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一双白球鞋,拿着外套匆匆的下楼,站在石阶上的时候比他只矮一点点。
玩心一起,朝他招手“林琛,过来”
他嘴里嫌弃,脚步却朝我走来“干嘛啊”
我慈爱的把他的衬衫披在他的肩膀上“多穿点,别冻感冒了”末了用手蹭了蹭他的头顶,把他的头发弄的有些乱,在他额前的碎发之前,那双似秋雨冬雪的眸子正在瞪着我。
他薅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出其不意把我从石阶上拉了下来,俗话说的好,聪明反被聪明误,脚下踩空差点摔倒在地上,慌乱之中搂住了他的脖子才勉强站稳了脚跟。他扶住我的胳膊“站好,幼儿园小朋友都比你成熟”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把我拉下来的“咱俩五岁别说三岁好吗”
嬉笑打闹之间,不曾察觉的是许久未曾有过的自在惬意,在他面前从来都不用刻意去掩饰自己不成熟的那一部分。
学校外的小吃街永远都是人间烟火气最重的地方,各式的小摊前都冒着白烟,卖绿豆汤的胖大叔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大着嗓门跟隔壁卖烤肠的瘦大叔聊着家常。虽说是节假日,但人也不少,b大这条小吃街上了b市旅游必须打卡的地方之一,许多外地来的情侣手牵手漫步在这个让她们觉得充满新奇的地方。姑娘指着某处,瞪着大眼睛向男生兴奋的分享所见,男生满眼宠溺的看着她。有些人在看风景,却不知道自己是别人眼中的靓丽风景。小小的一条街景,四处充斥着希望和遐想,走在着斑斓的路上,没有人会把那些彷徨失措挂在心间。
前面的烧烤摊里面,一个大白牙正向我招着手,有些眼熟,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直到林琛向他挥手,我才意识到他原来是向林琛打招呼。
他们一见面,他就挂在林琛的脖子上“好久不见了啊,我回国听说你没上华大,怎么回事啊”
他脸涨红的我觉得大傻个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快要勒死他了,忍不住打断他们兄弟重逢的温馨时刻“你再不放手,他可能就断气了”
大傻个子这才从老友重逢的激动中缓过神来,注意到了他身边还有一个人。然后眼神明亮的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似的拍了拍还没有缓过来的林琛“你有女朋友了”
林琛的表情有些吃痛,但又感觉他习以为常,瞬间感到了他在他们这段友谊中的不容易。
深度了解后我才发现张琰跟蒋睿恒是一个属性的物种,都是某种组织进化了,但脑子还处于单细胞生物水平的大老爷们。
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林琛“你还好吧”
“没事,他最能把握勒死我和留我一命的力度了”
回想起了高中被我一个激动推到地上的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幸好大傻个子不打女生,不然我这把脆弱的身躯怕是要粉碎性骨折。
啃着鸡翅的我默默地在心里祈祷他不要认出我,可惜天不遂人愿。
“我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啊”
正当我打算说他眼拙看错了的时候,林琛默默地开口,我不知道他是想羞辱我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她就是高中在球场上把你推到地上的那个”
他仔细回想了几秒,笑的十分爽朗“哦,原来是你啊,可是你不是杨蕴星的小跟班吗”
“好久不见啊”我硬着头皮笑着跟他打招呼。
可能张琰对人表达友好的方式就是拍肩膀吧,他朝我伸出手的时候,那种疼痛就在我脑海里已经有了预想,可是没有预想的落在我身上,林琛挡住了那只手。
他笑的有些憨厚,悻悻的收回手“你还怎么挖起别人墙角了,你不是喜欢……”他的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林琛塞进了一根烤肠。
他眼神有些慌乱,不知道在掩饰些什么“她不是我女朋友,吃你的饭吧”
从来没看到林琛这样,好朋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对我们来说永远都像潘多拉魔盒一样,让人忍不住探索。
“他喜欢什么”我追问到。
“我喜欢长的好看的”
“肤浅”我表示对他嗤之以鼻。
张琰一脸无辜懵懂“不是你女朋友你大晚上的带人家出来吃饭”
除了耐心跟他解释我跟林琛坚挺的革命友谊,抛开性别我俩就是兄弟之外,我还想跟蒋睿恒说,我找到你们星球的同胞了。
或许是我们俩都长期处于林琛的压迫之下,如果说话题进到林琛平时有多毒舌的时候我俩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那说到他的好处我感觉我又多了一个好兄弟。
那个单细胞生物几瓶酒下来,感伤的情怀本来就止不住,此刻更是像水龙头一样倾泻。
“你说,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小时候别人都不爱跟我玩,觉得我傻,力气大,大家都笑话我,捉弄我,只有他帮我赶走他们,愿意和我一起玩,愿意平等的对待我,初中给我抄作业,高中帮我补英语,要没有他我过不了雅思,我一个人在国外,好多困难的时候他不在我都觉得自己想回国找他”说到这里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我惊诧的看着他,他脸上有些嫌弃的对他说“你争点气好不好,要真的读书读到一半跑回来了,你不嫌丢人我都觉得没脸”
那个大个子就像一个小孩子粘人一样,这种反差萌让我不禁在脑海里浮想联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没来得及接着往下想头顶上一阵剧痛,他咬着牙“你别给我胡思乱想”
“我什么都没想啊”心虚的拿起杯子,也没看是什么一口见底。
看张琰有些失落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尽管杨蕴溪不在我身边,但我还有汀汀和林琛。
内心对他有几分感同身受,很多时候,倘若他不出现在我身边,我也会很彷徨无助。
到最后不知道张琰醉没醉,反正我是天旋地转蹲在路边吐了好几次。他陪我蹲在路边等着去买单的林琛,对我的酒量进行了全方位的侮辱“你也就喝了一瓶不到,我侄子都比你酒量好,我还以为一杯倒是林琛骗我的呢”
虽然脑子昏天暗地,但神经是雀跃的,趁着林琛不在,我问他“你知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复读啊”
他把我搀扶起来“你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还记得问这事”
我感觉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快要站不住了,只想蹲下去,于是催促着他“你快说啊”
“好好好,考试那天他看见一个女生要跳河,一直跟着别人,就耽误了”
一直以来,他外表冰冷,像结了几十年霜的冰墙,但是对待身边的人几乎是不遗余力的给予了他的炙热,他像一个家长一样,对待张琰,对待我,不知道他自己是否身后也有需要别人来替他担待的事。
那个少年在霓虹灯里向我们走来,有他在,我终于可以不用撑着那沉重的身体和脑子了,他朝我奔跑而来,最终我知道自己不会落到地上。掉进了一个温柔舒心的怀抱,他的气息从头顶传来,我像躺进了云里一样,蹭了蹭那朵柔软的云。
耳边一直传来手机铃声,吵的我觉得头疼,林琛轻轻的唤我“小展,杨蕴星给你打电话了”
那个名字一下触动了我的泪腺,在他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旁边的张琰目瞪口呆,不知所错的问“她这是怎么了”
我拿着手机,挂了电话,一把把它扔在地上“不接他电话”
他无奈的哄我“好好好,不接他电话啊”
他抱着我往前走,每次喝多了的话痨本质被炸了出来“林琛”我带着逶迤的腔调喊他。
“嗯,我在”他耐心的回应我。
在彻底入眠前,一双手帮我擦去了脸上那些泪痕,眼皮上落下一个冰凉触感的东西。
第二天除了头疼欲裂和一部碎裂的手机,脑子关于昨天的记忆仅存于喝酒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