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数间茅屋闲临水,窄衫短帽垂杨里。花是去年红,吹开一夜风。梢梢新月偃,午醉醒采晚。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
他的声音缓缓的落下,然后众人便沉默了,他们默默地品着这首词,觉得这首词好的过分了。
花是去年红,吹开一夜风。
单单这一句的意境,便足以胜却无数词句,更何况这首词的最后两句,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绝对足以千古传唱。
这首词,真的很美。
秦钥也是品得出这首词的动人之处,于是他想了想,说道:“好一个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这次的意象当真是迷人。”
颜如玉嘴角露出高傲的笑容,他目光有着一种淡淡的凌人感,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可是,每个人都清楚,在才能上,他有傲视群雄的能力。
他说:“秦兄,在下的微薄之才怎么能与秦兄的高才想比,想必此刻,秦兄也已经想出了来了一手好词了吧。”
秦兄淡淡的一笑,说道:“颜兄真是本人肚子里的蛔虫,本人还真如颜兄所说,想出了一首好词。”
颜如玉听到他的比喻,脸色有些阴沉,但他还是强忍着怒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秦兄,请了...”
秦钥徐徐的走到席位旁,端起茶杯缓缓喝了口茶,然后说道:“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官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此词一出,颜如玉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不仅仅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呆住了。
这首词看起来是那么朴实,可是细细道来,却感人肺腑,发人深思。读来耐人寻味,有着强烈的感染力。
而颜词自然也是别有一番妙处,两者细细比较起来,一时之间,胜负高低还真是难以判断。
李晴雪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皆是摇了摇头,这次判决有些难了。
冷秋风细细的品着这两首词,然后看着两人,脑海中灵光一闪,说道:“这一局,算是平局,两位可是有异议?”
听到这句话,一直为难的李晴雪三人也是心中一松。心想平局又何尝不是一种判决的办法呢....
秦钥和颜如玉听到这句话,彼此目光冷淡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没有说话。
这是表示默认了判定。
这一场以平局决定。
秦钥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个决定,因此,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与失落。
只是,颜如玉心中很不是味,因为他这是他作的自认为最好的一首词,可是却还是打了个平手,那接下来的比试....还是作废吧...
他无奈的想要回到席位,眼神中却是闪过了一抹阴狠之色。
秦钥心中冷笑,然后说道:“颜兄,难道不准备再来一场?毕竟一负一平,这样看来,可是颜兄输了...难道颜兄就不想再扳回一句?”
听到这句话,众人心中一凛,心想这秦钥看样子是不想放过这颜如玉了。毕竟,此刻谁都看得出,颜如玉已经生了退意,可是,秦钥此刻却说出了这句话,明显是要和颜如玉玩到底、
颜如玉听到这句话,心中怒火滔天,他气急反校,转过身来,眼神阴狠的看着秦钥,阴冷的说道:“既然秦兄这么想玩,那在下奉陪到底便是!”
秦钥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惧意,他微笑着,说道:“颜兄误会了,本人并不是想一较高下,只是觉得淮扬第一才子怎么能输给一个小小的桃花村村民呢?因此,本人此意是想颜兄拾回颜面....本人也是出于好心,可是,却不料反被颜兄误会了,真是....哎...”
听到这句话,一众人不知是该夸他为人聪明还是该骂他没脸没皮,心想捉弄人还这么冠冕堂皇,也真是没谁了。
颜如玉此刻直觉肺都快气炸了,可却又无可奈何,他在心底暗暗这盘算着以后怎么弄死他,可是面色上却还是强忍着愤怒,说道:“那既然是秦兄好意,这一局就先让秦兄来作如何?”
秦钥笑了笑,说道:“好说好说。”
他心中此刻笑开了花,面色故作平静,很有风范的走了几步,脸色突然伤感了下去,他沉声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单单第一句,所有人的脸色直接就变了,他们的脸色震惊的无以复加,而那眼神之中,却是闪现了迷离的眸色。
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
秦钥向前走了一步,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首纳兰性德的千古传唱的诗词被他缓缓的吟出,确实如同闪电般击垮了众人的心。
这首词,该怎样用言语来形容它的美,它的伤呢?
秦钥好久之后,伤感之色才缓缓的退去,他看着众人迷离的双眼,心中不由得苦笑,在他那一世,这首词便杀伤力十足,可现在看来,依旧是魅力十足啊。
真是好诗词,放在哪个朝代,都会是宝一般的存在.....
颜如玉从这首词中出了神,很久反应过来,他苦笑着,眼神阴历的看着秦钥说道:“秦兄高才,在下佩服,这局在下输了。愿赌服输,这一百两银子明天便会送到秦兄家中。”
颜兄虽然心中泛着苦,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可是却还是装作风轻云淡的说道:“再过不久便是乡试,不知道秦兄有没有兴趣参加乡试?”
听到这句话,秦钥说道:“本人童生试还未过,怎么能参加乡试?”
颜如玉脸上闪过一道喜意,心想不是举人,那就有办法收拾你了。
秦钥此刻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走回了席间,说道:“这场赌注才进行了不过五轮,你们谁还想玩,继续。”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是苦笑,心想你做了三首佳词,还完胜了颜如玉,我们有还怎么敢再做诗词?
秦钥慢慢的喝了口茶,然后看向了穆子阳,说道:“对了,刚刚的比试,子阳兄胜了在下,那五十两银子便直接在颜兄那里取,不知道子阳兄意下如何?”
穆子阳心下一凛,心中虽然阴沉沉的,可还是说道:“一切都听秦兄安排,在下无异议。”
这场诗会就这样缓缓地落下了帷幕,而这场比试的一切也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姑苏城,甚至还有向外面传播的趋势。
于是,众人知道,这姑苏城里又出了一个大才子。
沸沸扬扬的谈论充斥在这姑苏城美妙的夜中。
而此刻,秦钥和李晴雪三个人来到了凤泉酒楼,在天字号包房中享受着晚餐。
一顿饭下去,秦钥吃得很是郁闷。
毕竟吃饭的时候,三个人都时不时的瞅着他,弄得他很是尴尬。
他吃了个半饱,实在是尴尬的要死,索性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本人知道自己帅的掉渣,可也不用在本人吃饭的时候,明目张胆的偷窥本人吧。”
听到这句话,李晴雪的俏脸飞起红晕,而冷秋水却是很自然的一笑,说道:“没想到,你这人看着人畜无害的,没想到脸皮厚道了那种程度,心眼子也是多得很呐。”
听到这句话,秦钥笑着说道:“还是秋水小姐了解本人,没想到,只是一日的缘分,秋水小姐就对本人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点了如指掌,这份情谊,真是令本人感动....”
冷秋水心想这家伙竟然敢调戏她,心想你是活的腻歪了不成?
她狠狠的想道。
而一向不苟言笑的冷秋风此刻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好胆量。”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道剑芒闪过,然后一把锃亮的长剑横在了秦钥裤裆的地方,他不动声色的夹了口菜,说道:“再调戏我妹妹,别怪在下的剑不长眼!”
秦钥一个激灵之后,大汗淋漓的僵在那里,说道:“不敢了,不敢了...秋风兄快把剑收回去....怎么还不收....嗯...别动剑..快收回去啊...难不成你想让晴雪姑娘下半生没有鱼水之欢不成?”
这一句话说出,当场三人都愣住了。
只见李晴雪的俏脸飞起红晕,娇艳欲滴仿佛足以滴出水来,她羞涩的看了一眼秦钥一眼,低低的啐了一口,便羞涩的跑了出去。
而冷秋水也是难得脸上飞起红晕,她没好气的看了秦钥一眼,骂道:“登徒浪子!”
说着,身影一闪,便从窗户中飞了出去,没了身影。
厢房中,只剩下了两个男人。
冷秋风把剑收了回来,两个人一时间有些沉默,彼此大眼瞪小眼,颇是有一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一向和个木头似的冷秋风说道:“秦兄,真是神人也。”
秦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