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羽刚走出去,便感受到长公主锋利的眸光。
虽然手心微微渗汗,可还是一步一步向前,若是有可能他真的不想面对这个性格怪异的长公主。
“这不是在家吗?”
长公主在丫鬟的搀扶下直起身子,那若有若无的冷凝令李青羽如芒在背。
“公主殿下,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府一叙。”
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可长公主却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老神在在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瞧,像是要瞄出一朵花似得。
“不必了,李家的门楣太高,本殿担心磕着碰着。”
她收回眸光神色冷淡,当初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所以才会将孙女嫁过去,可谁料也不过尔尔。
李青羽被她这么挤兑,脸上堆着的笑意微微停滞。
“公主殿下准备在这里商谈吗?”
“商谈?你也太高看李家了,本殿此次前来就是想要询问当年的真相,而不是商谈。”
孙女儿回来的时候,她确实想过商谈。
然而她李家太过无耻。
她孙女儿的秉性如何她再清楚不过,同人无媒苟合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李青羽听着她强势的话语,唇角紧抿:“谢氏,做出那等有辱门楣的事情,如今孩子也垂髫之龄,殿下还需要我交代什么?”
当年的过往他心中宛若明镜,既然无法改变,只能一往无前,何况那个女人似乎已经失忆了。
“你李家谣传晚晚给你李家丢了人,那么那男人是谁?”
长公主话语带芒,言中带刺,她也很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或者说这一切不过是李家故布疑阵?
“府中小厮,当年已经被处死。”
“呵,你李家还真是威风,如今死无对证,什么屎盆子都敢往晚晚身上扣。”
和她料想的一般无二,李家必然会用一个死人来搪塞自己,然而她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长公主这不是为难我等,五六年前的死尸,难道还有还魂之能?当初心软,放她离去,难道我李家今日还要被反咬一口?”
“反咬?你这话说的可真冠冕堂皇,我好好的孙女,进了你李家的门便枉送性命,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却还要被污蔑?”
她顿了一口气,声音冷冽:“若是如此,你李家当初何不明言?如今事情暴露却一口咬定我孙女儿失德。”
“既然谢晚秋尚在,那么何不寻她出来当堂证供,当年的事情孰是孰非自有定论。”
“你……”
长公主气急,果真是李妃的族人,这一个个伶牙俐齿至极。
他们明知晚晚已经失忆,却这般言语,这不明摆着心中有鬼?
“若是长公主无法让令孙女指证,那么李家不接受殿下这般污蔑。”
李青羽虽然心里颇为无奈,可话语刚强,没有一点回旋之地。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谢晚秋姗姗而至,她今日大红襦裙,外面套着狐皮大褂,绝佳的容颜看不出些许岁月的痕迹。
只是多了几许挡不住的妩媚。
“晚晚,你怎么来了?”
长公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她不带着她过来,就是担心她承受不住这般流言蜚语,可如今居然自己寻了过来。
“祖母。”
握着她冰凉的手掌,谢晚秋心中却隐含着温热,这个老人对她的疼爱,从未减少。
她撑着手遮了一下长公主外披长袍,声音温润:“这么冷的天,您也紧着一些自己的身体。”
她说完瞥头看向李青羽,瞧着他微微闪的眼眸她噙着些许清冷:“李公子是吧!这城里风言风语,传言我与小厮有染,李公子这是自认比不上一个下人了?”
瞧着他微微铁青的脸色,她冷嗤了一声:“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当初和别人有染,你李家真会有那般好心放我一条生路?”
“当初的事情我李家有目共睹,你随身侍候的丫鬟也可以作证,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青羽看向谢晚秋时,充满了端详,当初那个青涩中含着羞意的女郎似乎已经阴阳相隔,留下那一弯古波不兴的平静。
“你说的是湘红吗?”
当初随她一起去李家的大丫鬟有点翠和湘红,可当初点翠回了谢家,至于湘红则留在了李家。
“是,她是你贴身大丫鬟,自然不会欺骗你。”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谢家接回我三成的嫁妆,接回几个随身侍候的丫鬟,她若是忠心耿耿岂会留在李家?”
湘红是她买回谢府的丫鬟,当初看着她被打的凄惨,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不料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反噬。
“她当初留在李家是想为你守灵。”
“她人呢?”
谢晚秋淡淡环视周围一遭,撇到麦楚楚周遭时唇角轻勾冷笑。
“给我守灵的人出现在新夫人身边,难道李大人对我旧情难忘,将我的灵牌摆放在新夫人的暖阁之中?”
她私下听点翠说过,湘红如今在李府侍候,也算是有点脸面,听说夫家是李府管事的儿子。
“她……”
“好了,你就算说破了天,也无法改变她自从我被传出死讯便在新夫人身边侍候的事实。”
她手指微微轻晃,眸里含冰:“如此叛主之人,你等还敢重要,也是厉害的紧。”
“谢晚秋,你强词夺理。”
“不,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李家谣传我和小厮有染,我还想质问我当初为何平白无故的被传出死讯。”
“而且,我很想知道,我为何会记忆全失,你李家对我做了何等不要脸的事情?”
她失忆应当是近期的事情,可这不妨碍他将责任推给李家,这家人可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大人觉得我失忆便可以任意污蔑,而且我更想知道的是,在清河郡时是何人指使人刺杀我。”
“你这是污蔑。”
“污蔑?当日幕国公府的世子爷,如今的首辅大人可以亲眼所见,你觉得我是污蔑?”
众人神情不一,麦楚楚和李青羽的脸色更是悄然变化。
好一会儿,李青羽捏紧了自己的手掌,声音有些压抑:“既然你这般说,那么不知可否寻首辅大人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