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蒋度芸的生活倒是没有才定居下来那么惬意了,现在邺城几乎人人都知道了,那水烟阁来了个有些小胖的公子,这公子的医术从一开始传得是十分高明,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天下数一数二的医术。就是因为这公子看病只收一百文,价格之便宜令人瞠目结舌,而且目前为止好几个疑难杂症他都有条不紊地一一开出了药方,据说才几日的功夫,就有所好转。
这下子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公子了。而这个公子呢,现在正成一个大字躺在水烟阁的雅间里面,的确几日看诊下来,让他有点心力交瘁,但是他精神依旧活跃,甚至感到了莫大的快乐,只是远远不能在药王峰上得到的乐趣。
而且这几日凡是有病人来看病,他都是尽力去诊断,每一个人都进行诊断,从不因为病情严重与否来提高价钱。
反正蒋度芸是觉得没办法,都说医者父母心,现在看来是十分有道理了。
邺城之中,名声大噪。
将军府
虽然在这个府上,有着士卒的阳刚之气,有着汪洋琨条条军令下达,但是,邺城的将军府,却有着一堆伤病员。不仅是为汪洋琨挡刀而身负重伤的王耀华,也不只是那些战场负伤的将士们,连汪洋琨的夫人陈明宪其实也患有重病,久治不愈。
大家都说,汪洋琨也有病,这么些年与北狄的交战,就从没见过他坐过几次,怕也是受了伤。其实汪洋琨只是当初受了刺激,当那北狄的铁骑大肆掠夺这冀州百姓时,家庭殷实的他正在大后方坐着吃面。当他起身过后,才不知道是何人在他背后贴了一张纸,上面就用毛笔写着潦草几字:
“国难当头,岂能坐视?”
于是乎,他就很少坐了,就算是这个朝堂再不管冀州,就算是整个冀州都被看作是可以随时拱手相让的地方,他汪洋琨也要守住这个地方,守住京城的门户,为这冀州的百姓,谋一个出路。
汪洋琨要做的便是,要用这几万户的冀州,能够与那北狄拼死一战,杀向更北的地方,把这群蛮夷彻底杀到胆寒,杀到他们不敢往南再走一步,杀到他们再也不敢做出吃冀州百姓血腥残忍之事。
院中,汪洋琨都仍在审视着一卷又一卷的探子带回的密报,大楚和北狄大战将起,容不得有半点儿疏忽。他自己的这一间屋子将士进进出出的就从来没有停下过。
院内,陈明宪正蹙眉端坐铜镜前,小手将手帕攥得紧紧的,头上还止不住得渗出冷汗。她的病情已经更加严重了,一旁的侍女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但是陈明宪还是坚决不让她去找那个还在一遍又一遍查验布局的将军。
那侍女也是灵机一动,想起前些日子出府采购蔬食时,听说那水烟阁新来一公子专治疑难杂症,说不定就对主子有效呢。
陈明宪听闻后,也是觉得有些惊奇,匆匆地换了身便装,就随着侍女从后门溜出去了。
院子后一嘴里叼着一根草的男子,正安逸地躺在亭子里面,突兀地坐起身来,可能是因为坐起来的动作太猛,牵扯到了背上的伤,他一下子就被疼得发出嘶嘶的声音。
王耀华又抬头望了望天,觉着府里应该没有谁会在这个点出门吧。于是立马开始运转暗脉,快步跑出后门。他见是将军夫人后,便不再多疑,就悄悄地一路跟随着,权当是保护夫人了。
原本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跟着,但是越走觉得这行进路线不太对劲,似乎是往那个地方去的,他摇摇头告诉自己绝对不可能,更加小心翼翼地跟随着走。
最后,果不其然,那侍女带着夫人进了水烟阁…
数十步外的王耀华只好抬头望天,晃了晃神后干咳一声,转身就大步往将军府上去,再不跑快点,就要出大事了!
…
水烟阁中,那个微胖的公子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为面前这有些憔悴的美人斟了一杯茶。
蒋度芸凭借他医学功底,仅从面相上看这女子,就知道是常年忧虑,不常舒心之人。把脉诊断一番后更是发觉病症斑驳交错,难以对症下药,是他行医这些天以来遇到的最难医治的病人。
而且这病人之前定然是吃过好几方子的药了,但是都只是针对了其中某一个症状,没能多管齐下,一并解决。身体里堆积了不少药性,但是药三分毒,这么多药性堆积在体内,自己怎么敢再下药呢。
在明确大概情况后,蒋度芸很直白地告诉陈明宪,自己能治,但必须上针灸,把她体内所有的药性引出来,理清病理。
这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其中复杂程度与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并且对方还是女子,蒋度芸自己也不好下手,但没有个武学功底,寻常大夫根本完成不了如此浩大的针灸治疗,估摸着四分之一的针下去后就会脱力。
…
王耀华几乎是从门外飞进汪洋琨的屋子的,看着那么慌乱的王耀华,汪洋琨有些皱眉,大战之前切忌的就是乱了心境,自春节以来汪洋琨都在练养气功夫,为的就是听到再大的伤亡也能冷静下来,分析利弊权衡轻重。
但王耀华会有如此之态,定然是十分重要之事,汪洋琨示意那几个还在屋子里面的将领先出去一下,再让王耀华说。
王耀华还在气喘吁吁中,其实对于一重巅峰的他这样奔跑并不会让他累成这样,主要是被吓到了。
他开口道:
“将军…那个…夫人……去水烟阁玩了……”
还拿着笔的汪洋琨一下子目瞪口呆,愣神愣了多久,然后把笔一甩,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门外几个将领面面厮觑,交流道是紧急战报让这个云淡风轻的将军如此火急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