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新顿时叫起来了:“哎哟,老虎,你把我枪毙!你把我枪毙吧!”
老虎眼睛盯住那一直站在边上,冷冷地盯着黎元新表演的人:“老兄,好利落的身手!老虎自愧不如!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那人露出了一丝笑,低声道:“在下一个江湖浪子,哪来的什么尊姓大名,如蒙老虎不嫌弃,叫我一声过山贼,我就心满意足!”
“啊!”老虎一把抓住过山贼的手,“好,好!早听说你的大名,可惜无缘相聚。好!好!来,屋里请!”这才回头:“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那我也把你的处罚减半吧!”
黎元新苦着脸,跟在老虎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阿庆忙和黎元新拥抱一下,又与咬卵匠咬了下耳朵,才急忙站到外面去。只听得里面热闹非凡,这阿庆在那里抓耳挠腮,最后只好走得更远。
眼见得海边的天际出现了亮光,突然,海里起来了一个人。谁?
“水蛇!”
是的,是水蛇,顽强地走着的水蛇。
阿庆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却被他甩脱:“别扶我,在西藏高原的雪水里我都能来来去去,这大海算什么!”他再走两步已经一下子摔倒在地,大口地吐了起来。但他还是站了起来,顽强地一步步朝老虎的房子走去。
黎英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那屋里,过山贼正说出一件事:他原来之所以被人传为来无踪去无影,是因为自己在这一带依靠天然洞穴、复杂地貌、人工洞穴等等,弄了很多暗道机关。他正色地对听了夜郎村民全部被杀害,正愤怒得两手发颤的老虎说:“如果我有足够的人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R国军队消灭掉!”
老虎咬牙道:“只要Y国人民团结起来,没有一个侵略者会有好下场!”
外面的黎英见了面色苍白的水蛇,吃了一惊,赶紧迎上去:“怎么啦,水蛇兄弟?”
水蛇淡淡一笑:“大海果然不同凡响,差点把我这水蛇淹死。”
原来,老和尚他们通过审问巴迪,了解了奥登突击队正训练的特种别动队情况,决定连夜把情报送给老虎,以供老虎决策。水蛇自告奋勇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这湄西岛在海上,从甘岭西陆路到湄西岛很有一段距离。如果从海上过来,则是捷径一条捷径。
水蛇便连夜下水,没想到这大海与江水却是不同,水蛇在大海的风浪中差点回不来了。
黎英不由水蛇再说,一把扶住他进了屋里。
听了水蛇带回的情报,老虎一下子站了起来:“好,敌人一时半会不会发起进攻!我们就来对付山口能活吧!”
黎元新坐不住了:“老虎,我要参加!”
老虎回头看着他:“你还没交代清楚你无组织无纪律离开部队所做的一切事情呢!”
黎元新盯住老虎:“那要审查多久?”
老虎盯着眼巴巴地望着他的黎元新:“你有两条路,一条是关禁闭,那么你仍旧是游击队员;另一条是拒绝关禁闭,那么你就不是游击队员了!”
黎元新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久久地喃喃道:“我不离开游击队,除非我死了!”
老虎轻声但坚决地道:“一支军队必须有铁的纪律!没有纪律的军队只能算一群草寇!”
过山贼点点头。
天亮了,山口能活很尴尬自己的预言再次落空。
肯特懒懒地说:“尊敬的山口将军,我的军队需要休息。”
山口能活万般无奈,再次命令南Y的一营长调了一个排来充实他的假工作队。山口能活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他补充了兵员和物资,再一次出发了。
这次没有了老百姓作人体盾牌,但是在他还有二十几个R国军官的凶狠吼叫声中,假工作队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夜郎村。
他指挥的四架直升机轮流在天上为假工作队助威。走了十多里山路,也没遇上他们一直防备着的游击队袭击,仿佛一直跟踪骚扰他们的游击队一下子消失了。
山口能活慢慢地道:“他们不可能把地面部队派到南Y来,我相信。”
从夜郎村出来是一个大深沟,深沟的树比较少,极有利于直升机进行地空配合攻击。沟里多的是大石头。
山口能活并不着急,他已经命令一营的南Y军队对下一个要进入的村庄进行了提前秘密包围。到下午二时,他们走到了一片石林。
山口能活命令部队停了下来,要四架直升机对石林进行了攻击。一切都很安静,除了爆炸声。
“在石林里用餐吧!”山口能活对片冈说。
这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歇脚地,有山上下来的泉水,有水草,清凉的气息,让人坐下来就想睡去。
23进攻前的战斗
“把R国兵的头全部砍掉!”老虎轻声道。
第一个没有脑袋的是片冈。那是机关枪干的。
机关枪是在凌晨四时接到老虎的命令的,命他从元朗村带部队出发,到那八村报到。
当他早晨八时赶到时,已到了老虎、大嘴、迫击炮,还有特种游击分队的洪连长等一共一百二十人。
九时,他们与咬卵匠、公羊子他们会合,并一路急行军,超过了山口能活的部队,从岩上下去,在石林埋伏了下来。这个石林有一个名字叫千石林。石林里有很多人工开凿的山洞,开凿得极为巧妙。
这个地方是过山贼在六年前的一个风劲吹月如雪的夜晚发现的。当时他因为盗了甘岭西一个大户家的东西被一伙警察追捕,进入了这个大山沟里而发现了这个秘密,但是,这里面的石洞因为发大水时洞里有水,什么痕迹也被冲去了,被他当成了一个藏匿东西的好去处。
这次,过山贼就是断定了山口能活要过这里,所以,急忙请求老虎出兵。
也是片冈倒霉,他的脑袋刚好靠在了机关枪石洞出口,机关枪把匕首比了又比,抓住匕首只狠命一旋,一蓬血飞溅老高。直溅到山口能活嘴里,他的眼瞪大了。
“杀!”一声低吼,仿佛那些石头全部剥离,产生出了一百多个孙悟空一样的石猴子。人人是匕首,人人都是就近找到自己的目标,一声不响,一贴上去,就是近身肉搏。
山口能活的一切残忍、计谋、卑鄙的计划都不管用了。甚至包括那上空的直升机,他只看到山口的人在石林里休息。所以,也悠闲地一会儿旋高一会儿旋低。
这边老虎已骂起人来:“一百多人杀几十个人,磨磨叽叽,把头割了,马上撤退!”
其实那山口能活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那指挥刀一出手就是一阵急风暴雨,看来是有气势,但是在老虎眼里却平常。
老虎全心研究特种兵战术。为研究搏杀术,他拜访了很多著名的武术家,懂得搏杀关键是看准其破绽,一击出手,便可杀之。
这会儿,老虎看着山口能活根本动也不动,就在他刀将及身时一揳而入,匕首准确地穿入山口能活的喉咙,一旋而退。山口能活的头掉下地,脏血飞溅,身子颓然倒地。
公羊子和咬卵匠两个如何会放过这个痛快杀敌的机会。
陈阿大、周勇、孟郎他们二十几个兄弟憋了这么久的气,终于可以大口地出了!只有八十多个送死鬼,遇上这一百多个追命的汉子,真是馋坏了要杀敌的兄弟们。把个机关枪气得在被他割了头的R国兵身上又是两脚:“不经杀!”
“撤!”
在天上的M军直升机等了许久也不见山口能活的动静,便纳闷起来连连呼叫,可是也不见回音,不得不报告了参谋长。
参谋长也是一惊,叫不通山口能活,就叫通了一营长。
南Y的一营长听得毛骨悚然:“不会吧,我还以为他悄悄地进了村呢。”边说边乘着夕阳还未落尽,带了他的部队往甘岭西急急忙忙地撤了回去。
肯特是第二天早晨才来到了千石林的,看了那场面,跑回甘岭西,一天吃东西都干呕。
西纳尔准将非常愤怒,骂了很多人。但是,他没骂参谋长。因为参谋长正加紧进行着他的特种兵扫荡训练。
不过,他一时还不知道巴迪失踪了。因为M军的高压政策,酒店也没有敢报告。而军营里的人知道巴迪老婆来了,正在度假呢。
整个甘岭西突然安宁了下来。
老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丛林怎么会夏天落叶呢?”
黎英摇摇头:“丛林的树木虽然有夏天落叶的,但是,绝不会这样成片成片地落。”
千里眼也慢慢地走了出来,轻声道:“这应该是像我一样中毒了。”
大家都想起了前几天M军直升机撒的药粉。老虎皱起了眉,一步步地走进丛林里。
老虎喃喃说:“叶子落尽了,这些树干却没死,这些山地地形还在这里,地下的藤和草还在长呢!但是我们要重新研究这些地形怎样打游击!”
山风吹起来,海水在猛烈向岸上涌,又要下雨了。老和尚劫持了巴迪和他车子也回来了。
老虎见到老和尚他们还带回来这么个宝贝欢喜坏了,直夸他现在成了精。
24中秋节前夜
派了工作组的一共是十二个村,那八村组长是大嘴,同鼓村原来是千里眼现在是公羊子,毛里溪村是洪连长,高山村是迫击炮,梦山村是机关枪,阴正村是阴阳无常副组长(在阴阳无常离队时主持工作)三排长黎春江,孟州村是水蛇副组长(在水蛇离队时主持工作)二排长黎强,绿山村是一排长武元英,七溪村是一排副排长胡平,坂冈村是二排副排长孟飞熊,吴镇村是三排副排长辛开德,盘塘村是特别游击分队新任副连长姚先明。
它们都是些古老的民族,相邻的村村寨寨之间,经历几千年的历史纠缠,几乎都有各种的姻亲关系。所以,M国鬼子在Y国的杀村灭寨,令这十二个村庄几乎都有亲戚遭到了残忍杀害。可惜大家都是只有愤怒、害怕,现在突然有游击队给他们撑腰,很快都行动了起来。
几乎是男女老少一起行动,组织起了民兵队,所有的老人、孩子、妇女都编入了战斗小组,坚壁清野的设施全部建立了起来,以陷阱、地雷和毒刺组成的乡村战斗网络建立了起来。地道网也一个村一个村地建立了起来。十二个组长送到湄西岛的战斗计划,也一个个地通过了老虎这一关。
这个雨后的晚上,月亮显得格外的圆。十二个村的人们既在准备抗击M军的进攻,又在准备一个传统的节日对答。
——中秋节。甚至有青年男女在山上把歌划——审讯完巴迪,老虎非常兴奋,经过几轮的审讯,巴迪交代了参谋长一个计—圆月风暴。他看着一地的月光,舍不得睡去,一个人悄悄地爬起来,一步步走到湄西岛上的石头山,被月辉裹满了身子,躺在石头上发愣。
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月在天上吐芬芳,妹在地上想情郎,有心开口唱一曲,又怕惊扰了吴刚。”声音不高,幽雅而有穿透力。
老虎大脑一热,开口就接了过来:“吴刚抡斧闯天涯,心明眼亮上战场,叫声妹妹莫开口,开口引得南海潮!”
黎英已是一步步地走上来,手里拿着一条毯子,轻轻地给老虎盖上。“我正心中发热呢!”
“秋天要来了,夜里凉。”两人相视一笑。
老虎一翻身坐了起来:“敌人进攻的时候,也是我们进攻的时候。”黎英盯着他,还是不开腔,她知道老虎想问题是不需要人说话的。
老虎点点头:“我设想了两个进攻时间,一是敌人扫荡完结以后。二是敌人进攻时,我们抄他的后路。”
黎英默默地把藏在怀里的水放在石头上。
老虎又慢慢地躺下了:“第一个进攻时间看来是乘我们反扫荡胜利,敌人灰溜溜地回去进攻,似乎最佳。但是,敌人一定会在这时候把兵力全部用于保护他们的战略村。”
他又慢慢地立了起来:“第二个时间,这是敌人意想不到的。可是,我们的兵力又显得不足。”
老虎捏紧拳头:“我们绝不能打敌人想得到的仗!你怎么不说话?”
黎英突然笑了:“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先摧毁一个、两个或者三个战略村?”老虎点点头:“这对于甘岭西似乎只是杯水车薪。”
黎英摇摇头:“不可能靠你一个人来解放甘岭西,老虎。”
老虎盯住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他一把抱住靠着他的黎英,“我真的好想娶你!”
“赶走了侵略者,我一定嫁给你!”
老虎的作战计划在他的大脑中越来越明朗。
十二个村的组长会议于农历八月初八在湄西岛召开了。这是整个特别游击分队分开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团聚。
M军的参谋长非常生气,因为巴迪的突然失踪,关键是这意味着他的计划可能暴露。可是他想不出在袭击的时间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的情况下老虎怎样来抵挡自己的全面扫荡。
离中秋节越来越近,老虎的各项工作都准备好了。然而一个最主要的问题一直困扰着老虎:M军究竟在什么日子进攻?
他预想的最佳方法是,在M军进攻的同一时刻,游击队发起进攻。农历八月初十,他决定亲自去一趟甘岭西。
黎英笑了:“如果你相信我,让我一个人去甘岭西。”老虎盯着她:“你在甘岭西还有关系?”
“是的。”
“是我不可以知道的?”
“在没获得总部命令之前,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知道。”黎英严肃地道。接着她一笑:“你不会生气?”
老虎摇摇,“我理解。”他细细地看着黎英,“你真是个神秘人物。”
黎英摇摇头,目光里透出淡淡的哀伤:“我们这个国家已经连续经历了十几年的战争。战争像一个噩梦,在我还是一个小姑娘时,就笼罩着我们。”她叹一口气,望着天上的月亮,“我也想过一个姑娘应该过的生活,可是不能够,真的不能够。十岁我就不能够了。”她笑了,“十岁我就发誓要为建立一个平等富裕的Y国作出自己的努力。于是,我就开始了我的战争生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仿佛在颤抖。
老虎轻轻拥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知道,此刻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等待是让人心焦的,包括老虎。阿庆也累坏了,他不得不一天到晚跟着老虎在各个村庄到处走。但是,他宁愿这样,因为他怕看见老虎站在海边向甘岭西瞭望。他怕看见被牵挂折磨的老虎。
老虎也是人,老虎心里有了事,也不可能那么快乐。
八月十一、八月十二、八月十三……日子一天天向前滑着。
在这个时候芒昌周围刮起了血雨腥风。留在芒昌的是神枪手和现在新的游击队长陈虎。这次由M军发起的围剿时间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
这个消息也传了到甘岭西,是因为最近的一批送给养的交通员没有把东西送过来而只来了一个负伤的交通员。
老虎安顿了交通员,立刻给总部发报,他认为,总部要他决定的派快速攻击部队与游击队配合铁拳出击的日子到了。
八月十四的太阳已经照彻了湄西岛,黎英还是没有回来。
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老虎,老虎一方面命令孟郎带了一个侦察组前往甘岭西探听消息,一面命令所有参战部队进入攻击状态。他知道,敌人的进攻已迫在眉睫。
他想把老百姓尽快地撤上山,可是几乎没有一个村的老百姓愿意在中秋节上山,他们要求老虎确定中秋节敌人进攻的时间。
太阳一步步地下山,老虎死死地盯着像血一样的夕阳。
虽然他知道,战争就要流血,自己不在这里,Y国人民也要流血。但是,他的心在颤抖。
“黎英,你在哪里?我需要你,人民也需要你呀!”
西纳尔的电话响了:“将军,圆月风暴正式启动,时间定在明晨四时。”
西纳尔轻声道:“我问过医生,凌晨四时,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接着西纳尔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笑。
他按了床头呼唤铃声,大声地道:“给我来一杯威士忌!”
老虎把像怕冷一样把自己裹在毯子里。阿庆知道,那是黎英经常为老虎披上的毯子。已经很多夜了,没有黎英为他披,可是老虎却总是记得很清楚,天一黑就披上了。其实夜并不冷!阿庆的心里很难受。
突然,老虎一下子站起来,眼睛瞪得很大,盯着远处的高地。那里是有人来了。可就是阿庆也看出来了,那人绝不是黎英。黎英无论跑多快,都是那样轻盈那样飘逸。然而,老虎还是看着,直到那人跑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