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辰亦带殷正听过曲后,殷正常跑去听曲。为了省点钱,也不坐,就站着,而且只听《女驸马》。
京城的人不是那么喜欢这南方的戏,还没半个月,戏班子就要走了。殷正连这点事也被剥夺了,日日坐在院子里望天。
“殷正,这是怎么了?”秦康自从买了两匹布就在屋里做起针线活来,穿针时看不见针眼,才到窗子那借光,却见殷正在寒风里坐着。
“没什么,有些无聊。你也知道,我闲不下来。”殷正说道。
“那戏班子呢?你不是毎日去听戏?”秦康起初也觉得奇怪,殷正明明是个大老粗,却喜欢听曲。直到殷莺告诉她《女驸马》是殷莺娘最喜欢的戏。
“回老家去了。”殷正道,“也没戏听了。”语有遗憾。
秦康总算明白殷正怎么这副模样,想想道,“我有个姐妹,是南方人,黄梅戏会一些,哪次让她给你唱两句。”
殷正的眼睛都亮了,“那再好不过了。”
又道:“不会太麻烦她吧?”
“不会,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秦康说道。芹香上次也说她在京中也没什么事可做,邀她常见面,带个人她自是不会怪她的。
殷正舒心下来,也不似刚才那般烦闷。这才听见杜小寒的琴声,很是好听。
殷莺和杜小寒一块练琴。经过无情大师将近一年的魔鬼训练,杜小寒的琴弹的比殷莺好多了。而且杜小寒总弹些殷莺没弹过的曲,很有意思。
“小寒哥哥,我不想练琴了。”殷莺一本正经的说道。
杜小寒慌乱了,怕不是自己给他太大压力,弄的他不想学了,忙道:“殷莺妹妹,这是做什么?”
“听小寒哥哥弹就好了啊。”殷莺一笑,眼睛里亮闪闪的。
“这叫什么话。”杜小寒笑了,这个妹妹越发可爱了。
杜羽近来帮玄虚扎针,颇有成效。往年入冬之后,玄虚总有些咳嗽和发热,今年症状明显缓轻了。杜羽想着请一个擅长针灸的大夫,将穴位运针告知,再配合药剂已无大碍,趁着还有些时日,准备回家过年。
“路上风雪难测,杜大夫还是过完年再回去吧。”玄虚说道。
“是啊,这大冬天的车马难行,山路也不一定好走。”李辰儒附和道。
“如此那就多谢掌门好意了。”杜羽推脱不过,只得应下来。
得知要留在燕京过年,杜小寒和殷莺都十分高兴。听说燕京的花灯是独一份的。
“那元宵就可以去看花灯了!”殷莺笑道。
“嗯,听说除夕的烟火也煞是好看。”杜小寒兴奋道。
看到两个孩子这么开心的模样,三个大人都笑了。殷正摸了摸殷莺的头:“就属你最开心。”
殷莺笑着,跑到秦姨边上去了。李辰亦来的时候,听说他们要留在燕京过年,也是十分高兴,说着要还好尽尽地主之谊,说道:
“东市的花灯,西市的美食,我要带你们还好去逛一逛!”
倒是李辰儒,每天早出晚归的。前些日子杜羽早晚行针的时候他都还陪在身边,最近都只有全叔一人了。
又到小寒这日,是杜小寒十五岁的生日了。因为不在家,又怕给人添麻烦,杜羽没有告知主人家,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饭。秦康因为之前赶路,衣服也没做完,许诺着过年给杜小寒,殷莺一人一件新衣。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秦姑娘就不要劳心了。”杜羽说道,“一家人一起好好吃顿饭就足够了。”
“还要吃好多好多顿。”殷莺小声道。
“什么?”杜羽没有听清。
“我们还要一起吃好多好多顿!”殷莺重复道。
大家都笑了,幸福也不过如此,你心上的人能和你一起吃饭。杜小寒觉得这个生日过的很是温馨。
杜羽近来找全叔要了些草药,吃完饭就去做药丸了,殷正就跟着去帮忙了。留下杜小寒和秦康、殷莺在一起。
“我们来弹琴吧。”秦康提议道,“这样的日子怎么能没有乐呢?”
杜小寒和殷莺据说好。琴音就弥漫在整个东厢,温馨而浪漫。秦康和殷莺对杜小寒的跨越式进步已经不吃惊了,就觉得他就该弹的这么好,两人靠着听着曲子。
全叔本来是来给杜羽送些新进的草药的,站在窗外却被这琴声顿住了脚步。他若有所思的望了眼这间屋子,抱着草药回后院去了。
就在杜小寒弹的尽兴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李辰亦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了。
“呐,生日快乐。”手就那么一伸。
“你还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杜小寒有些不好意思,打开一看,是一幅耳环。
“什么嘛?!”杜小寒递给殷莺,“是你的。”
殷莺吃惊的接过盒子,那是一幅桃花型耳坠,粉红色的,一看就是少女的款式。
秦康看着杜小寒吃瘪的模样笑了。
李辰亦大言不惭道:“'生日快乐'就是生日礼物啊。”然后自顾自坐下来,又掏出一块锦帕递给秦康:
“据说是双面绣,我也不懂,就给秦姨赏玩吧。”
秦康接过帕子,果然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官家专供。
“那就多谢啦。”秦康也很是满意。
杜小寒看到秦康也有礼物,觉得自己的希望又来了,眼巴巴的看着李辰亦。李辰亦再也没有拿出东西来,杜小寒有些失望。
“好啦,你还记得前年给你的那个玉佩?”李辰亦问道。那是他们在临镇十里亭分别的时候李辰亦送给杜小寒的,只是杜小寒接了就收了起来,一次也没戴过。
见杜小寒点头,李辰亦道:“你拿着那个不说在燕京,在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杜小寒有些意外,“你早说啊,那东西还在瑶山呢。”李辰亦感觉要吐血了,但碍于秦康和殷莺在不好发作。
“你开心就好。”李辰亦咬牙道。
年底,众多门派都派人来给玄虚掌门送礼,很是热闹。
“辰亦哥哥,这白衣服的是哪个门派的。”殷莺趴在墙头。
“这个啊,是风头正劲的琼海派。只不过啊,他们的大师兄是个浪荡子。”李辰亦说道。又语重心长道:“殷莺妹妹以后遇到一定要离的远一些。”
殷莺不明所以,认真的点了头。趴在一旁的杜小寒只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那那个道士呢?”殷莺又问道。
“那是清观派,曾经也是武林霸主呢。只是近来却消了声迹,许是那个道家兵人离开的缘故吧。”李辰亦似有惋惜。
“什么是道家兵人?”杜小寒好奇道。
“是清铉道长最得意的弟子清乾,据说清观剑能幻化出三百六十六种剑阵。每年都挑战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和接受各大门派的挑战,无一次落败。简直就是清观剑本人了。”李辰亦津津乐道。
“那他为什么离开?”殷莺问道。
“这都是门派机密,谁知道啊,有的人说是死了,有的人又说是武功废了,没个定性。”李辰亦随意说道,江湖秘事那么多,他哪能逐一知道啊。
“杜小寒、殷莺你们给我下来!”秦康的声音响了起来。
杜小寒和殷莺对视一眼,就知道不好了。
“李公子我管不了,你们还真把这当家了?”秦康凶道。一大家子人住在这里,杜羽虽然不说,但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秦康也看的出来。眼下杜羽不在,只得她出面教训了。
“秦姨,我们知道错了。”杜小寒和殷莺异口同声道。
“是我,是我,”李辰亦劝阻道,“我拉他们上去的。”
“李公子,你好歹…”秦康没有说下去,你好歹有点王爷的样子啊。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躬良谦卑,做个好榜样。”李辰亦说的十分真诚。
秦康没忍住笑了,又回屋做衣服去了。
为了躲了这年结扎堆送礼的热闹,杜羽每天一大早就去行针,然后就去京郊找些这个时节才有的草药。然后等晚上人都走完了才又去行针。殷正闲不住,跟着杜羽去城郊采药了。
“这季节有什么草药啊,你是嫌府里闹腾吧。”殷正拿着一个小药篓说道。
杜羽一笑,也不否认,“还是有些药草的。比如大黄,牛膝之类的。”
殷正乐了,果然如此。
这天,殷正正在山头上帮杜羽采大黄,山也不高,坏就坏在山上的雪把路盖住了,殷正一个没留神就踩空了,整个人滚了下去。杜羽忙跟着,好在也没什么大事。拍了拍殷正身上的雪,道:
“算了,我们明日不要再出来了。”杜羽道,“伤到哪里没有?”
“没有,没有。”殷正嘿嘿的笑着,“没事,没事,抗造。”
杜羽满是歉意,准备扶着殷正回去,才爬上掉落的山头,却从被压扁的雪迹那视角瞧见李辰儒在雪地里钻出来,同行的人给他行了礼,又钻了回去。李辰儒蹲下来用雪把入口重新掩住。
看到这一幕,杜羽和殷正皆是一惊,连忙低着身子下山去了。
“这事不要和别人说。”杜羽的第一反应。
“知道。”殷正道。却也不免问:“李公子这是干嘛?”
“江湖中人难免有些秘密,不是我们该知道的。年后就动身回瑶山吧。”杜羽说道。
“嗯。”殷正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问太多了。
杜羽和殷正回去的时候,全叔正在给孩子们表演气功。不知从何时开始,全叔这东厢就跑的勤,以前只是每日早晚来请杜羽把脉问诊,其他的事都交由下面人做。最近却总见他和孩子们玩在一起,东厢来的更是勤。只见他半蹲着,面前的结冰的湖水却开始“滋啦”想起来,接着湖面上的冰一点一点裂开,直至全部碎了。
“全叔好厉害!”殷莺拍手道。
“这气功果然厉害。”杜小寒也受了点惊吓,羡慕起来。这可是一整个湖面的冰啊,结的那么厚都可以在上面行走了。
全叔嘿嘿的笑着,自是得意。
“你们想不想学啊,就当强身健体。”全叔开心询问道。
“这可以随便学的吗?不是只有门派里的弟子才可以学吗?”杜小寒疑惑道。
李辰亦笑了,笑的十分大声。
全叔笑道:“不用,我教你们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而已,不用拜师。”
“对啊,就是普通的气功而已,我也学过。”李辰亦笑道,说着运功,震落了树上的一点雪,“就这样。”
杜小寒和殷莺都觉得有点意思,便要学。
一旁看着的杜羽没说什么,一来气功确实可以强身健体,二来也相信全叔是不会为难两个孩子的。三来,若能学一些皮毛自保杜羽也是愿意的。
“杜大夫,你回来了。”全叔看到杜羽和殷正拿着小药篓站在不远处,“今天采了些什么药?”
“哦,今天没采着什么药,雪太刺眼睛了。”杜羽笑道。
“想要什么药就和我说,您可是我们玄门的大恩人啊。”全叔豪爽道。
“不敢。”杜羽答道。
“都别站着了,进来吃饭。”秦康喊道。
“全叔一起吃饭吧?”杜羽邀请到。
“不了,我也该回去伺候掌门用膳了。”全叔行礼告退了。
李辰亦第一个冲进屋子,坐了下来。众人也就跟着进屋了。
“过年那天我不能来,秦姨你可要把好菜给我留着。”李辰亦认真道。
“你还没好菜吃嘛?”秦康笑问道。
“哎呀,那些菜怎么比的上秦姨您做的菜呢。”李辰亦说完就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嘴里做着夸张的表情,“真好吃。”
秦康本来是不做饭的,后来闲不住,就在东厢的小厨房做了几回。从南方来的众人吃了这么久的北方菜突然吃到南方菜肴,都很开心。看着大家开心,秦康也就做了起来,最开心的就是李辰亦了,很是新鲜。
“好,”秦康答到,“给你留一大食盒。”
李辰亦听到回答,自是满意。
“那你初几过来?”杜小寒道。
“怎么着也得初六吧,”李辰亦思考道,“事情多啊。”
杜小寒差点把饭喷出来,“那你还要留除夕的饭菜?!”
“呵……”李辰亦笑道,“是有点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