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追溯到初识,我好像没有带给他任何正面的东西,一颗泽世明珠自愿为一颗沙砾黯淡了华辉,件件桩桩都让我自惭形秽。
早上我还在梦里,迷迷糊糊感觉到了来自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一只手臂将我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喉咙里一阵痒痒的感觉,像吸入了一斤灰一样的难受。努力憋住想要咳的欲望,有些难以抑制,也只敢轻轻的咳了一下。
“咳出来,别忍着难受”他忽然开口在我耳边说着。
猛烈的咳了好几下,脸都有些涨红了,总算缓解了那种如同喉咙里结满了丝的感觉。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半梦半醒的呓语“还好没让你一个人睡”
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嘶哑着声音开口“你还要脸不”
前天晚上回来,一切都显的那么正常。把我安置好,装进温暖的被窝之后,没一会自己换了睡衣钻进了被子里。美其名曰怕我一个人半夜发烧,实际跟他睡一起我连咳都不敢咳,生怕吵醒他。实在忍不住了,就特别轻微的清一下嗓子。
他用下巴蹭着我的头顶“不要,我只要你就够了”
难得医院给了几天公休,疲惫的他恨不得一天到晚黏在床上,正所谓春困秋乏冬无力夏日正好眠,他睡眠时间特别长,我严重怀疑他是晚上被我吵的没睡好。
“你晚上是不是被我吵的没睡好”
“是啊,宝贝在怀里,怕被别人抢了”
后遗症似的心里一阵酸涩的感觉,人人都说不忘初心,但好像只有这个傻子一如既往的对我好。
“今天你回自己床上去睡,我感冒了别传染……”
话还没说完,他圈紧了手臂,让我动弹不得“我是医生,而且你以为谁的免疫力都跟你似的”
记忆里这家伙上一次生病好像还是那次在海边的时候,还是因为我。
“就算我回自己床上去,我也要把你搬过去”
吃完晚饭后我俩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安逸自在的像一对多年的老夫老妻。或许是前两天体能消耗太大,没一会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他一把把我从沙发上捞起来,让正在迷糊的我一下子清醒了,警觉的问他“你干嘛”
“睡觉去,今天不睡你的床”
然后大步向房间里走去,像安置玩偶一样把我塞进他的被子里,又把我给他买的热水袋塞给我,最后把他自己塞了进来。
背对着他,面朝着柜子陷入了沉思。
这几天我们都对他的秘密避而不谈,但每每想起心里又像有一千根针一样隐隐作痛。
他对我越好,越是不遗余力的用他的温柔照顾着我,那种愧疚和自责就更加的深。很多次我都想问出口,值得吗?倘若没有我,他的生活必当比现在过的绚烂。觉得自己像一块深海里绑在他身上的石头,只会拖着他万劫不复,沉沦深渊。
可是我开不口,就像这个人尽管我知道自己与他没有任何有利之处,但是我自私卑污狭隘的不愿意放手,原来我对他的爱竟然如此晦暗,一文不值。
“林琛”
“嗯”他仿佛快要进入睡眠。
“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真的爱你,就像咳嗽忍不住一样,跟你为我做过什么没有关系”
他伸出手搂住我,轻轻的说“我知道”
年底将至,汀汀的婚礼也近在眼前,婚礼那天我起了一个大早,坐在镜子前仔仔细细的化了一个精致的妆。
回头看见禁闭的柜门,不禁陷入沉思,他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那里面的秘密。又觉得自己不用着急,他肯定有他的规划,反正迟早都是我的,但是天意难测,事与愿违,我以为的水到渠成显然比想象的要坎坷的多。
当汀汀听我说我们还没把婚纱的事说穿的时候,差点跳起来,头上流光溢彩的皇冠晃了晃,差点没掉下来。
我按住她的肩膀“你给我坐下,今天结婚呢,还操心我呢”
她翻了一个白眼“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都睡在一起好几天了都没有人去点破”
一旁的化妆师和助理听到睡了好几天的时候显然手顿了顿,我有些尴尬的小声对她说“你用词能不能负点责,我们又没干什么”
她拍了一下桌子“就是没干什么才奇怪”
那两个工作人员用一种更加异样的眼光瞄了我一眼,里面还掺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句话堵的我哑口无言,我正搜肠刮肚的组织词语的时候,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朝我们走来。
陌生的面孔,却又有些眼熟,直到她惊喜的喊了一声“舅舅”我才惊觉他和汀汀妈妈长的有多像。
他笑的温文尔雅,连从口袋里掏卡的样子都带着几分儒雅,宠溺的用卡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小没良心的,今天要成别人家的,红包那种表面功夫我就不做了,这个给你,以后就没有压岁钱了啊”
她笑着接过卡,对我说“小展,这个是我舅舅,他也在B大附属医院上班,就是他上次把我妈搞到心内科去输液两个人联合起来吓我”
我笑的乖巧的点了点头“舅舅好”
“你好呀”笑的两只眼睛弯的像一轮新月。
“对了舅舅,她男朋友也是你们医院的,算起来你们也是同事呢”
“哦,是吗,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林琛”
他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又笑着说“原来是他呀,年少有为,这次救灾行动中表现相当优异,院领导在大会上已经表扬过好几次了,就是不怎么爱学习,医院要送他去北京协和进修,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一瞬间我像陷入了迷雾阵一样,不敢确信的又问了一遍“他拒绝了?”
“对呀,医院领导还在每天轮流做他的思想工作呢”
汀汀拉了拉他的衣角“舅舅,我妈找你有事,你快去吧”
“你妈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哎小姑娘我跟你说啊,你要劝劝你男朋友,医院还是很器重他的,这年轻人还是要多锻炼锻炼才能……”
“舅舅,我妈真的找你有事”她大声的打断了他的说话。
他这才看出我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凝重“哦,我想起来了,你妈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一团迷雾逐渐在眼前散开,令我抗拒的答案就那么清晰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婚礼开始,我牵着汀汀裙摆缓缓的走进会场,繁花铺满了新娘走向新郎的路。透过那些花团锦簇的空隙,我能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看见他的位置。
他坐在黑暗里,颌首望着舞台,眼睛里仿佛盛着这个宴厅里唯一的光,所有的一切在我眼里腿成黑白,唯有他一人色彩斑斓。
心不在焉的牵着她的裙子,不知不觉被一群人一起挤到了后面,然后猝不及防的一捧花稳稳的落在了我的手里,四周传来惊喜的眼光,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蒋睿恒突然间嬉闹了起来,大声喊到“林琛呢”
四周开始人头攒动,他在簇拥下走到了前面,宴厅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门,压抑沉闷的感觉让心跳的非常快。
心底里叫嚣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笑了笑,终究摆手回到了原点“今天我们不能抢风头”
像是被人捂住口鼻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间呼吸到了大量的新鲜空气一样。他望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丝落寞,像原本上台领奖的人走到一半却发现得奖的不是自己。
我好像又伤害到他了,尽管我绝没有那个想法。
提着裙摆向外跑去,我要逃离他的视线,否则我怕自己忍不住失声痛哭。
宴会厅外的温度凉的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缓缓的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经意间眼泪大颗完整的落在了裙摆上,立即反应过来快速擦掉泪痕。努力遏制住剩余的眼泪,有件事尽管很难,但我必须要去做,并且不动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