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镇守朔方郡,将一应兄嫂皆都接到了朔方郡自己的府邸,一家人过得幸福美满,不过赵云可也没有闲着,曾经李宣对他说过的一些朔方郡的经营方略,他逐条实施着,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水利建设。
朔方城地处后世的河套地区,这里是黄河故道,土地肥沃,可是为什么这里一直没有发展呢?因为这里缺水。不同于南方的河网纵横,这里可以利用的河网一条没有,附近的河倒是有一条,可没人敢用它灌溉,为什么,因为那是黄河。黄河一直以来都以水流湍急著称,别说是开个口子灌溉了,每年都要修建堤坝,却还是会被经常冲垮,坍塌,然后大水就会将附近的城池村庄冲毁。
多少年也没有人能想出什么办法,可是赵云向太尉府上书的一条奏章却从此改变了这一状况。刘宏的太尉在段颎被免后,便换成了刘宽。刘宽在见到赵云的奏章后,大为欣喜,在第二日的朝堂上将此事奏请刘宏下旨。
赵云的奏章是什么内容呢?军屯。赵云要在朔方郡屯田,对于这样的政策大汉早已经实行过,可是随着人口的增加和军队驻地的不断变换,这一政策逐步被废,因为这一政策有与民争利的弊端。
一个地方只有一亩地,本来可以养活一个百姓,可是军队来了,要分去一半搞军屯,那这百姓就很难活下去,而来的军人还要利用手中的一切关系权利将百姓的那一半再分点,百姓更加难以活下去,就会逃走,土地成了军队的,然后军队里的上级军官再利用权利侵吞下级的土地,更上一级的侵吞次上一级的,如此反复侵吞,最后土地便掌握在了少数高级军官的手中,他们在利用权利之便最后将土地变成了私田,供应自己享乐,朝廷没得到好处,还得想办法安置被侵吞土地的军人和百姓。因而这项措施便被逐步取消。
可是朔方郡不同,那里本就没几个百姓,土地面积却极广,这样便不用担心军屯过程中会出现的很多问题,更重要的是,赵云许诺给他三万屯田兵,三年之后便不用朝廷出一粒粮食。
可以说整篇奏章,只有最后这句话吸引了刘宏,对于这个赵云他是知道的,在幽州立了功的,可为了缓和与高句丽的关系,刘宏没有奖赏他,赵云对此却是毫无怨言,所以刘宏对他的印象不错。既然印象也不错又对自己有利,刘宏便觉得可以答应。
不过有个人悄悄的表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那便是张让。刘宏也不好当着文武大臣的面直接问他原由,于是便暂时休息一刻钟,回到后庭询问。
“陛下,此人可是李宣手下的重要人物啊!”张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说道。
可刘宏似乎早忘记了那个已经死了几年的人了,毕竟李宣只是个中郎将。想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是谁,原来是说那个在乌桓后院搅风搅雨的家伙,刘宏对那人反倒也是印象很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张让哪里会不明白刘宏的想法,心中很是焦急,立刻补充道:“那李宣当年在幽州战死,陛下您可是根本就没有对那人进行抚恤啊!奴才担心这赵云如果手里有了过大的兵权之后,会因为对您的怨愤,而发生一些不测啊!”
刘宏不禁一愣,是啊,当年因为打听到那李宣没什么家人,为了给自己省去一笔开销,他不顾众文武的反对,硬是没有对李宣的功绩给予任何肯定,导致了李宣手下的一批武将纷纷上书太尉府请辞回家。这在当时也的确是让他有些后悔。不过这事都过去很久了,还会有谁老惦记着吗?自己可是听说在玄菟之战时,李宣手下的大将关羽也参与其中,可见那些弃官的武将,不过是逼着自己要封赏而已,他们哪里舍得真的离开官场啊。
刘宏想通了这些,便讥讽的对张让道:“别总觉得人都是你这样气量狭窄的人,无妨的,不过这事倒也不得不防着点,你有什么推荐的人没有?”
张让忙推荐了几个宦官阵营的官吏,抬头看向刘宏,发现他正玩味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不安,低下了头。
刘宏也没有怎么难为他,只是淡淡地道:“张让啊,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你贪一点无所谓,天下都是朕的,朕给你的就是你的,可是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张让连忙磕头如捣蒜的告罪,刘宏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把河南尹何进叫进来吧。”
张让连忙退出大殿,看到殿门前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粗壮大汉,一脸虬髯、满面横肉,轻蔑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怒意横生,可是又不敢发作,躬身施礼道:“大人,陛下宣您觐见!”
此人正是刘宏的老婆何皇后的哥哥何进。
何进的妹妹终于被封为了何皇后,这对刘宏和何进来说都是件好事,刘宏终于可以摆脱其他的那些个家族势力的约束,找了个背景很一般的老婆,而何进呢,则可以借机飞黄腾达,这不,何皇后刚上台,他就被调入洛阳当了河南尹,这比起颍川郡守,似乎也就是升了一级,可那其实是天壤之别啊,河南尹就相当于如今的首都市长,着实是位高权重啊。
不过何进上任之后才发现,光有个皇上做后台好像用处也不是很大,他也着实是举步维艰,无奈之下,他上书刘宏,将他颍川的一些故隶,还有一些颍川的能人异士统统招揽到自己的衙门里当差,这才渐渐地在司隶稳住地位。这些人才中最有名的莫过于荀彧荀攸叔侄二人。
荀彧,字文若,延熹六年(公元163年)出身于颍川颍阴(今河南许昌),荀子之后。其祖父荀淑知名当世,号为神君。荀淑有八子,号称八龙。荀彧的父亲荀绲曾任济南相,叔父荀爽曾任司空。如今不过是一个十七八的青年,可何颙见到他却大为惊异,断定他是王佐之才。
荀攸,字公达,荀彧之侄,永寿三年(公元157年)生人,比荀彧大六岁,荀攸从小失去父母,由祖父广陵太守荀昙抚养长大。十三岁的时候,他的祖父荀昙去世,他回到祖居颍阴。对了,有个典故,说荀昙手下一个叫张权的官吏,荀昙去世后主动找来要求守墓,荀攸对叔父荀衢说:“这个人脸上的神色反常,我猜他是做了什么奸猾的事情!”荀衢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盘问,果然张权是因杀了人,逃亡在外,想以守墓隐藏自身,从此人们对荀攸另眼相待。后来在何进的介绍下做了历城县令,不知大家还是否记得在历城放了褚燕的那个人,对,就是荀攸,而如今褚燕没有食言,即使荀攸只是何进帐下的一个主簿,可褚燕依旧做着他的护卫。
这二人皆是大才,可惜何进并不知道怎么用,他常常询问荀攸一些战略上的谋划,可是得到的答案并不太尽如人意,因为荀攸本就是长于战术急变,对于长远的谋划他其实并不如荀彧,可是何进又偏偏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询问荀彧有什么办法,荀彧便需要分析一番,他又不耐烦听,所以短短几个月,他就觉得这二人有些名不副实,于是让荀彧做了个计吏,让荀攸当了个主薄。
今日刘宏召何进进宫,其实就一件事,那就是让何进派一个干吏到朔方郡监督赵云的工作。
何进几乎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派了荀攸到朔方郡做门下督。
“先生,何大人急招您有何事吗?!”看着一脸笑意的荀攸,褚燕疑惑的问道。
“好事!走,回去说!”荀攸依旧笑颜如花,当先带路向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褚燕忽然想起一事,面有悲色地道:“先生,太史荣去了!”
此言一出,荀攸如遭雷击,怔在了当场,眼中隐隐泛着泪光,难以置信的看向褚燕,问道:“怎么回事?”
褚燕摇了摇头,叹息道:“传来的消息没有详细说,只知道是得了病,没有救过来。”
荀攸仰天长叹道:“真是天妒英才啊!不知家中还有何人?”
褚燕道:“打听过了,只有妻、子二人,其妻颇为贤惠,其子更是了得的人物,为人至孝,据说武艺更是远在其父之上,今年不过十五六却已是远近闻名的少年英雄,曾多次带着县里的父老打退过三韩的海寇!”
荀攸点了点头道:“虎父无犬子啊,想来有这样的儿子,太史荣也该瞑目了,你派个人走一趟东莱吧,给那母子二人带个话,如果没有什么合适的去处,就到朔方郡来找我吧,定不负其子的一身武艺。”
褚燕点头应是,随即有些疑惑地道:“到朔方?”
荀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多时二人走进了屋子,关好房门,荀攸这才道:“何大人派我到朔方郡做个门下督,监督当地的边防军。”
褚燕想了想,道:“这样也好,省得在这里虚度光阴。以先生的大才在这个草包的手下,着实是有些屈才了。”
荀攸反倒笑道:“你猜猜朔方边军的统帅是谁?”
褚燕一脸茫然的看着荀攸。