收回了目光,冷冷一笑,眼里露出冷冷的光,“那么我们今天就让‘M国老爹’回阎王那里养老吧!”
黎英轻声道:“首长。”
“你也叫我老虎吧!”
“是!”黎英指着直升机,“‘M国老爹’身上,有机载火箭弹,有M60机枪,甚至还带有投弹装置,进攻前,他们会进行很猛烈的火力攻击,同志们一定要注意隐蔽。”
公羊子撇撇嘴:“放心,M国佬的攻击都是依照一定的程序,打的是死仗,我们每个人都背熟了的!我们可是活的!”
M军直升机在空中大摇大摆地分出了阵形,中间十二架直升机,接着东南西北四面又各出现了四架眼镜蛇攻击直升机,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一股股螺旋桨刮起的旋风,把丛林搅得乱七八糟。
从中间十二架“M国老爹”,也就是武装运输直升机上放下狗肠子一样的软梯。
“发信号!进行狙击射击!”老虎命令道。
公羊子步话机早开启了,立刻大声叫起来:“老虎命令,进行狙击射击!老虎命令,实施狙击射击!”
老虎望着天空,继续发布命令:“狙击手必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公羊子像应声虫一样对着步话机大声重复着。
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狙击步枪的扣机声,只能看到从软梯下来的M军,一个个仿佛是不小心掉了下来。
布梅在中央的直升机里,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一切,他当然明白不是自己的士兵失手,自己的士兵是经过千百次直升机空降训练的。看来有一群早有预谋有计划要与自己较量的Y国人,他顿时黑下了脸:“实施AB交叉,强行迫降!”立刻,M军的直升机两两收起了软梯,从两端向中间的丛林扑来,机关枪喷出火蛇。密集的机关枪子弹,像暴雨一样向丛林扫来。中间的两辆直升机继续往地面下人。
老虎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大声命令道:“停止狙击,进入隐蔽位置,把M国佬放入丛林!”
老虎从公羊子身上把步话机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公羊子与黎队长继续在这里观察!”
公羊子忙分辩道:“我……”老虎沉声道:“回答是!”
公羊子忙立正:“是!”
黎英刚要说话,老虎已一窜进入了丛林里,没了踪迹。黎英一跺脚,要跟上去。
公羊子一下子挡住她:“对不起,这是战场命令,黎队长!”黎英但笑一声,也钻入丛林里,慌得公羊子忙跟了上去。
布梅面上露出了微笑:“OK!我们下去!”
中央直升机群八架直升机,向四面八方发起了更猛烈的射击。趁此机会,四周的攻击直升机上也开始向39号接待站周围丛林里面用软梯空降攻击小组。中间的四架直升机向下落去,布梅握着要下去的兰考少校的手:“我希望把这支Y军队的指挥官活着带回来!我对他有些兴趣。”“是,上校!”兰考少校下了软梯。
布梅意犹未尽,继续大声道:“虽然他们有和我们的士兵一样的敢死精神,但他们的生命也是不应轻易失去的!所以,凡是进攻,先用直升机把他们打残!”
兰考少校已不想听了,上校的这套理论虽然让他服气,但是他已经耳熟能详了,所以,他飞快地下到地面。
布梅的直升机升了起来,他做了一个优雅而有力的手势,用悦耳的声音道:“绕着整个战场走一圈,看看我们的勇士们!”
从天空望下去,整个热带丛林树木重重叠叠。如果不是因为这些Y国军人,他真的不忍心让那些机关炮摧毁这些丛林。
“各小队注意,保持与直升机的联系。各小队第一波地面攻击,为试探性进攻,发现敌人阵地,应召唤直升机发动毁灭性轰炸,然后进攻!”
布梅知道自己说的话很多,但是,他知道这是一群还不算真正经历过和东方人作战的战士。
他经历过,在和他们的一次战争过后,连长点名时,只有他和一个列兵答“到”!虽然,他不相信Y国人像中国人一样厉害,但是,他不愿意再接受失败,他必须把自己的战略部署不厌其烦地深入每一个人的心。
直到每一个小队都回答了他的话,他才把身子舒服地靠在座椅上,“我们回去为他们准备洗澡水和面包!”他幽默地说道。
老虎先到了南面的丛林,南面战斗小组的头儿是陈连长和猛士。他们带领的有咬卵匠、千里眼,还有40名Y国士兵。他刚进入南面区域,就被一根从天而降的竹刺逼住了,接着树上吊下猛士的头:“老虎,你不能进入。”
老虎狠狠地盯着他:“你是指挥官,还是我是指挥官?”“我是,这里我是!所以,你的进入得通过我同意!”
老虎笑了:“有道理!”他一个立正:“报告指挥员同志,你的上级要求进入你的作战区域,请你同意!”
“不行!”猛士坚决地一摇头。
“为什么?”老虎一瞪眼,接着凑过去,“我只是看看,保证不到最前面去!你知道,我要掌握现在M军的战法。”
猛士点点头:“可是,竹刺是我们昨夜一人埋的一条线,所以,整个丛林里都是竹刺。每个人都是沿着自己的战斗路线进退。你走哪一条呢?没路给你走啊!”
“哼哼!”老虎冷笑一声,猛地回头,“你们出来吧!”黎英和公羊子走了出来。
“公羊子,你有办法吗?”
公羊子想了想:“老虎,你有吗?”
老虎点点头:“黎队长,你就不要去了。公羊子,借你羊鞭一用!”猛士惊叫:“你要在树上行走?”
不容猛士再说话,老虎已经上了树,鞭子是他伸出的手臂,这让他在树上来去自如。
“嗬,好身手!”黎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竟然跟了上来。
老虎在树上一紧羊鞭,只见黎英在后面像只猴子一样,灵巧地从一棵树荡向另一棵树。他不由点点头:“好个游击队长!”
他决定不再继续向前走,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向树的高处爬去。
M军的直升机停止了轰炸和扫射,M军特种兵一下地便迅速地散开,有条不紊地按部署占领自己的位置。每一个特种兵都武装到了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头上是不反光的钢盔,脸上抹着像丛林一样的以绿色为底调的彩色,身上穿着像丛林巨蜥一样色彩的军装,胸腹罩着防弹背心,脚下蹬着坚韧的丛林作战靴。
武器则是挂着足以对付坦克的手雷,插着锋利的可割可刺的锯齿匕首,斜披着一圈M系列子弹,手上端着可速射当机枪使用,也可以单发作狙击步枪使用的M系列最先进的M16A2突击步枪。小组中还有人配备了M21型7.62毫米狙击步枪,有人带有M203型40毫米榴弹发射器,另外还有人拿着M60轻机枪、AT4型84毫米反坦克火箭等。另外配给各小队的还有火焰喷火器。
步话机里响起兰考少校那像鸭子一样的声音:“在丛林降落的搜索小组成散兵阵形,缓慢向丛林进逼,目标39号竹楼,我会指挥中央部队向四周出击接应你们。发现Y军,应立即停止前进,召唤直升机火力摧毁目标。第一波进攻,为试探攻击!”
克拉可上尉叫声:“是!”放下话筒,他叫起来:“老鸭子和老妇人都到了更年期!”
士兵们都笑了起来。布梅不到四十岁,兰考少校也不到四十岁。但这群年轻M国军人把他们一个叫做老妇人,一个叫做老鸭子。他们觉得M国武器天下第一,M国国力天下第一,M国的军人全世界训练得第一好。他们觉得他们也是天下第一,他们甚至骂人:“把这里轰平就是了!该死的,为什么还要我们去!”
所以,他们嘲笑自己长官这么小心地嘱咐自己,仿佛敌人很厉害似的。
“好吧!我命令,前进!”军校出身的克拉可上尉做了一个标准的进攻手势。
M国特种兵按照操典的姿势,一步步踏入了丛林。
丛林出奇的安静,阳光射进来,空气干净而透明,散发着淡淡的硝烟味道。一步,两步……一切还是那么安静。
克拉可上尉也进入了丛林,用他那浑厚的男中音低声命令道:“保持警惕!”
前锋已经前进到丛林内十几米处。
突然,最前面的尖兵痛叫一声,脚一软,滚下了地,接着发出一连串更惨的大叫。士兵们迅速地依靠就近的树丛,隐蔽了起来。
救护士兵冲了上去,但他们刚一接近,也是一声惨叫,脚一软,滚下了地,接着发出更惨的大叫。
克拉可上尉大骂一声,他明白,中了Y国人的竹刺。
这竹刺是把坚硬的竹子削得溜尖,其尖锋比刺刀还尖利,埋在地下,被草丛或者泥土掩盖。行进中,根本无法发现。踏上去,连皮靴也会被刺破,倒下去,又会被刺伤。而且这些刺大多用毒蛇的毒液浸泡过(当然老虎他们这些东西还没有来得及用上毒液)。许多M国部队已经吃过这个亏,没想到自己现在也遇上了。
他命令士兵用脚尖踢着走路,把两个倒霉的士兵救了下来。
“听着,这是落后的冷兵器,不会致命。大家可以用脚尖蹚着走路!继续前进!”
士兵变得更小心,毛着腰像小脚女人一样,向前摸索。“啊!”一声惨叫,一个士兵突然从地上消失了。
克拉可上尉赶过去,只见地下出现了一个洞,士兵掉了下去便没有了喊叫,因为他被下面的竹刺穿成了刺猬。“啪!”一声轻响,不知从茂密丛林的什么地方射出一颗子弹,兰考少校的身边士兵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下了地。克拉可咆哮一声。
一个士兵扛着火焰喷火器上来了。“给我烧!”兰考大声命令道。
两架喷火器冒出两团火光,前面的树木立刻被点着了,浓烟透出了丛林上空。
克拉可更大声地吼着:“直升机,对着有烟的地方,发起攻击!”直升机立刻扑了下来,兰考他们迅速地朝后退去。
已经到达这个方向,配属克拉可上尉的四架眼镜蛇攻击直升机把火箭弹、机关炮向着冒起浓烟的地方反复轰炸扫射。树干一根根折断,草木在弹雨中痛苦地挣扎。克拉可他们再一次上来时,整个丛林到处是烧焦的树木,刺鼻的硝烟代替了丛林的气味。
兰考少校对各小队报上来的伤亡数据很是生气:“先生们,我想听到你们歼灭的Y国人数。和这群野蛮人作战,你们要充分发挥手上拥有的现代兵器!把直升机用起来,把直升机背在你们的背上,他们在天上干,你们在地下干!每小队保持一架直升机跟进,射击、轰炸!”他大声地说完,犹不解气,继续骂道:“我让你去打野兽,难道你用双手和那些野蛮的家伙肉搏,你只要把你的子弹塞入他的喉咙就完事,蠢货!”
老虎在树上爬得更高,用望远镜看着。显然,M军这种地面和空中的配合经过演练。只见,M军每前进二十米,就用武器扫射一次,直升机扫射一次。把他们经过的地方打成了一片火海。
老虎操起了步话机,大声地叫道:“各战斗小组注意!我命令:机枪、冲锋枪、狙击手,统统只准打一个点射,立刻后退。我们有宽阔的丛林,我们不求一次就全歼敌人,我们只要消耗敌人。我们要像蚂蚁啃大象一样,一点点地来!”黎英仰望着老虎笑了:“蚂蚁啃大象,我懂了。”
老虎从背后拖出背上的狙击步枪,指着M国兵:“你看我们这里过去是多少米?”
黎英也灵巧地爬了上来:“八百米吧!”接着她看着老虎的枪:“老虎,你是首长,为什么背支长枪?”
“杀敌人过瘾!”老虎深吸一口气,瞄准、击发,一气呵成。一个M军特种兵一下子扑了下去。
老虎扭扭脖子:“我这是特制的一支枪,都十年了,这是第一次喝敌人的血!”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瞄准、射击,不理会黎英的拍手,“向后撤退!”
“为什么?M军怎么知道是这么远的地方打过去的!”“这是命令!”老虎轻声严厉地喊道。
4丛林战(二)
陈连长是Y国正规军的一个营长,他的营是有名的穿插营。当年与F国人干的时候,只是一个排长的他,就以穿插勇敢而获得过“穿插英雄”的称号,当时指导他们营的是一位中国顾问。所以,他对中国人的战术很佩服。
虽然上级只是说,这十二个人是反M军特种作战的专家,要无条件地服从老虎的命令,并在危险时用生命保护他们的安全。这十二个人也全部说的是Y国语,但他还是感觉出了他们是中国军人!从他们那严密到骨子里的纪律,从他们那面对M军的骄傲神态,从他们的口音,他都感觉出了。他不能让他们看低了自己,所以,他的训斥近乎严酷:“把你们的竹刺做好,用你们的屁股先去坐一坐,看能不能穿透!”
“每一个人必须至少打死一个M国鬼子!不然,你死了也是可耻的!”
“打一枪就撤,不然,我亲手打死你!免得被M军捉住了,丢Y国人的脸!”他亲自掌握着地雷,为避免被M军发现这些地雷,全部遵照老虎的意见,挂在茂密的树枝上。这是一种令他极为兴奋的布雷方法。他挥手让所有的战士退到了自己的后面,一时间,没有了狙击的枪声。
M国兵仍旧小心翼翼地朝前走,M军的直升机也缓慢地盘旋着。
克拉可上尉停了下来,努力地想看清楚什么。但是,停止了射击的丛林只有静寂。
一个战火连天的战场突然寂静下来,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方跑了,或者在酝酿更残酷的攻击。
Y国军队会就这么撤走吗?克拉可上尉当然不相信,所以,他急速地叫:“全体注意……”
晚了,陈连长一拉地雷的导火索,挂在树上的两颗地雷冒出了火花。进入了地雷爆炸区的M军嗅到了火药味,接着看到了两朵绚丽的光芒。两颗地雷爆炸形成的弹片当空罩下来,形成了粗暴残酷的杀伤区域。霎时间,M军惨叫声响作一团。
因为这种杀伤死的人并不多,只是大量地让M国兵断腿断胳膊。因此很“人道”地让M国兵不断地用声音表述着战争武器对人造成伤害的痛苦。
不过陈连长很快地让这种声音变弱了,他操起机枪一个点射。他参军就成为了机枪射手,也是靠一手过硬的机枪射击功夫被提干的。他甚至和机关枪比试过机枪精确射击!所以,这一个点射,立刻有几个M国兵去见了上帝。火焰喷火器、火箭弹立刻向他射来。不过,他遵守着老虎的命令,只打了一个点射,立刻提着机枪就向丛林深处退去。火焰追逐着他,火箭弹把他的藏身之处炸成了一个大窟窿。
克拉可上尉和他的小队被激怒了,发出野兽般的吼声,追了上来。幸好竹刺帮助了他,M国兵只能边蹚着竹刺边追!不过,直升机从空中却跟踪上了他,机关炮追着他打!又一架直升机加了油、装了弹来了,盘旋着,与克拉可小队,继续向丛林深处而来。
兰考少校的攻击也开始了。十二架直升机在天空四四成为一个方阵。四架直升机轮番地向一个方向进行投弹、扫射,在39号接待站集结的M军也向四个方向出动了。根据在这里被困了一夜的M军报告,显然,Y国人在周围布置了大量雷区和陷阱。所以,M军一走出接待站就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老虎当然给他们也准备了东西。第一道,就是狙击手。射击是每一个优秀战士首先要掌握的技能,这些战士在总部,最多的时间就是射击训练。而能成为狙击手的都是神枪手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