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蓦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倾城容颜上的浅浅绯红色尽数消退,变成了素来冷静的时候。一双狭长慵懒的凤眸中也染上了晦暗不明的味道,嬅鸢收拾着桌上的物什,未曾注意帝无双的面容。
接着只是听到她与往常无二,但是仔细就可以听出来几分颤抖味道的嗓音。
“盛公公?”
“是盛安之么?”
嬅鸢并没有多想。既然帝无双问了,她便也只是回答她罢了。
“是啊。”
这一句是啊,总归来说也不过仅仅是一个承认罢了,却是蓦然间在帝无双的心中掀起来了轩然大波。
盛安之,盛氏族人,名字极为简单,安之安之,给他取名的人一直以来都不过只是希望他如同自己的这一个名字一般的罢了,安之。
素来她与盛安之都没有太多的交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大抵是时间终究是隔的久了,她想起来拥有这个名字的人的时候,想起来的总是当年阳光下那个身姿纤瘦的,容颜颇有几分孱弱的少年逆着光芒看着她的时候,那般的感觉。
“只要是小姐想要的,属下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哪怕,成灰。”
这一句话,曾是让她无数次的在那些,自以为陌璟澜负了她而攥着一颗心恨的不能呼吸的时候,最深刻的记忆。南栾第一女将君离殇,性子慵懒,为人坦率,自认除了眼瞎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事情了。
而盛安之,恰到好处的占了其中一件。
当年她率领随她踏过尸山骨海,无数血流成河的铁骑,骑马踏进宁静而又安恬得,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的春日东启帝都的时候,静谧到风吹过染血的桃花枝头的声音都可以听到的程度的时候。
只是时候的那时候,盛安之作为东启废帝的近臣,蛊惑废帝剥削民脂民膏建起来精致的亭台楼阁,做出来种种令人寒心的事儿,皆是出了一份力。
东启亡国之际,效忠这个国家的文人墨客大发檄文,称他佞臣不计其数。
直到她眸光冷淡将手中长枪刺入他心口,他也没有说出来那些真相。
接憧而来的君家满门抄斩,荆州城十面埋伏,将她待陌璟澜的最后一点情消磨殆尽。
彼时她负伤逆流而上,深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却依旧是一意孤行的为了寻找那真相。
若是她曾经有些迟疑,便是最后放下的时候,是在前世她死之前的前一个夜。
亲信将盛安之的那些真相呈给她时候,她只是良久的沉默。
从未想到一个人,会因为她年少无知的一句话,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将一生奉上。
用死来偿还,应是够了。
念及此,她到底还是愧疚,便是叹了一口气。
帝无双早知她无法报答盛安之。
而唯一的心愿,如今,大抵就是不同他再有如何的交集。
然而她以重生给归来,一切伊始,权谋,情错扑面而来。
看不清,摸不透。
这个时候,嬅鸢开口,也不晓得什么意思。
“盛公公似乎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郎君的模样罢了,传闻是因为他家中遭了罪,这才净身入宫。
殿下被众人排挤的时候,盛公公作为陛下面前的红人,竟也未曾为您说话。
这般袖手旁观的性子,却是那时殿下因清歌帝姬而落水病重的,头一个给您抓了药的。”
这么说………
盛安之同原主也是有些渊源么?
帝无双微微眯起来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