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妈那个平时体重只有九十五的中年妇女小腹隆起我才敢相信,我是真的要结束这十八年的独生子女的生活了。
我妈像个贵妇似的指使我爸给她端茶倒水,还没有从二胎的冲击中缓过来的我,面对此情此景口不择言但又发自内心的问了一句我爸妈“你们养的起吗”
用天灵盖都能看到我妈冲我翻的大白眼“你这死孩子怎么上了大学智商还是那么磕碜”
那一种怀着孩子身上散发着母爱光辉的感觉瞬间转变成了你有可能是你亲妈捡来的模式,我妈还是我妈,尽管肚子里揣着不知道是我弟弟还是妹妹。
我们家老林绝对是居家好男人一枚,这么多在我跟我妈两个女人中间周璇,为了我少被我妈揍两顿没少帮我背锅。马上又要出来一个小家伙,又是十八年漫漫长征路,真为我爸未来十几年的日子堪忧啊。
吃午饭的时候手机一直震个不停,不用看都知道是杨蕴溪和蓓蓓姐,于是胡乱的扒了几口饭,正打算放下筷子,我爸对我说“你就吃饱了吗,再多吃点,看你瘦的”
有一种饿叫做你爸觉得你饿,我把筷子放下“爸,我真的吃饱了”
他声色黯然,开始唉声叹气“哎,孩子长大了,在外面长见识了,都不爱吃我做的饭了”
于是我成功的被我爸那副我见犹怜的嘴脸连哄带骗的又吃了一碗,不得不在心里担忧我的体重。
终于吃完了饭,我蹦蹦跳跳的准备出门的时候,我妈叫住了我“哎哎哎,你去哪“
“我去找杨蕴溪啊”
她拉着我进了房间,一边走一边说“穿这么点,到时候冻感冒了又要哭天喊地,我跟你爸前天出商场给你买了一件羽绒服,你穿上再出去“
每年他俩都要给我买一件新的羽绒服或者大衣,我妈说只有穿上新衣服才有过年的感觉,慢慢的长大了以后,那种非要等到过年才能把新衣服拿出来穿的仪式感逐渐减退,等不到大年三十衣服就已经穿在身上了。
她帮我扯着袖子把衣服穿上,说着“我就说这个码子正好,你爸还说大了,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有多肥吗”
胖就算了,肥这个字有点伤自尊了,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我的弟弟或者妹妹赶紧出来跟我一起承受我妈的尖酸刻薄,想到以后他还要承受十八年我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磨磨蹭蹭的总算出门了,出门前我妈还亲切的把一条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并告诉我她现在是孕妇,不许我忤逆她,不然她不开心了影响孩子,战战兢兢的赶到学校门口的奶茶店的时候,她俩正一人拿着一杯奶茶坐在那颗光秃秃的梧桐树下聊着天。
“我赢了”杨蕴溪对蓓蓓姐说。
蓓蓓姐一脸无奈,我好奇的问“你们赌了什么”
“蕴溪说你没有半个小时出不了门,我不信,显然我低估了你在磨蹭这方面的造诣,服了服了”
我笑的没脸没皮“低调低调”
蓓蓓姐穿着粉色的呢子大衣,杨蕴溪穿着驼色的大衣,只有我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像一个行走的被子,心里预感不妙。
在杨蕴溪还没开口数落我迟到之前先来的是嘲笑“小展,你知不知道很多脑瘫患儿都是被捂傻的”
“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我伸手把围巾解开,瞬间觉得轻松多了。
她把奶茶递给我,已经凉了,这个学期我觉得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和蒋睿恒学习到了如何的不识时务,于是我有点嫌弃的说“怎么是凉的啊”
好朋友就是能让我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她的数落可能会迟到,但绝对绝对不会缺席。
“用你那颗人头猪脑好好想想为什么它是凉的,你这智商是不是从幼儿园开始就辍学了”
蓓蓓姐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
杨蕴溪忽然想起了什么,按住我的脑袋,那力道,让感受到了脖子即将与脑袋分离的危险。我一边挣扎一边嚎叫“杨蕴溪,你谋杀啊”
终于被松开的我人生第一次觉得抬头是一件那么美好的事情,她拍了拍我的脑袋说道“嗯,还好还好,脑子没有被摔坏”
关于池衡的那件事又跟她俩说了来龙去脉,蕴溪撸了一下袖子,衣服太厚没撸上去,但依然不能削弱她身上的那股怒发冲冠的英雄气概“过了个份的,欺负我们老杨家的猪,我哥也真是的,怎么就让你被人欺负成那样了,开学的时候他还给我打了两个小时电话保证你在学校不会受人欺负,没几天就被人欺负到住院了”
“你才是猪呢,我被人推下楼梯的时候你哥正在后台和我们学校音乐系的系花打得火热呢”这可能是第一次提到关于杨蕴星的时候我是翻着白眼的。
杨蕴溪一直以来都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尽管我们分开了那么长时间,凭着幼儿园里就互相给对方喂蛋糕的默契,我一句带有情绪的话就能让她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经过。
“是不是你在后台看见了我哥和那个系花打得火热然后你才在楼梯口被那个王八蛋推下去的”
我不由的深吸一口气“你是看到了吗”
她得意的微微一笑“我猜的,为什么你总是倒霉的那么别出心裁”
这个问题我也挺想知道答案的,就比如今天早上吃个早餐都能噎到。
正当我垂头丧气的时候,蓓蓓姐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安慰我“没事小展,过去就好了,杨蕴星我和蕴溪帮你收拾他啊”
“不用,不用”生怕她俩真的收拾他立马又述说了杨蕴星在病房是如何用话噎她的,以及她俩现在如何形同陌路。
“你们那个系花是不是经常坏东西啊”蓓蓓姐问我
“坏什么”
蕴溪戳了一下我的脑袋“你是不是傻,他俩一个音乐系,一个农学系,不坏点电脑灯泡之类的怎么能说上话”
脑海里恍然之间想到好像确实是帮什么忙两人才在一起的“可是为了跟他说话就弄坏自己的电脑太奢侈了,好歹也是爹妈的血汗钱买的呢”
“所以你才在大学里面天天只能跟我哥和林琛混在一起”
没关系,只要能和他混在一起就好了,而且还不用我弄坏自己的电脑,多划算,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沉寂在心花怒放里。
一直到蓓蓓姐回家,我和杨蕴溪走到她家门口。
杨蕴星推着自行车正打算出门,看见我和蕴溪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她在笑自己的电脑不用坏就可以跟某人在一起”蕴溪翻了个白眼。
他扯着我的袖子“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呢,走走走,我送你回家”
再次坐到那辆自行车的后座,他带着我穿过大街小巷,仿佛时光从没有变过,我一如既往的带着心底的小小希冀在心里为自己和他创造了美好的未来,尽管那些只属于我。
经过车站的时候,好像看见了林琛拿着早上原封不动的行李上了一辆车。
“蕴星哥,我好像看见林琛了”
他使劲蹬了几下自行车,骑的更快了“是吗,在哪里”
“在车站,他不是刚回来吗,又要去哪里”
“隔那么远你都能认出他,怎么每次要我走到你面前你才能看清我”
“哪有,每回百米开外我就能认出你了”
他好像笑了一下“所以在学校刚开学的时候你能每回都精准的躲开我”
“你怎么知道”
“因为隔着百米开外我也能认出你啊”
年少的相濡以沫让我们成了彼此最熟悉的人,那些日复一日的陪伴终究让我们将彼此的轮廓刻在了灵魂上,无论时光,无论山海,走到哪里那份属于我们之间的感应都不会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