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呜——”
浸在猪笼之中的少女惊慌失措,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着,却反而把猪笼给弄倒了,结果以仰睡的姿势伏沉在河里,喝了好几大口水。
哈哈哈……
岸上的人笑倒一大片。又一串炮竹被扔了过去,同时,人群中响起了唢呐的礼乐,气氛一时间居然显得特别的欢乐与活跃。
果然正印证了那句话,看热闹的永远都不嫌事大。
武直眉头一皱,心情也随着那少女在水中的浮沉而感觉到沉重,七上八下。
“喂,大叔,这个女孩子犯了什么罪?”武直问旁边那个油腻的大叔。
“你没听人说吗?她勾x引主家男人,想借机上x位!可是咱清河人谁不知道,这余氏婆娘哪是个好惹的,连主家公都怕她呢,她一个小丫头,未免太天真了,根本不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
大叔一开口,附近其他的人群也都立刻就议论开了,七嘴八舌的,就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知道似的,连忙把自己从各个渠道所获得的口舌,绘声绘色如身临其境般传播给武直听。
自古那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武直把这“七嘴八舌”给理顺并脑补了一下,大概情况也就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原来,这被浸猪笼的少女唤作潘氏,排行六姐,年方二十二,因她自幼生得好姿色,又先天长得一双白里透红的好小脚儿,粉x嫩极了,家里曾有一道人路过并赐名,因此物为佛道中圣物,于是便叫作金莲,原本家中也是个大户,父亲是南门外潘裁,母亲是乐户出身,后因父亲死了,家道中落,做娘的度日不过,于是从九岁便将她卖在王招宣府里,习学弹唱,闲常又教她读书写字。
她本性机变伶俐,不过十二三,就会描眉画眼,傅粉施朱,品竹弹丝,女工针指,更兼知书识字样样精通。到二十一岁的时节,王招宣死了,潘妈妈想着法子把她争了出来,又转卖于县里的张大户家,与另一位名为白玉莲的丫头同时进门。
金莲学琵琶,玉莲学筝,这两个同房歇卧。原本无事,未曾想这金莲越发的出落得脸衬桃花,眉弯新月了,如此美貌水性之姿便成了祸害了。
主家婆余氏已是半老,又没甚风韵,张大户对她已无半点挂念,却仍然淫x心不减,金莲在他家中大半年,日日想要将其收用,却奈何不得余氏厉害,不曾得手。
饶是如此,这张大户的贼心却不改。
这一日。
金莲正在房中沐浴。
她才刚从外边回来。
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结亲。那个大户原是宫中的近侍,唤作花太监,极受皇上宠爱。因为染病,皇上体恤他,让其在清河县疗养。这花太监有两个侄子,其中老二唤作花子虚,正年富力强,仗着些花太监的声势,常在院中走动,肯使一股滥钱,整日在外鬼混,于是花太监就替他做了主,娶了自北京大名府前来清河投亲的李瓶儿。
院中:指秦楼楚馆。泛指旧时歌舞场所、烟花之地。
李瓶儿来清河后识得金莲,于是,成亲之日便邀请了金莲前去观礼。待到一切礼毕之后,潘金莲离开了热闹喜悦的花府,回到了张府自己与人合住的小屋子,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了下来,于是便觉得颇有些落漠,再加上又喝了一点酒,便感慨起来自己未来的身世在哪里,甚为伤春。
金莲正洗着,突然,她听到了房间的角落处有一点动静。于是她朝着那里看过去,赫然发现那里有一双贪婪而发绿的眼睛。
原来那里的木板有一处缺口。
金莲吓了一跳,情争之下抓起了桶边的肥皂,朝着那处缺口打过去。
只听外面传来一声猫叫,然后,潘金莲就看到了白玉莲手中抱着一只猫走了进来。
金莲深呼一口气,吓死了,原来只是一只猫。
“哼,我还以为只有外面的那只母猫在叫x春呢,原来屋里面有个贱人和猫一样,真不害躁……”白玉莲扫了扫坐在浴桶之中的金莲,脸上写着一脸的便秘与不痛快。
金莲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了,我刚才也听见外面有狗叫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叫进屋子里来了……”
“你!”白玉莲一听就更加的上火了,她走了近来,看着水中金莲香馥馥的躯体以及水面上漂浮着的那些红花,不由得伸手进水中抓了一把道:
“好啊你,你居然敢偷夫人的香料!不过是一个丫环,却搞出主母的排场,整天想着勾x引家中的老爷,真是不要脸!我劝你,别做梦了,赶快清醒吧!”
白玉莲说完,也不管金莲是什么反应,直接推开了房门,气冲冲的出去了,等到回来的时候,身后已经跟着一大帮子人,原来那白玉莲常想着主母已老,空位已成,也有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念头,暗底里便一直都把金莲当作是一个死对头,这一日她进房前恰巧撞着了张老爷偷看金莲洗澡,于是便心生了嫉妒之意,再加上在金莲面前一番抢白没占着便宜,于是乱抓着一个由头,愤而向主母告状去了。
而她临走时故意把门给敞着,就是想要给金莲一个难堪,让金莲甚至都没有办法出浴,只得缩成了一团蜷在了浴桶中。
“夫人,我没有偷你的香料,这些是我自己买的……”看着围了一屋子的男男女女的家丁,金莲情急之下只好用双手护住身体,跪沉在水中,急忙向夫人解释。
“就算不是偷的,你买香料干什么?大家都是下人,可没有谁像你这么骚……”白玉莲大声指责道:
“说啊,难道你不是想卖弄自己,好勾x引老爷……”
这句话正点在主家母余氏的心病上。她年老色衰,已做不成女人,奈何自家老爷却仍然色心未泯,私下里常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拍胸叹气道,“我许大年纪,又无儿女,虽有几贯家财,终何大用。”
为此,余氏才勉强同意,典买了金莲与玉莲两个使女,早晚习学弹唱,好歹为老爷找点乐子,称他心意。
但是,也仅此而已,不愿他越了边界。而毕竟余氏操家严厉,且发家均来自于她母家的功劳,因此,张大户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越界。
此刻余氏听白玉莲提起金莲勾x引老爷一事,嘴上虽不言,心里面早已经升起无限的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