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奋起追赶一个人多久,我兢兢业业的踩着一个人走过的脚印随着他的步伐十六年,每当我回想起自己的执着的时候自己都挺服自己的厚脸皮。
十八年那年夏天,当我拿到B大的录取通知的时候,我那对亲生的爹妈居然拿着我的通知书来回翻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小展,你是不是作弊了”“肯定是分数搞错了,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考那么高的分数嘛”也着实是难为她们了,毕竟自己女儿这么多年在学校插科打诨的过日子,我爸都在考虑是让我上南翔还是新东方了。
最后,我爸妈终于以我临考心态放松,所以发挥超常考上了大学为由接受了我考上的事实。
尽管我爸妈对于我能考上B大这件事一直表示怀疑,在电脑上查过分数后一度觉得自己眼花看错了,但那张录取通知书被我爸平整的用相框装起来一直挂在我们家电视机的正上方,来提醒自己的女儿终于出息了,庆幸小时候我偷人家西瓜的时候没有把我打死,顺便感叹都是自己教育的成功,后来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脸皮可以厚道自我怀疑的地步,每每想到我爸就觉得是家族遗传。
很多人都不懂为什么像我这样一个学渣中的糟粕能在高中最后一年奋起追赶考上这么好的学校。我一般都回答,我跟B大有缘。每次这么说的时候我都能到对方眼神里流露出的鄙视,仿佛在对我说,你丫高一高二两年每天上课睡觉,下课打架,考试垫底也好意思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高考后的同学聚会,每个人的祝福背后可能都藏着一句,你祖上积的德肯定很厚。这件事还真跟我祖上没啥关系,都要感谢我那个留级优等生的后桌。
高二那年夏天,可能老天爷嫉妒我每天没心没肺的生活吧,突然在我生活里劈下一道闪电,尽管没有多大的变故,还是一样吃饭,一样上课迟到,一样睡觉,一样不会做那道数学老师说做错了要站在走廊的数学题,不一样的是,在我罚站的时候杨蕴星不会再在路过我们教室门口的时候冲我做鬼脸微笑,在我快要迟到的时候他骑车从我身边路过也没有再带上我。我的生活就像一个急刹车之后的拐弯,林琛就是我在拐角处遇到的仙女棒。
在最后的暑假里,我除了在家每天装作云淡风清实际内心紧张的分裂状态等通知之外,天天跟杨蕴溪出去鬼混,她是我的青梅,他哥哥是我的竹马,行吧,我承认,能让我有笨鸟先飞的动力的并不是我那躺在地上被人踢着玩了十多年来自学渣的羞耻心,是因为他,杨蕴星。
我跟我的小青梅是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以及同桌。可是不一样的是,尽管我俩闯祸捣蛋都在一起,她的学习成绩从没有下过年级前十,后来才知道这家伙的父母双双都是医学院的教授,这让我曾经深深的怨过我爸遗传给我这先天不足的智商。我也曾幻想过多次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我亲生父母正在某处给我盖了豪宅等我回去,当我某次跟我妈不小心泄露我这个想法时候她说如果我不是她亲生像我这么皮的孩子她早就把我放在小木盆里放在河边飘走了,想想也是。
所以我亲生父母打着送我上学的幌子实际是为了旅游把我丢在了学校宿舍,连行李都没帮我收拾匆匆的就走了,走之前我妈还念叨我爸,快走,快走,不然那个景区要关门了。真乃亲妈。
寝室是四人间,其他三个人都还没来,我猜她们肯定都没有一对旅游心切的父母吧,然后我带着我究竟是不是我妈捡来的深思慢慢的收拾我的行李。
恍然之间想起某一年我跟杨蕴溪讨论我是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时候她说,你放一千两百个心,你肯定是你爸妈亲生的。我问为什么,她说,就你那大嗓门简直就是遗传了你爸的精髓,每次用言语羞辱别人的时候那刻薄的神态简直就是你妈上身,就俩字,到位,再说了你要不是亲生的,你妈也不会养着你这么个操心玩意那么多年,还不如喂猪呢。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看书,眼神连余光都没瞟我一眼,她那样子我真觉得她才是那个在我妈肚子里蹲了十个月出来的。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所以我跟孙汀汀的第一次会面就是她站在门口看着我套被子套到一半拿着被角在那里傻笑。
在我俩后来厮混到很熟了以后,她说第一次见我以为我是那种神经有问题,但是学习成绩很好,励志考上了B大的类似于脑膜炎患者之类的。我觉得她应该转系去编剧系,在我们系实在是太屈才了。后来她跟杨蕴星说这件事的时候,杨蕴星说其实也差不多了。
寝室一共四个人,毋庸置疑,托我爹妈的福我是第一个到寝室的,当我看到齐刘海精致小脸的孙汀汀来寝室的时候差点脱口而出,同学,你爸妈也来旅游啊。
她选了我旁边的床铺,把和我一样的塑料编织袋里的棉絮拿出来铺好,马马虎虎的铺好了床单。
然后她钻在她的被套里和棉絮较劲,我钻在我的被套里跟棉絮打拳,三个回合以后我放弃了这个看似简单实则艰难的工程躺在床上放弃挣扎。头顶传来声音“同学,咱们一起来钻研这个比数学方程式还要难的东西吧”
一抬眼,发现她正跟我头对着头也躺着像条咸鱼一样。
“再歇五分钟”我笑着说。
噗嗤一声“我同意”
在我俩躺着闲聊了两个小时零五分钟后终于想起了要套被子,果然两个人搭配干活不累,一下就把被子套好了,晚上我还给我妈打电话白痴般的炫耀她女儿的聪明才智被我妈嘲笑一番。
孙汀汀是因为受不了她爸妈在家唠叨个没完,所以决定提前一个星期来学校刺探军情。
这一个星期绝对弥补了我没有高中毕业旅行的遗憾。
称为本地人的孙汀汀带我把这座我即将要呆三年的城市逛了个遍,把地主之谊尽的淋漓尽致,这座城市的一砖一瓦即将承载我三年的喜怒哀乐。
时光太久到记忆都带着模糊,尽管回忆模糊一片,但他的脸却清晰的如同加了滤镜。
开学后我遇见过他很多次,在第二食堂那个打西红柿炒鸡蛋的窗口,在学校超市卖农夫山泉的架子旁,但我都没有勇气出现在他面前。
大学的食堂是最容易碰到熟人的地方,于是我就举着刚刚从人气最高的第二窗口买到的鸡腿跟杨蕴星有了从他高中毕业后的第一次会晤。
我想要不是人群太拥挤,后面那个胖子不小心把我推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心中打多少次的草稿才能去找他。
那时候的翩翩少年都爱穿白色的衣服,什么白T恤啦,白衬衫啦,所以我的鸡腿就在他的白T恤上盖了一个章,我第一次感谢食堂的人潮汹涌。
我拿着卫生纸给他擦身上的油渍的时候,久违了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脑子这么笨也能考上B大,真是为难你了,小展。
我不由的鼻头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了他的球鞋上,他摸了摸我的头,哭什么啊,怎么还是那么爱哭。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往后一拉,路见不平一声吼,林展,谁欺负你了。
孙汀汀把我拉在她身后,我像是幼儿园里被人欺负了的小朋友躲在妈妈身后。我说你这么大一个子怎么还欺负女孩子呢,没看到她都哭了吗?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看着汀汀那么维护我,我眼泪更是止不住。为了防止我的女英雄挽袖子,我赶紧拉着汀汀回了宿舍。愚钝如我,自然也是看不出来其实他是故意撞上我的鸡腿的。
每次只要回想起进入大学跟他的第一次见面我都会在心里默默的鄙视自己,怎么就那么怂呢,怎么别人说了一句话我就能哭上一个小时。
后来我告诉孙汀汀我喜欢这个人很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年了。那天只是因为我俩很久没说话我突然间听到他的声音忍不才红了眼,我以为她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可是她似乎很能理解我的感受。有的人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拨动我们身体里面那根叫做想哭的神经。
我本以为我至少还会再还会在心里纠结两个星期,可是我低估了我脸皮的厚度。我对他的思念让我的心缩成了干涸的沙地,昨天我们的遇见就像是在我心上落了一滴小小的雨滴,可是我想酣畅淋漓的下一场瓢泼大雨,很多年以后我发现,其实我在关于蕴星给予我的感情上我非常的贪心。
站在男生宿舍的楼下,数着第几个窗户是505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脑勺被弹了一下,那种熟悉的手感,跟高三坐我后桌的林琛力度拿捏的一模一样。一回头那张在路灯下发着光的脸庞可不就是我那不爱说话的后桌吗,我们班就我和他考上了B大,同学聚会的时候我跟他说到了大学也一定要罩着我。
为什么用也这个词呢,因为高三那一年他罩了我整整一年,他是我们高中的传奇人物,不对,他跟杨蕴星。
我高二那年,蕴星跟林琛角逐每次月考大榜第一的位置有整整一年,每次考试完全校女生都擦亮眼睛等着看他俩的成绩,更有甚者,私底下开设赌局,赌他俩谁第一,因为赌注是值日,所以有时候蕴星得第二的那一个月我每天早上都得早起去学校扫大门。
最令人轰动的就是高考那一天,林琛没去参加考试,然后高三那一年空降到了我们班复读成了我的后桌,是他把我一路从念及倒数一路拉扯到了分数线能达到一本线,他那个时候每天上课睡觉下课还要辅导我的作业,用他的话说也是相当不容易了,在一次月考我的成绩大幅度的上升后,十分水到渠成的拜了这个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